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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九章 ...

  •   第二十九章

      冰雪苍莽的南阳山腰,行进着一队从操场而来的骑兵,他们穿过高大壮硕的乔木林,将战马送回马厩,又徒步沿着满是冰霜的山路逐渐走回营地。整齐的队列前,身形高挺的兵丁高举一面旌旗,旗旁随行着一位身着甲胄的魁梧大将,正是骑队千夫长齐卡洛。

      回到营地,齐卡洛径直步向自己的营帐。刚走过第一个大棚,一片灌木丛后窜出百夫长亚克,鬼鬼祟祟地伸手拦住了齐卡洛。亚克面色红晕,摇晃着年轻的圆脑袋,掩着嘴喜笑颜开地对齐卡洛说:“头儿,来!快来这儿,有好东西!”

      齐卡洛被他拉扯走入灌木丛。“什么好东西?”齐卡洛问。

      亚克不说话,依旧神秘地笑。齐卡洛好奇地跟他走进林中,就见查查与一小撮兵丁正聚在枝杈繁复的灌木丛中嘻嘻哈哈。一群人脚边摆了几个大碗,中间是一个散发着酒香的坛子。齐卡洛见他们大白天喝酒,不禁呵斥:“天还没黑,就敢在这儿偷喝酒?哪个兔崽子想出来的?要是被将军发现,不打烂你们的皮|错别字|股!”

      亚克正要拉他一起喝,看他声色俱厉,急忙冲上前去捂住齐卡洛的嘴巴:“头儿,小点声,小点声。”

      寒风阵阵,查查脸上两坨潮红,机警地四下张望了一番,最后在齐卡洛耳畔道:“这酒是去年破固阳的时候从民屋里搜出来的。后来上了渚马山,我在山里抓了条的蛇,洗干净就扔进去泡酒了。泡了几个月了,滋味还不错。”

      查查摸着肚子,又笑道:“不过,不能多喝,不能多喝!这酒补身,喝多了,晚上没有婆娘就睡不着觉。”

      弟兄们闻言哈哈大笑,相互推搡着。有胆大妄为的,存心拉过身边同伴,用下参|错别字|向对方耸动着,摆出教|错别字|合的姿态。须臾,大伙儿又放肆地嗤笑起来。

      齐卡洛也笑,但想到夜里还要与曹禹睡在一块儿,立刻警惕地放下酒坛,找借口离去。走前,他仍向兄弟们叮嘱不可贪酒误事。大伙儿挥挥手,要他放心。齐卡洛这才走出了灌木林。

      拥挤的军棚处,蓝亦杞正领着三十多名兵丁修整帐篷。多日山风呼啸,不少帐布帐帘起了缝儿口,夜里寒风钻进大棚,蓝亦杞见到齐卡洛,匆匆地打了招呼,又带着小兵们去了另一处大棚进行修补。

      自西向东走来背着药箱的余晨凡,看样子是刚替曹禹看诊出来。齐卡洛想了想,迎了上去:“余大夫,你又替阿绿看诊来了?阿绿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再过些时日,就能同你我一样了。”余晨凡愉快地说。

      齐卡洛听了极为高兴,想了想,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余晨凡。他左右环顾,将余晨凡拉到无人的大棚角落,低着头难为情地说:“我最近好像也病了。”

      余晨凡神情一凝,看了他面色替他把脉:“从容和缓,脉相调和,沉取有力,没有什么病症。”

      “有,一定有!你再仔细替我诊诊脉。”

      余晨凡再诊,还是摇头。

      齐卡洛急了,只好道:“不是我有病,是我的根,有病……”齐卡洛两退|错别字|张开向下一蹲,手指夸|错别字|下,面孔红得能滴血:“这几天晚上它总是……”齐卡洛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后,做贼似的靠在余晨凡耳边匆忙低语了一阵,着急地问:“余大夫,你说这不是病吗?”

      余晨凡低笑:“这哪儿是病?”

