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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草原来的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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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贵妃有些得意地说道:“毕竟公主们全是金枝玉叶的身子,高贵无比,怎么能干一些粗活呢。我想绣花更能显得公主们的娟秀雅致来。所以就自作主张找皇上去了。没想到一说皇上就同意了。姐姐,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皇后勉强一笑说道:“李妹妹,说哪里话,你的主张总是好的。”
李贵妃格格笑了起来。公主们,连绣花的东西我也全给大家准备好了。“她向外一拍手大声说道:“抬进来。”
有几个宫女拿着绣花用的东西走了进来。
皇后脸色渐渐阴沉,却又不好发作。芳草瞧在眼里,暗暗替皇后难过,自从老丞相死后,李贵妃越来越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了。而皇后也不敢公然得罪李贵妃。只有暗自生气罢了。这就是世人眼中高贵神秘的皇宫生活!
芳草觉得闷气。外面天空虽蓝,不过是一口枯井上尺寸之地。在这里没有鹰击长空的豪情万丈,也没有狂风暴雨的刺激与震憾,有的只是沾满皇宫味道的和风细雨。而这和风细雨下涌动着血的腥气。
嫔妃和公主们全都坐下了。李贵妃给每一个人发丝线。她俨然取代了皇后,而成为这里的主人了。
芳草默默的等着,因为通常是到最后才轮到自己和娘。好在芳草的心思不在这里。
别人已经开始绣了,她和娘的丝线才拿来,而且只有黑色,白色和几种色彩暗淡的丝线了。娘看看了这两种丝线,无奈地看了看芳草,她觉得是自己的卑微连累了芳草。但芳草却笑了笑,根本没放在心上。李贵妃已经站在地中央说道:“大家快绣吧,从现在起不要出凤藻宫了。一心一意地绣花。”
芳草的想起皇后的话,听说草原之王十分凶悍,从几十匹马起家,十几年统一了整个草原,这次忽然派人来,到底有什么想法呢。果真只是来观礼吗?
她慢慢拿起丝线,却不知绣什么才好。
大约过了二刻钟的时间,牡丹已经绣好一朵娇艳滴着露珠的牡丹了。李贵妃和皇后有时走到她后面赞叹几句。别的公主也花花草草的绣开了。
李贵妃用余光看了看芳草,看还没有绣一针。不觉轻蔑的哼了一声。却又有些满意,在皇宫之内,谁能及得上她们母女呢。
瑾贵人有些惶急地拉了拉芳草的袖子。
芳草朝娘点点头,一瞥之下,娘已经绣成一只麻雀了。灰色的格调,灰色的忧郁。芳草黯然。
苏宁公主和肓冶还没有来。牡丹不耐的站了起来。她揉了胳膊说道:“太累了,母妃,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李贵妃也不解地向外张望,按理早该到了。说好半个进辰前就到了。
牡丹有些气愤:“他一个番帮小国到天朝,还神气什么,竟让我们等他。这种事以前听都没听过。”
李贵妃恨恨说道:“这草原来的人太狂妄了,昨天也是定好了时间见皇上的,也故意晚了二刻钟。
心兰也站起了身,她不雅地伸了伸腰说:“母后,不如让一个小太监在外守着,等他们来了我们再进来绣。现在我们出去透口气。”
皇后脸一绷,刚要说话,牡丹已经欢呼雀跃起来。
李贵妃见爱女这样,连忙发话道:“皇后,我看也可以,难不成咱们还一直坐着等他们来。公主们年轻,愿意出去就出去玩会吧。”
李贵妃既已发话,皇后也不再说什么。牡丹,心兰,绿萼等全跑了出去。
芳草突然觉得很忧郁。因来客的怠慢,她想起了许多看过的书。她闭上眼,荒沙,衰草,鲜血,残刃。每当一个民族强大时,就把这些给了他的邻邦。
芳草若有所思,慢慢拿起了针线。不紧不慢地绣了起来。
李贵妃轻蔑的笑了笑。这时,她也感到有些累了。便歪在椅上闭目养神。这种活她有多年不干了。
又过了二刻钟,苏宁公主她们还没有来。出去打探的小太监说,苏宁公主和肓冶他们才离开驿馆,正慢慢向皇宫而来。等见了皇上再到这来,也得再过二刻钟呢。”
皇宫内充满了恨恨之声。
要不是皇上对他们来朝十分重视,大家真要各个回宫了。
终于,大家看到皇上,张老丞相,李丞相陪着二个人走了进来。一个是番帮打扮的二十多岁的男子,长得深眼隆鼻。肤色黑黑的,面庞比一般人大出一圈来。他眼角有块很大的疤,但这疤不但没有使他显得丑,反而更有一种男人的气概。胡须象钢针一样,布满二腮。一脸的桀骜不驯.他双眼顾盼间,神光精足,他虽在笑着,芳草却能感到他骨子里的傲慢和轻视。他的眼光一扫,便似乎把整个凤藻宫收入眼底。嘴角是狂傲的笑容。芳草想:“他大概就是王子肓冶了。”
