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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纪巫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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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修知道婆婆这是默认了,便连忙上前去扶纪巫柔,带她去找五娘清除余毒,由于司修太热切了,纪巫柔只来得及匆匆看夜青一眼,就被司修带出了神殿。
神殿内大家还在商议着修补结界与国师知道长椿谷一事,现在国师虽然知道长椿谷的位置但未必一下就能找到入口,因为长椿谷除了有仙人设下结界与障眼法还有山树云雾这些天然屏障,很多人即便知道长椿谷的所在也因找不到入口无功而返。
但为防万一,他们还是要早些修补结界,若是国师真的找到了长椿谷也好有个防备。
结界依靠月华而固存,所以修结界一事还得等到夜里才能进行,刚好纪长星他们才回来也需要休整。
从被司修拉到五娘家中后纪巫柔身上就扎满了银针,到现在已有整整半个钟头纪巫柔坐在椅上动弹不得,身体都僵了,她拔毒的整个过程司修一直守在她身旁,说着纪巫柔走之后他在玄孤族的事,说了自己被族长训又说一个人在族里多么多么无趣,小到吃饭睡觉大到玄孤族的前途命运司修都说了一通。
如果可以的话纪巫柔真的很想在耳朵里塞上棉花,她觉得自己话就不少,但司修又颠覆了她的认知,关键是他一个人做着“分享”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噼里啪啦放鞭炮似的说个不停,估计六月的蝉都得拜倒在他嘴下。
“巫柔,长椿谷外到底是什么样子呀,那些人吃的,穿的,住的,是否也和我们一样?下次婆婆再让你出去你带我好不好,我也想出去看看?”司修道。
纪巫柔软绵绵道:“好。”
“你答应了。”司修高兴道,但转念一想他们在长椿谷外与外隔绝,又觉得出去无望,“哎,不知道下次出去是什么时候?”
正说着一个穿深紫色衣裳的妇人走了过来,这妇人便是司修所说的五娘。
“司修你去药圃帮我采些人参回来。”五娘道。
司修猜想人参应该是给纪巫柔用的,立马答应道:“好。”
说完就带着篮子出去了。
纪巫柔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耳根终于清静了些。
五娘望着司修离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转而走向纪巫柔边给她取银针边道:“你别听他说得那么闲,其实你走后这几月他一直都在勤学苦练,为的就是在你回来时能夸奖他几句,不过他刚才的高兴倒是真的,也只有你能让他这般了。”
刚才纪巫柔嫌司修吵,可听完五娘的话她突然有种酸酸的感觉,司修刚才说的那些本是想说给真正的纪巫柔的,可想听的人听不见,不想听的人觉得吵。
想起原来的纪巫柔,纪巫柔才发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五娘将银针取完后,纪巫柔才终于可以站起来,她揉着手臂活动了下。
“你体内的毒不打紧了,再拔毒两到三天,按时吃药就没事。”五娘道。
“我知道了,谢谢你。”纪巫柔道,一个人去屋外看了看。
站在楼上极目望去广阔的绿草地上盛开着各色小花,最远处是如翡的青山,天边的云厚厚的像堡垒般,天空瓦蓝,湖水澄澈映着蓝天白云,谷内不似外面那般热,风吹着凉幽幽的,长椿谷正如这名字般一年四季皆有春光。
正欣赏着这世外之景,纪巫柔注意到夜青和族长他们从神殿中出来,她连忙走下楼梯前去找夜青他们。
纪巫柔起初并没有走近,待族长和那些长老都走后,她才往前小跑几步。
“你们说完了,阿兄他们没有为难你吧?”纪巫柔问道。
“族长虽然没说什么,但阿爹的脸色很难看,他要我们立即回去。”纪长星道,他看着纪巫柔眼神隐隐有些担心。
纪巫柔明白纪长星的意思,族长那关过了,父亲那里还有一关,不过父亲再凶再严也是父亲,况且纪长星又不是故意说出长椿谷,纪巫柔没有特别担心,但看纪长星的样子好像还担心着什么。
由于纪宣叫他们回去,他们不得不早些回家,而族长安排纪长星带夜青去暂住的地方,他们送完夜青后就立即往自己家中走。
在回去的路上纪巫柔向纪长星问起原来的纪巫柔,才知道原来的纪巫柔是族长最寄厚望的人,她出生就有神脉,以后是要接替族长位置的,正因她被寄予厚望所以纪宣才对她很严,想让她尽善尽美。幼时纪巫柔叛逆,不太听话还多次离家出走,后越大叛逆的性子改变了不少,最后她慢慢变成了父亲希望的样子,她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人也变得冷淡。
“其实当时发现你不是巫柔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你们两人差别很大,你更像巫柔小时候,她小时也怕黑,后来被父亲逼着长大了。”纪长星感叹道。
听纪长星说着纪巫柔肩上也感沉重,她想既然选择当纪巫柔就不能让人发现破绽,可要完完全全变成纪巫柔是很难的事。
纪巫柔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家中,此时纪宣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屋内,纪巫柔立即感受到凝重的气氛,她走进屋去感觉迈进了另一个季节,空气凝固,四周安静异常,她迈着小步走进去,都不敢呼吸,生怕一个不对便引起五雷乍响。
纪宣慢慢转过身来,先看了眼纪巫柔,随后目光落在了纪长星身上,纪长星低着头,像是等待被判罪的人。
“长星你可知你们此去惹了什么祸事,你们向外界说出了长椿谷的所在,族中数千人都得因此提心吊胆,若外界之人闯进来我们纪氏将成为族里的罪人,你让我如何面对先祖。”纪宣十分严肃道。
纪长星低头不敢发言。
