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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那笑过去得很快,有一点无奈和脆弱一晃而过,要不是祁暃自信,换成别人恐怕一定觉得看错了。

      祁暃不以为然,简念要受得刺激,以后可多着呢,好在没被刺激得麻木,还保留着一点刺,挺好玩的。

      祁暃将居高临下的神色收了回去,没继续这个话题,撂下一句‘你回头睡这屋’后转身出去。

      简念嗯了一声,他正犯恶心呢,一天颠簸,实在没劲跟祁暃拌嘴,也懒得管给他的衣服合不合身这些杂事,从善如流得应了下来,拿着床上的衣服进了浴室。这会儿他最需要的就是先泡个热水澡。

      浴室雾气氤氲,简念熟练得给浴缸里加上热水,脱了衣服进去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还不忘往里面加点浴盐。

      镜子里的人有些苍白,带着因为缺觉形成的黑眼圈,他揉了揉眼睛,刚才的反胃感还在。

      妈的,这车开的,实在是太颠了,亏这家伙还买了山路专门来飙车。

      手机不合时宜得响起,简念看了眼亮起的屏幕,一条信息弹了出来,【简念,听我一句劝,把简氏的股份卖掉吧,现在有的是药企想要花钱买你家的股份,多好的事情,你卖了,能还债,还有余钱继续学业,小孩子看事情不能看长远点?】

      简念面无表情,有点嘲讽得勾了勾嘴角,要是真像他说的就好了。

      发消息的人是简念他爸简清远的亲哥,也是他的大伯,简商。

      姓简的大多亲缘淡薄,简念小时候因为是私生子的缘故被养在国外庄园,虽然那会儿一年也见不到简清远几面,但以简家的财力,也不亏些什么,甚至简念小时候展现出天赋和爱好的时候,简清远还能让他去当地知名大学旁听。可直到十岁那年简念被接回国,才知道他不过是给那个得了基因病的哥哥简怀换血用的。

      基因病,一种遗传血液病,得了就治不好,血液会随着人的年龄变得粘稠凝固,到最后就是各脏器衰竭而死,唯一能救的就是全身换血,再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

      很不幸的,简怀得了这个病,幸运的是,简念是个私生子,可以拿来换血加移植。但更不幸的,简怀没等到手术那天,就身弱不济,病死了,他妈哭得死去活来,非说是简念回来把他儿子克死了。简清远是搞研究的,倒没那么封建迷信,更何况大儿子一死,将来继承的人选也只有简念,再加上简念测出来的智商极高,索性就让他从小跟着做实验。又似乎是为了惩罚,简念的课题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基因病。基因病的研究,就算对天才来说难度系数也极高,一方面病理本身很无解,另一方面则是利益相关方太多——不能根治只能拿药吊着,药物价格昂贵,市场份额难以想象,没谁会想出个特效药打破现在这块大蛋糕。不知道多少个日夜苦熬,有点苗头就被简清远急着当做自己成果宣传,动了利益相关方蛋糕,一个月时间,车毁人亡。

      对自己亲子都能这样,当然不能寄希望简家有什么亲情可谈,简念也没被培养出什么尊重长辈的好品质,他当然知道简商想干什么,索性发了信息回去。

      【收多少中介费啊大伯?】简念轻飘飘得戳着屏幕,他没吃饭,累得慌,手机拿在手里都嫌沉。

      那边反复显示正在输入中,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击中反复遣词造句,简念懒得理。想收简氏股份的人多了,当初简氏动了太多人蛋糕被人算计,现在一堆人想借着收购股份的名义调取其中的数据也是情有可原。简念当然咬死了不能卖,更何况,那些数据全是他一点点实验做出来的,他虽然不喜欢研究基因病,以后翻身全要靠它。

      可不卖也确实是个负担,股份不卖,债权在那他吃不消,会压死他的。

      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又删掉,然后又在输入中。

      简念见那边半天不回复,很干脆得灭掉屏幕,把手机扔到浴缸旁边的大理石台子上,水这个时候已经放好了,简念迈了进去,把自己沉进水里,水温正合适,他缓缓合上眼睛,舒服。事情要慢慢解决,自怨自艾没有任何用,烦躁也是无用的情绪,不如当下泡个热水澡来得自在。

      这样想着,整个人潜进浴缸里,热水漫过头顶,简念缓缓闭上眼睛,把一切烦心事都隔离在外。

      祁暃一个人在楼下复盘比赛视频,柳恣这个时候打来电话,“祁,从国外回来了?”

