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宝钗哥哥和林妹妹》之荀

9、诉情

　　薛蟾沉默地走近黛玉，把她拉起来，确保她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仍不说话，将黛玉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蹲下来察看香菱的伤势。

　　黛玉看香菱的双目微合，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担心地唤她道：“姐姐，你还醒着吗？”

　　香菱的睫毛微微闪动，黛玉便知道她还没有完全晕过去，激动地说道：“太好了！你别害怕，我们都是好人，来救你的！”

　　薛蟾转头瞥了黛玉一眼，明明自己是被拐来，怎么这时就什么都不怕呢？还对别人说是来救她？

　　真是没心没肺的小孩子。

　　薛蟾叫英儿把香菱背在肩上，自己牵着黛玉登上伙计们准备好的马车，往回林府的路上赶。

　　“他们要把姐姐带去哪？”黛玉在马车上发问。

　　“带她回去，定会有人起疑。我们也不好解释，且先安放在薛家的商铺里，叫大夫来看伤。待她伤好后，为其寻父母便好。”

　　薛蟾回答道，他往日挺直的脊背这时微微弯曲，倚靠在车壁上。

　　“哥哥考虑得很周到。”黛玉开心地说道。

　　今晚疲惫得很，薛蟾困倦地闭上了眼睛，黛玉看他这样，就要抽出手来，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只是黛玉一把手往外抽，薛蟾就猛地惊醒，整个人坐直起来。

　　见黛玉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身边，他才重新松弛下来，声音沙哑，“别乱跑。你也睡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黛玉看他为自己操心的模样，也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往后躺去。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吱呀吱呀地往前走，月光照亮了回家的路。

　　在一摇一晃中，黛玉慢慢滑落，靠在薛蟾的肩上。

　　她在睡梦中找到了依靠，就转了个身，贴紧薛蟾的颈窝，紧紧抱着他的胳膊。

　　薛蟾微微往下坐了一些，让黛玉可以更好地抱着自己。

　　他看着黛玉的睡颜，眉心还萦绕着愁绪，今晚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

　　薛蟾想起在河边放花灯许下的愿望，若是能应验就好了。

　　希望你平安顺遂，父母双全，安乐一世。

　　“二爷，前面就是林府了。”伙计在车窗边说道，马车也随之停下。

　　黛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揉了揉睡眼，“到来？”

　　薛蟾点了点头，跳下马车，转身伸手，要扶黛玉。

　　黛玉伸了伸僵硬的手脚，忽然手心摸到温热的液体。

　　她心里一跳，凑在鼻子下一闻，是浓重的血腥味。

　　“玉儿，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天就要亮了。”

　　薛蟾在车下催道。

　　黛玉把沾了血的手往斗篷里一缩，另一只手搭在薛蟾的手心，借着他的力跳下了马车。

　　外面雪下得越大，风呼呼地刮，四周都黑乎乎的，没有点灯的人家，寂静得针落可闻。

　　薛蟾让伙计们回去，理了理黛玉的斗篷，说道：“我送你回去。”

　　角门从外面锁着，看门的婆子已经回家睡觉了。

　　“怎么进去呢？”薛蟾看了看围墙的高度，心里盘算着如何背着黛玉攀爬过去。

　　黛玉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来，啪嗒一声打开了角门的小铜锁。

　　“准备得很充分啊。”

　　黑暗中，黛玉看不清薛蟾的脸，只隐隐约约看见他的嘴唇微微扯动，似笑非笑。

　　“你的嬷嬷丫鬟们怎么没发现你偷跑了？”他牵着黛玉的手走在路上，低声问道。

　　“她们服侍我睡下后，我就让她们都出去了，自己就出门了。她们之后也许会发现吧，我也不知道。”黛玉诚实地说道。

　　薛蟾教训她，“这样危险得很！你要是丢了，叫你爹爹娘亲怎么活？还有那些嬷嬷丫鬟们，也会连累她们的！”

　　“以后想出去玩，别偷跑出去，和你爹爹娘亲好好讲讲，他们会同意的……”

　　薛蟾爱教训人，现在说起黛玉也是长篇大论。

　　黛玉只能逮到一个他说得太多喘气的机会，怯生生地问道：“二哥哥，你受伤了吗？”

　　薛蟾一愣，自己明明掩饰得很好啊。不过刚才教训她要诚实，现在确实不能对着她撒谎。

　　于是他点头道：“刚才在找你的时候摔了一个跟头，被刮伤了。不是什么大事，回去搽搽药就好。”

　　黛玉立刻心疼自责起来，她脱口而出道：“我明日去给哥哥送药！”

　　薛蟾指了指前面，此时已经快走到黛玉的小院，小院透出几缕亮光，显得格外温馨。

　　“我自己有药。你快回去吧，别让嬷嬷和丫鬟们发现了，不然就闹大了。”

　　黛玉听他的话，往自己小院里迈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去看他。

　　薛蟾捂着自己摔伤的地方，见黛玉回头，忙向她摆手，催她快去。直到看见她推开了院门，才转身离开。

　　积雪很厚，雪花落在地上无声无息，薛蟾离去的脚步也没有声响。

　　黛玉小心翼翼地洗干净手，脱掉斗篷，拉开床帐躺进去。

　　丫鬟和嬷嬷都在呼呼大睡，黛玉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蜷缩在被窝里。

　　她想着险些被拐卖的事情，忍不住偷偷掉眼泪。脑海里又浮现出薛蟾赶来救她的面庞，虽然冷若冰霜，但满是对她的关心。

　　想着，她捱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来，外边阴着天，刮着冷风，还飘着雪，冰冷刺骨。

　　这个天气要出门都会骂一声晦气，但黛玉却等不及。

　　她着着急急地吃过饭，就要往薛蟾这边来。

　　此时还没出正月，薛蟾不用到学堂里读书。

　　昨夜回来就觉得摔倒刮到的地方疼痛难耐，脱去衣服才知道已经有碗口大的淤青，有些地方还擦破了皮，渗出血来了。

　　英儿倒吸一口气，一边给薛蟾擦药，一边絮絮叨叨：“二爷就是心太急了，平日多稳重的一个人啊，着急得摔成这样……”

　　薛蟾敲了敲他的脑壳，“啰嗦！安静些吧！”

　　有人推门进来，薛蟾一看是黛玉，忙拿过毯子来盖住腿部的伤口。

　　“姑娘怎么来这么早？”英儿客套道，收拾了药箱就赶忙出去。

　　黛玉看着薛蟾不理她，眼眶很快蓄满了泪水，“我来和你道歉。我昨晚不该偷偷跑出来，跟着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