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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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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神轻柔的脚步似乎被迫停在了这片阴森的森林外边,显得它后面的那座哥特式意味的庄园着实是有些太过于冷清。
不过,庄园后面的那片大得几乎望不到尽头的葡萄田却没因此受到影响。葡萄藤迸发出盎然的生机,翠绿的叶子随着藤蔓疯长,逐渐地覆盖葡萄架子。
毫无疑问,它属于一位极其富有的种植园主。
工人们正忙碌地工作着,免得园主不高兴。那样的话,本就不多的薪水又要被克扣一笔。他们偶尔抬头看看同事,就立刻又忙活了,从来不敢看那扇对着他们的位于庄园高处的那间常年被织锦挡住的窗户。
一只黑色的信鸽掠过森林上空,向着这座不远的建筑飞来。
它看起来似乎是很早就出发的,鸣叫声被风携着飞向天空,那声里带着疲惫。
鸽子一路飞到了那扇窗户的窗台上,先是梳理一下自己的羽毛,然后才探头探脑地想要从窗帘之间的缝里进去。
厚重的织锦颜色暗沉,突然,一点足够刺目的白色从窗帘的缝隙里出现。
那是一只手。
手的皮肤白得过分了,扎得人眼睛疼。鸽子凑了过去,从被那只手拨开变大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那只手也在鸽子进来后一下收了进去,只留厚重的织锦在那随着西风微微地摇动着。
“早上好,维拉。”
手的主人迎接了这个小客人,维拉“咕咕”叫唤两声,忽然飞起来叼起他雪白的过长了的头发。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该剪了。”他无奈地说道,只好伸手将调皮的孩子拨开。
种植园主用另一只手解开了绑在维拉腿上的细绳,取下了信。
他拿起一边的眼镜戴上,认真地阅读起来。
信来自于他那不正经的贵族朋友,除了占大半篇幅有的没的的东西,剩下的就还算是比较正经的。
“巴布罗纳的成人礼在13天后举行,你必须来,德修斯。等你到了,我们再商议一些事情。愿主保佑你!”
“你的挚友,亚瑟·卡美洛。”
果然还得是他,也就他能不正经到不在信里写而是要见面后谈。
德修斯放下信,对维拉轻声说:“嘿,小家伙,我们得出发了。”
能让卡美洛说要面谈的事,一般都不小,需要保密。
德修斯安排好一切后骑上了马,出发了。
西风温柔的脚步已经踏进了森林,维拉安静地停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卡美洛的府邸在几十英里外,出了森林不远就会进入他的地界。
不过…德修斯老是觉得,这人发疯时连巴布罗纳都比他成熟。
奔波了一段日子,他们到达了卡美洛伯爵府。
马经过这些日子的奔波已显示出了疲态,被他牵着鼻子往前走到了门口。
德修斯抬高帽檐,对着门口的仆人大声说道:“嘿!先生,麻烦去通报一声,就说德修斯·亚琛来拜访他。”
“哦,大人已经在等你了。”仆人招手叫来另一个仆人,牵走了他的马,“请跟我来,先生。”
一路上仆人絮絮叨叨了很多,可惜德修斯只听进去了一个:卡美洛备了很多甜食。
他有点忍不住想绷起脸,卡美洛故意拿甜食来整他?他一口都不可能动,吃了会反胃。
仆人带他进了客厅,然后就离开了。
卡美洛刚刚才脱下外套,显然是回来没多久。
一直很安静的维拉终于扑腾着翅膀飞向他,他伸手接住了鸽子,转过头,说:“日安,德修斯。”
“日安。”德修斯摘下帽子,行了个绅士礼。
“你还是那么准时啊。”卡美洛将维拉关进了笼子里,说,“来吧,老朋友,到我卧室里谈。”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说要我进卧室谈?”德修斯跟在他身后上楼,说。
“这个啊,”卡美洛笑笑,突然转身,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脑门,“大概就是这种喽。”
“…少开这种玩笑,卡美洛,”德修斯知道他不会杀自己,但是他真的很反感这样,“不然你给的钱再多我也不干。”
“哈哈,开个玩笑,伙计,”卡美洛放下枪,“但你可真是古板得倒人胃口。”
“我是拿钱办事的,你要是想早点别的,就加价。”德修斯摊了摊手,“一分价钱一分货。”
“有没有人说过,你不适合干这个?”卡美洛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论长相,还是性格。”
“现在说也没什么意思,卡美洛,”德修斯眯起眼,“少说废话,不然刚刚我就可以毙了你。”
“啧,真暴躁。”卡美洛耸了耸肩。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仆人上了茶和点心便迅速离开了。
“巴布罗纳…最近和一个赌场主走得很近,”卡美洛端起杯子,说,“这次的成人礼,他也会来。”
“你要我杀他?”德修斯抬眼。
“倒也不至于,不过杀了他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卡美洛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随你选择吧,只要他别再缠着巴布罗纳去赌博就行了。”
“我那个白痴又混蛋的弟弟,去赌博的话除了浪费钱,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他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好吧,记得一次性把钱付清。”德修斯觉得他估计又是犯病了,整这么大一出。
“当然。”卡美洛答应得很爽快。
关于卡美洛为什么会找他这件事,得从很久之前说起。
德修斯是东方人,也是个弃婴,他有白化病。
他被老种植园主亚琛先生捡了回去,并养育成人。
亚琛先生是个隐退的雇佣兵,本来打算以后都不再出手了,但在看见德修斯砍断了一个乡野小子的左手后,他决定教教这个东方孩子。
由于白化病的缘故,德修斯的瞳孔天生缺少色素,不能直视太阳,这对于一个合格的雇佣兵来说是极其致命的。
亚琛先生教他从一个猎人做起,听觉,嗅觉,对气流的感知和判断。15岁时,他已经可以自己去打猎了。
不过他看的出来,亚琛先生也就是把他当做自己手里那条最听话的狗来养,资本家会大发善心收养一个弃婴,利益绝对是摆在第一位的。
亚琛先生没有后代,但是有个外甥。在他死后,他的所有财产都会被交到那个人手上。
可惜的是德修斯提前动手把这个无辜的法定继承人给一枪毙了。
而这个下场,不久后也轮到了老种植园主自己。
德修斯的成年生日在平静中度过了大半天,傍晚的时候,德修斯才暴露了本性。
他看着亚琛先生惊恐地瞪着眼睛,不停地挣扎,大喊着救命,眯起眼睛。
“您应该知道从收养我开始,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德修斯擦拭着他送自己的那把漂亮的枪,说。
忠诚者被人利用,还不如自己做猎手。
“您应该知道他怎么死的,对吗,我亲爱的父亲?”东方人慢条斯理地给枪上膛,“您也教过我,怎么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要为我至高无上的利益,扫清一切障碍。”
他用枪抵住了对方太阳穴,温柔地说:“您最好别出声,只需一秒就好。”
一秒,就让你和他见面。
所有的声音都在那一声枪响之后归于寂静。
满月温柔的月光铺在年轻的种植园主的白发上,像碎了的银子,耀眼,美丽。
东方人脱下了沾着养父血迹的手套,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祝今夜无梦。
不过,第二天处理尸体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卡美洛就在不远处。
被看见了,卡美洛也没有走。
“很抱歉打扰了您,”年轻的伯爵唇角弯出恰到好处的笑意,“不过也请宽恕我接下来无礼的问题。”
“您解决一个人的价格,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