      “雨下得太大了。”祁暃懒洋洋道。

      “小岳说你没去找他可伤心了,说是招呼都不打就飞回来了....”过了一会儿,柳恣回过味来,“你回来干什么来了,学校又没有要紧的课。”

      “有话说有屁放,没事我挂了。”

      柳恣在那边笑,“看新闻,简念今天被堵家门口了知道不,被整得可惨,从台阶上直接摔下来了,简念从小到大就没顺风顺水的时候,哪受得了这种事。他当时锁你车的时候高高在上,照我说,不出三个月,你去找他要,他准给你,没那个心气了。”

      “是吗?”祁暃漫不经心道。

      简念是把钥匙给他了,不过态度可不是什么没心气的态度,钥匙就差点砸在他的脸上。

      祁暃把电视换了个台,果然看见最新的晚间新闻,简念被闪光灯闪得下意识抬手挡脸,却把他整个人的惶惑给照得清清楚楚。那记者上手直接拽住他,咄咄逼人进行发问,电视里正放着他从高高的台阶上重重摔下,一时都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只能怔怔坐在那,四顾茫然。

      如果刨去他把那记者一下从台阶上拽下来还拉着那人吐垃圾话外,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简念逞强时候颤抖的眼睫。

      电视上镜头在晃动,然后是刺眼的灯光,依稀能看见一辆红色的法拉利,祁暃看着屏幕,这车确实挺招摇的,不怪老头儿三天两头让他换,早知道开揽胜了,混在一堆卫星车里估计也看不出来什么。

      新闻仍在继续,镜头一转,在即将拍到祁暃脸的一刹那,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电视突然信号中断,随之立刻插播了一条广告。

      广告中的两人为了一块巧克力你追我赶旋转跳跃,祁暃换了个台,电话里柳恣还在逼逼叨叨。“你看他平时傲慢的样,现在也就是挨欺负的命,挨欺负挨久了,你看他上不上赶着。对了,你说他是不是明天就回学校了?咱俩那个赌约还继续啊——”

      柳恣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祁暃看了显示屏幕,“我爸打电话过来了,有话明天说。”

      那边一听吓了一跳,“啊?你爸怎么想着给你打电话了?你惹祸了?”

      惹了,还惹的不笑。

      “没有。”祁暃简明扼要,没再理柳恣,反手接了电话。

      “喂?”祁远东的声音中气十足且气势汹汹,上来就是熟悉的兴师问罪,“祁暃?你小子,谁让你去接简家那孩子的?”

      “我啊,你不是新闻都看到了吗。”祁暃漫不经心道。

      “你露面,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要不是我把报道给锁了,知不知道给家里添多大的麻烦?”

      “您有您的事,我有我的事。多大的麻烦?”祁暃挑眉,“我和家里的业务关系又不大,您平日里不也跟外人都说我的话不代表祁家官方说法吗,怎么我接个人就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这个节骨眼,你和简家那小子搞在一起,想气死我是不是?”祁远东恨铁不成钢,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科技日渐发展的年代,学术新贵和老钱家族互相看不惯太久了,利益相互干涉,祁家在几个世家中坐第一把交椅,一举一动都是风向标。祁暃一个动作,搞不好底下人全都得疑惑这是唱得哪出。

      “多大的麻烦家里不是也有您吗,您多插播几条广告,什么压不下去。”祁暃不以为然,“再说了,我哥两边通吃您也没说什么。”

      “你要有那个本事和你哥一样左右逢源也行,你是做那桥梁纽带的料吗?”祁远东气得头疼,“都是你妈给你惯坏了。”

      “我和我妈一年说得还没咱俩这通电话多呢,见过惯人惯到从小丢国外十年不闻不问的吗。”祁暃对他爸遇事先赖别人的行为习以为常,更对他爸话里话外捧他哥的事没一点所谓。

      所有人都知道,祁远东统共俩儿子,一个年纪轻轻就是A大最年轻的教授,学术新贵,出身老钱,连接南北,能力出众身份高贵,另一个呢,上高中的年级已成为各八卦小报常客,除了惹祸还是惹祸,一点也扶不上墙。

      祁暃一边说着一边又换了个台,“人已经接了,报道您也给压下来了,就别揪着不放了。”

      祁远东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一听到祁暃说到国外的那几年,想起来一些事,瞬间有点哑然。末了,他道,“算了,反正就简家现在这情况,简清远之前得罪了不少人,他一死,也没人能出来自证,更何况欠着外债,现在舆论跳水,也没有回天之力,听说简家那孩子有点天赋,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有一样,收敛着点,你要是再因为买了座山飙车被八卦小记者给拍了,别怪我跟你急。”

      祁远东说完就挂了电话,祁暃把手机扔在一旁,丝毫不受影响,反倒是看了眼楼上紧闭的房间。

      都多久了?

      屏幕里的比赛吵得人心烦,祁暃索性把电视一关,起身上楼。唯一一个有响动的设备一关,整间房子安静得像是死人的棺材板,祁暃走到门口推门进去,都是男的,只要简念不是在里面偷偷哭,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浴室亮着灯虚掩着,听不见一点声响,安静得离谱。

      “简念。”祁暃扬声道。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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