“其实若没有这次去找天神之事,玄孤族也不可能永避于世,大家也不可能在这里长乐久安,爹你不知道外面关于玄孤族的传闻已经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玄,若我们一直闭目塞听,到时候很有可能危险到来而不自知。”纪巫柔道。
“住嘴,不知错还顶嘴,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不该要结界,直接让外面的人都进来算了?”纪宣气道。
纪长星连忙抓住纪巫柔的手希望她不要再说了,解释道:“阿爹,巫柔不是这个意思。”
经巫柔挣扎了一下手,不想让纪长星拦她,挣脱后她上前一步委屈道:“族人的命是命,可阿兄和我的命也是命啊。从回来到现在你没有问我们经历了什么,只关心长椿谷,你知不知道巫柔她……”
“巫柔。”纪长星立即大声打断了她,顿了顿纪长星看她的目光柔和下来,“这事是我的错,你不应该这样对阿爹说话。”
纪巫柔平静了些,其实她刚才不是为自己鸣不平而是为死去的纪巫柔,听纪宣那般无情地说着,她心里的火一下就窜上来了,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刚才差点说出纪巫柔已经死了的事。
纪宣愣了愣,若不算纪巫柔幼时哭鼻子含糊的与自己理论,那这次算是她第一次敢直着身子与自己叫嚣,纪宣现在都怀疑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
想了会儿他才回过神来,粗着嗓子道:“不知错,不悔改,请回天神有功劳是吧,说你两句就不行了是吧,从今天起你给我呆在望天井,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给我出来。”
“爹,巫柔她……”
“不许给她求情。”纪宣对纪长星道。
纪长星正要说纪巫柔中毒没好的事,纪宣就打断了他,如此他也不敢气父亲了。
而后纪巫柔就被带去了望天井。
望天井其实只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天坑,坑洞不大只比井宽一些,从上往下看洞口还挺深有十来丈高,正因这洞有点像井便取了望天井这名,望天井的洞壁都是藤蔓,藤蔓攀附在洞壁上。
从下午到现在纪巫柔一直呆在里面,天色暗下来,望天井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纪巫柔衣着单薄,感觉有些寒凉,嘴唇都发紫了,她站起身在洞内走了走。
她就在这方寸之地走着,忽然眼睛扫过洞壁未被藤蔓遮住的地方,依稀看到了字,她回头发现石壁上有个“可”字,字的另一半恰好被藤蔓遮住。
纪巫柔走过去扒开藤蔓,只见石壁上有被石头刻出的字,那字刻得规规正正一笔一画都似费了好大的力。
“阿爹为什么什么都管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对阿兄都不这样,阿爹是不是不喜欢?”
“我不想当族长,不想练功,不想每天被关在屋子里看那些不懂的书。”
“好想去外面看一看呀。”
“又惹阿爹生气了,早知道就不跟司修一起去捉鱼了。”
“阿爹说以后我是要嫁给司修的,那时我会和司修一起掌管玄孤族,可他比我小呀,再说他太吵了。”
“司修等我回来。”
纪巫柔将藤蔓一条条扒开,壁上密密麻麻写着字,前面那些很规正,而后面的字就要飘逸些还有笔锋,像是人大些时候写的。这些字像是记录着一个人内心的想法。
纪巫柔慢慢放下藤蔓,抬头看天,天已经黑下来,一轮皓月皎白高挂其中,洞内也暗了下来。
看着洞口她脑子里倏忽闪过楚筠发紫的脸,那是中毒的迹象,纪巫柔一手扶墙,一手抚额,摇着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可越是这样她越想越深,恐惧再次袭入心头。
“巫柔。”洞上方传来一声。
这一声将纪巫柔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她抬头看去,只见司修顺着藤蔓骨碌碌地缩下来,一下跳到地上。
一到洞底司修就感觉到了森然的冷气,他搓了搓双肘,又从衣内摸出火折子,他轻轻一吹火苗就跳了出来,火光一下映在了纪巫柔脸上。
司修见纪巫柔嘴唇发紫,心疼道:“纪长老也太过分了吧,你这才回来就忍心让你一人呆在这里受冷,你还中着毒呢,不就是……哎,我谅外面那些人也不敢进来,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司修边说边将自己的长衫脱下来,搭在纪巫柔身上。
“我不冷,你自己穿吧别着凉了。”
纪巫柔取下衣服,正要还回去司修却将她的手按住。
“嘴都紫了还不冷。”司修道。
纪巫柔无语发驳只好乖乖披上,司修按着她的手还未放开,纪巫柔看了一眼他搭在肩头的手,司修明意,立即将手收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
纪巫柔没在意,理了理衣衫,许久两人都未说话。
“你怎么来了?”纪巫柔问。
“我去找你,长星哥说你在这儿,我就来找你了?”司修道。
……
又静默许久洞外传来一片铜铃的响声,铜铃声青脆,纪巫柔细细听着感觉除了铜铃声好像还有很多人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可能是隔得远的缘故声音很小她也听不清什么。
“外面在做什么?”纪巫柔问,抬头向洞口看去。
“哦,是大家在向天神祷告,祈求天神保我族平安。”司修道。
纪巫柔会意的点点头,静静听着外面的声响。
此时望天井外,很多人戴着形状各异的傩面具,围在祭台上的篝火边,他们手中拿着铜铃,手舞足蹈,而族长和几位有声望的长老站在祭台中闭眼合掌,嘴里说着“嘛嘛呢呢”类的祷告语。
夜青和纪长星站在一旁,夜青左右看了看,不见纪巫柔,便问身旁的纪长星:“怎么不见巫柔?”
纪长星脑中飞速转着,道:“妹妹体内的毒还没清除完,五娘说要好好休息,就让她留在屋里了。”
“是这样。”夜青回道。
纪长星见夜青没什么表情,也不知他信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