      “这不是病是什么,”齐卡洛很着急,愁眉苦脸地蹲下在地上,“我不能让阿绿觉得我是那种人。这些日子,我只得撒谎说自己肾不好,经常要起夜,”突然,他想了什么,抬起头,眼神发亮地瞧向余晨凡:“余大夫,你有啥药是可以让它别那样的,给我吃点!”

      余晨凡一口回绝:“不成。要是吃出了病,可就真不能行房了。”

      齐卡洛听了有点害怕,可还是不死心,接着道:“那……那我少吃点,少吃点就成……”他站起身拉扯余晨凡衣袖:“余大夫,我知道你有那种药。你就帮帮我,怎么样?”

      “头儿!头儿!”远处,蓝亦杞火烧似的叫唤齐卡洛。齐卡洛匆忙应了声,又对余晨凡说:“余大夫,你也别考虑了,药的事就拜托你了。还有,余大夫,这事你可千万别和阿绿说,不然他铁定瞧不起我。我不想让他瞧不起。先走了,你别忘了给我拿药啊!”

      余晨凡还未回话,蓝亦杞那边又不停地喊着齐卡洛,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齐卡洛只好拱手谢别余晨凡,急急忙忙奔向大棚。余晨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直到回到南山小屋,才想到自己已经在曹禹那儿留了给齐卡洛的“药”。那是曹禹要求开的方子,现下想来自己怕是“火上浇油”了,余晨凡暗暗祈祷别再出什么意外。

      大棚外,蓝亦杞与一群小兵丁围着几支腊梅话叽叽喳喳。齐卡洛绕了一圈,见没什么大事,不由一掌重重拍在蓝亦杞后背上:“臭小子!那么急着叫老子,就为了那么几朵小黄花儿?”

      蓝亦杞伸长手揉着后背。“这可不是普通的小黄花儿,”蓝亦杞从花束中抽出一支,陶醉地闻着花香说,“这是要送给阿绿哥的鲜花!是我刚刚劫下的。”

      “劫下的?在哪儿劫下的?”齐卡洛疑惑地问。

      “查干巴日那儿。”

      “那混球又来了?”齐卡洛恼火道,“人呢?”他恶狠狠地左张右望。

      “走了,”蓝亦杞说,“方才,游骑兵来传令,让千夫长与千夫长之上的将领前去中营大帐议事。头儿,你也快去!”

      “你个茂才,这么重要的事不早说?”齐卡洛连忙召唤了个小兵替他整理了一下甲胄,又对蓝亦杞嘱咐,“营里的事你先照顾着,别叫查查还有亚克他们闹事!”

      “头儿,你放心去吧,我会照应他们,”蓝亦杞笑着说,“连腊梅花儿,都会替你照应好,等你晚上回来,送到‘嫂子’那儿去。”

      “嘘!”齐卡洛捂着他的嘴,心虚地看向曹禹的帐子,说:“别‘嫂子’‘嫂子’的,小心被他听见了又不高兴!”

      “听不见,”蓝亦杞道嗅着腊梅,“他在后山熬药呢。”

      “后山熬药?他一个人?那怎么行?万一把药烧糊了,万一烧着人了,万一他从山上摔下去……”齐卡洛心急道。

      “瞎操心。‘嫂子’比‘明眼人’还精明,上战场都没问题。”蓝亦杞向齐卡洛摆手,“行行行,一会儿就先去照应‘嫂子’。你快去中营大帐,大将军还有各位将军都等着呢!”

      “我走了,茂才你要好好照应,一定要好好照应啊!”齐卡洛疾步离去。出营地前,他仍不放心地瞧了眼后山,最后撒开步伐直奔中军大营。

      当齐卡洛赶到中军大营,众将领多已侯在大帐外。不少人正在交头接耳,齐卡洛看到了先他一步赶来的查干巴日。

      查干巴日也见到了他,朝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齐卡洛不甘示弱地与他瞪视。查干巴日越过数个兵将,挤到齐卡洛身边,带着一种鄙视又幸灾乐祸的口吻道:“齐卡洛,咱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齐卡洛同样小声问。

      “听说你整夜睡个‘不能碰’的‘仙女儿’。”查干巴日嗤笑。

      “你说啥?”齐卡洛低吼道。

      查干巴日摸着一脸络腮胡,嘲笑地问他:“你憋不憋得慌?”

