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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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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昭反复看着手中的信,心中滋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自嫁给宋晔以来,她无时无刻不想立刻杀了宋静姝,奈何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机会,她只能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入宫以来,她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心机吃不了热豆腐,她不会急于这一时半会,她要好好的安排好这一切,不给宋静姝一丝生还的可能。
宋静姝这般机灵,不似其他人,她只有在确保宋静姝真的死了,才能够安心。
只有这样贺谨宁的眼里才能重新有自己,到那时,她就去求陛下,让她与宋晔和离,跟着贺谨宁双宿双飞,这便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殿下,您准备这么多跌打的伤药是要作何用处?”繁霜一边整理这些刚从太医院拿回来的伤药,嘴里一边嘟嘟囔囔。
宋静姝的头从话本子中探了出来,抬手就给她一个脑瓜崩,繁霜疼得直接叫出了声,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她气呼呼道:“殿下,您好端端的干嘛动手啊,疼死奴婢了。”
宋静姝哼了声,没好气道:“你还知道疼啊,你自己好好想想本宫弄这些伤药回来干嘛。”
张嬷嬷手里拿着些准备好的糕点,笑道:“殿下,您就别折腾繁霜了,她这个笨丫头哪能明白您的用意呢。”
繁霜一听张嬷嬷说她笨,当即反驳起来,“嬷嬷,你怎么能这样说繁霜呢,繁霜以后都不要再理你了。”
宋静姝倚在榻上,头上盖着她方才还在看着的话本子。
她不知道自己此番前去,还能不能活着回祈云殿,她真的很舍不得和繁霜还有张嬷嬷相处的时光,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但却让她感觉到了温馨。
在这宫中,她可以永远自由自在,可以任意妄为,没有人敢上前说一个‘不’字。
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的短暂,总让人觉得留有遗憾。
她在心底叹息,好在上天眷顾,给了自己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应该要知足了!
“殿下?殿下?你在想什么呢,殿下?”繁霜趴在她的榻边一声声唤着,不知唤了多久,她才回神。
宋静姝扯下脸上的话本子,淡淡道:“繁霜,我不在祈云殿的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料祈云殿内的花草,要是本宫回来发现有一株死了,我定要罚你。”
繁霜啊了声,苦大仇深道:“殿下,奴婢最不会照料花草了,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宋静姝瞥了她一眼,随后又冷笑起来,那双杏眸中写满了‘你要是养不活花草,你也别想好过’,吓得繁霜一激灵,不敢再直视宋静姝的眼睛。
见她缩着脖子,宋静姝也没再继续吓唬她,目光看向张嬷嬷,不知不觉,眼眶中含着泪。
对待这个从自己出生就一直在身边照顾的嬷嬷,她总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惜没有什么机会,趁着这次,她想好好跟她道个别,别再像上一世那样,走得如此仓促。
“嬷嬷,你陪着我去外头转转。”
张嬷嬷应了下来,她知道公主这是有话要同自己说,但又不愿叫其他人听了去,这才支走这些人。
平时她都会将繁霜留下,今日把繁霜也一同支走,这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
宋静姝带着张嬷嬷来到了一处偏殿,四下寂静无人,碰巧这处偏殿的桂花树下悬挂着秋千,她走过去坐下,又朝张嬷嬷招手,扬着笑说道:“嬷嬷,你快过来推秋千。”
张嬷嬷见她兴致高,也将秋千推得更高了些,宋静姝的嘴里传出咯咯笑声,整个人都特别高兴。
在秋千飞上天的那一刻,张嬷嬷才找到以前的那个长公主殿下,无忧无虑、没心没肺。
从她跌落冰湖醒来后,她心里就藏了许多事,张嬷嬷经常在不经意间看她蹙着眉头,整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一切都变了,连同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长公主也长大了。
要不是平常对着铜镜,她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那个正值壮年的张掌事,唉,岁月不饶人啊。
玩了好一会,宋静姝嘴里喊着停下,待秋千不再晃动时,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嬷嬷,你快过来坐。”
张嬷嬷内心惶恐,自己这样的下等人如何能与长公主这般高贵的血统坐在一张秋千上,于是便站在身后,怎么都不肯挪半步。
“殿下,老奴怎能与您同坐呢,这是万万不可的。”
宋静姝才不置喙这些死板的规矩,拉着张嬷嬷就往自己身边带。
她见张嬷嬷要起身,赶紧开口制止,“嬷嬷,您从小就照顾我,怎么不能与我同坐?”