芳草觉得他那精力充足的身体,站在父皇的虚胖的身边,就是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古句。
而苏宁公主二十岁左右,她眉眼十分漂亮,可是,脸色却是风吹日晒的黑红。虽不美,却是英气勃勃。连走路也不是皇宫女人那种弱柳扶风形状。
大家互相见过。
肓冶的目光扫到芳草身上时,忽然愣了一下,停留了起来。
芳草和他对视着,悄悄把眼光放得柔和,芳草知道,自从练成了绝世武功后,自己的眼睛就有一种神彩。莹润如美玉。不经意时眼波一转,便如乌云背后闪过的霞光万道。
芳草不想让人知道她会武功。她不想出什么风头。只想有一天悄悄出得宫去,青水绿水,东篱采菊。悠然望南山。
肓冶的目光终于移走了。走时还有一丝丝疑惑。
李贵妃和皇后已经引着苏宁公主来看大家绣的花了。
李贵妃安心让牡丹压人一头,所以她把那绣着牡丹花的留到了最后。
苏宁公主似乎对这些很感兴趣。
李贵妃指着心兰的杏花说道:“苏宁公主,心兰的杏花是皇宫一绝。论杏花,再没有比她绣得更好的了。
“这杏花绣的和活生生长在树上一样。”苏宁赞叹道。
“红杏枝头春意闹。绚丽的阳光,随处挥洒的青春。让人直觉春风扑面而来。”张丞相接着品评起来。
李丞相在一旁不冷不淡地说道:“杏花娇艳妩媚,在花中除了牡丹,可算是极品了。”
李丞相是李贵妃的哥哥,他和李贵妃一样,总觉得自己才是第一,别人能排第二已经是很给别人面子了。
肓冶却是微一点头,不作评质。傲得让人难以接受。
绿萼绣的黄鹂这时也赢得了苏宁的喝采。“好漂亮的鸟。”
张丞相又说道: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古诗的意境。这首诗若入画,难得的是那个鸣字,而绿萼公主竟将这鸣字活生生表现了出来,真是让人佩服。”
大家看肓冶时,只见他双手抱肩,又说了一个字:“还好。”
心兰和绿萼同时不快起来:“这个肓冶连个面子也不给。苏宁这时爽快地笑起来:“老先生你说话文诌谄的,只几个字就把我想说也说不清的话给说了。”
心兰冷冷说道:“张老丞相生在南方,南方人杰地灵。说话当然斯文有理。象我们北方人可就不行了。只知道抡胳膊动力气。”
心兰的话引得皇上和张丞相十分恐慌。这不分明说从草原来的人只知道抡胳膊动力气吗?二人忙忙向那傲慢的肓冶看去。
肓冶却没有动怒,他刀子一样的目光象大家脸上看去。他见众嫔妃脸上大都有鄙夷的神色。他仰天大笑说道:“小姑娘说得对,我们就是抡胳膊动力气才得到整个草原了。老实说,让我看花花草草我不懂。我只知道我铁骑踏过之后,所有花草都成了碎泥。”
说话无理到了极点。芳草心中大怒。
苏宁公主见大家尴尬万分,忙说道:
“皇上,听说贵国历朝习俗,每年春种时节,皇上要亲自到外耕作,皇后和嫔妃要亲自采桑织布。以作天下人的表率。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回事呢。”
皇上点头微笑说:“当然。我国一向崇尚大农大工,不尚机巧。为的就是让百姓安居乐业。”
肓冶这次点了点头。说道:“中原大国,地大物博。听说南方处处鲜花。庄稼一年收好几次。却不知这样的土地,每亩一年交多少赋税呢。”
皇上本来正拈顺微笑,听得高兴。谁知肓冶一番吹捧之后,竟直问起赋税的事来。不由愣住。
皇上回头张望,张老丞相忙上前一步说道:“一两银子左右。各地土地不一样,收缴的赋税也不尽相同。”
肓冶的脸上又有了淡淡的笑意。
芳草心里一颤。想起以前在书房看书时,当时鱼米之乡的江南粮食亩产最多三石(不到300公斤),正常年景不过卖一两银子。怎么税收就有一两多!
历来税收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命脉,所以税收的多少,基本可以看出一个国家的兴亡于否.芳草记得书上说春秋末年,适当扩大亩制以利于农业的发展。为此,六卿都突破了“百步为亩”的旧经界,但范氏、中行氏和智氏的亩制不及韩赵魏的亩制大,韩魏的亩制又不及赵的亩制大。赵氏亩制“以百廿步为宽,以二百四十步为长”。而赵氏赋税却最轻,范氏、中行氏、韩魏“伍税之”,赵氏“公无税焉”。孙武分析了六家改革后,认为赵氏改革是比较成功的,因此“晋国归焉”。
所以说税制太重,会使国家走向灭亡.
芳草觉得肓冶的笑容里有不怀好意的味道。
肓冶缓步随着大家向前,观赏大家的刺绣。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苏宁公主和他同时注目着一方刺绣。肓冶的眼中有了异样的光芒。芳草知道他们走到自己的刺绣前了。
苏宁公主把它拿了起来,和肓冶细看。皇上和皇后,李贵妃等也跟着看起来。那刺绣还只有半付。
那上面没有一朵鲜花,只有长城蜿蜒。群山拱立。列列寒风吹着一杆铁血大旗。
那长城绣得十分高大,几乎占了一半的地方,给人一种仰视弥高的感觉。而那普通的一块块青砖也似有杀气透出。
肓冶和苏宁公主同时指着刺绣问:“这是谁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