张嬷嬷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拂了自家主子的面子,便坐下了。
宋静姝望着眼前长满新叶的桂花树,又想起上一世临到头,她也是这般拉着张嬷嬷坐在这桂花树树下的秋千上。
她倚靠在张嬷嬷的身上,讲起了小时候的趣事,“嬷嬷,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太贪玩,掉进草垛睡着的那次?”
张嬷嬷脸上挂着笑,手却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背,“记得,那次可把老奴给吓坏了,还以为你溜出宫去了。”
突然,宋静姝握住张嬷嬷正在抚着自己背的手,说道:“嬷嬷,纯熙这些年让你操了不少心,你看你都老了这么多。”
张嬷嬷拍了拍她的手,严肃道:“胡说,能伺候在殿下身边,是老奴的福分。”
“嬷嬷,这次一去,纯熙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见你们了。”
显然,张嬷嬷脸上满是震惊,她不相信,“呸呸呸,殿下怎么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您是纯熙长公主,是一个出生就给黎朝带来福运的孩子,老天一定会保佑殿下平安归来的。”
宋静姝苦笑着,拥有福运的孩子?她从没觉得自己拥有什么福运,如果真是这样,上一世她又怎会到死都心有不甘。
从幼时起,自己就活在父皇还有母后的庇佑下,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像一只完全丧失了自理能力的金丝雀,整日只能待在那精致的鸟笼中,而那皇宫就是那精致的鸟笼。
她看似过得自在,心中却总觉得少点什么,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少了什么,她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去保护、守护自己爱的人。
她很平静地将接下来要说的话都说给张嬷嬷听,“嬷嬷,不管这次我能否活着回到皇宫,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也让繁霜早日出宫觅得一位良人,她呀,总在我们面前嚷嚷着想要赶紧找个人成亲,这回本宫也算是圆了她的梦。”
宋静姝说得太平静认真,张嬷嬷眼里的泪在两人毫无预兆中,落了下来,她带着哭腔道:“殿下,如果真如您所说,老奴会一直守着祈云殿,直到您回来,如果……”
宋静姝不敢去看张嬷嬷的脸,只在心底叹息,她有多少次想要好好照顾张嬷嬷和繁霜,但自己命不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不管自己的结局如何,她都要护住自己身边的人,她们跟着自己已经算是不易了,不能让她们在自己死后过得更辛苦。
嬷嬷,对不起,这一次纯熙又要食言了,没能再让你陪着我看一场金桂……
正阳门前,兵士们整装待发,随时准备着出发去狩猎场春蒐,宣统帝由太子宋羿和贺谨宁陪着。
在宣统帝发出诏令,随着一声响亮的‘出发’ 后,这一支队伍开始出发。
宋静姝乔装打扮成兵士的模样,压根没被任何人识破,害她白担心了一场。
走出宫门前,她还不时回头看看,望着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心里百般的不舍得。
可惜鸟儿终归是会长大,要回到树林的,就像她终归需要完成自己心中所想。
去狩猎场的路途说不上不远,但也谈不上近,这次随行的都是男子,未曾见一位女眷。
果然这些人皆是恪守成规之人,不敢与老祖宗立下的规矩对着干。
她平日里在宫中娇惯坏了,这会子要她行如此远的路,比让她不吃凤梨酥还要难受上百倍千倍。
这才刚走十里路,她就已经累得不行了,说什么都撑不住,她原以为自己指定坚持不下,但又想到自己要是放弃,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队伍前进了两个时辰,宣统帝就命人让人在此处稍作休整。
宋静姝见队伍停了下来,自己连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要说她以前也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衣着妆容,但此刻扮上男儿后,她便也学着这些男子,不修边幅。
这时,旁边一个兵士见她眼生,于是上前询问道:“敢问阁下,为何在下看你这模样着实脸生,不知阁下是……?”
宋静姝以为自己已经被这人认出来了,愣是不敢与他对视,生怕他再看下去要生出更多事端来。
“这位兄台,在下是刚来禁军的,您看着面生也是正常的。”
那人咂咂舌,心中满是佩服,临近春蒐还能被破格录用,想必定有不凡的本领。
两人交谈的时间过长,连贺瑾宁都把目光移了过来,这下更是吓得宋静姝不敢抬头了。
好在他只是扫了一眼,并未细看,这可让宋静姝长吁了一口气。
“你们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