      “老子的事不要你管!”齐卡洛恼羞成怒。

      “你要是不行,就让咱上。”查干巴日不怀好意。

      “呸,”齐卡洛持刀振臂,沉声威胁,“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老子叫你断子绝孙!”

      “走!咱们上空地练练,看到底谁叫谁断子绝孙!”

      “走就走,”齐卡洛立刻应到,“小心你的脑袋!”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帐内传来军令,召众将入帐。齐卡洛与查干巴日又狠狠地互瞪了一眼,在身后将领的规劝下,才各入其列,走入帐中。

      随着将士门的步入,顷刻间,中军大帐内列满数百将领,方阵整齐,动作划一。作为千夫长的齐卡洛只是站在队后,向前望去,齐刷刷的甲胄头盔以及长长短短的盔矛。巡礼过后,首座上大将军赫连重起身而立,开门见山向众将下了命令:“三日后,攻克辰阳,通三城,二月直至马陵!”

      赫连重下令攻城的消息传遍南阳山。夏军铁骑素来以强悍闻名,辰阳河也难以抵挡他们南下掠地的脚步。这道命令对于沉寂了多时的夏军而言极为振奋,众将捶刃应喝掷地有声、同声共喝,震醒了沉睡中的山林。

      “爹爹,他们是不是要攻打辰阳城了?”小达不知何时趴在了窗边。

      “是啊。”

      “爹爹不能阻止他吗?让千里叔不要再打了!”

      “我阻止不了他。”

      “啊!爹爹你怎么会阻止不了他呢!”小达猛地从窗台下的小方杌上跳下来:“千里叔他喜欢你,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的!”他扑到床前,轻声说:“他昨晚睡在这儿。”小达拍了拍床的位置:“儿看到他亲你了,他先亲你,我看见了!爹爹说过,喜欢一个人才会想亲他。千里叔他就是喜欢你,爹爹你要是劝他,他一定会考虑的。”小达见京阳还是无动于衷,忍不住撇嘴道:“爹爹,反正我觉得你不能白白让他轻薄了!”

      京阳被小达气笑了:“什么叫做我被他白白轻薄了?又是那余大夫说的?”

      “才不是,”小达心里憋着闷气,撅着小嘴道,“余大夫躲在一边,根本不敢看。”

      “本就不该看,”京阳板起脸说,“等爹爹伤好,再教训你这小混蛋。”

      “爹爹,你偏心,偏袒那骗人的大坏蛋!”

      “小达,”京阳语重心长,“这仗不是你千里叔说不打,就能不打。”

      “他是夏军统帅,这些胡人都听他的话,他说不打自然就不打了,”小达气鼓鼓地挥着拳头,“爹爹,我知道他是赫连重!我只是不说!他上次命人打你,用棒子打你!他很坏!骗了我们!要不是后来他对你很好,又对我也很好,我是不会理他的!我昨天才好不容易决定原谅他。今天他又要打大凉!他这样叫,叫‘恩将仇报’!”

      京阳安抚地摸了下他的脑袋:“攻打大凉,是他的使命。娃儿你还小,有些道理,现在的你还无法懂。”

      “儿无法懂,爹爹懂,”小达纠结地问,“可是爹爹,你就真的不能劝劝他,让他不要打大凉吗?”

      “爹爹劝不了他。”

      “难道爹爹就看着他们抢夺我们的土地默不作声吗?”

      “小达,大凉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将来,我们会把属于我们的国土夺回来!但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必须忍耐。”

      “爹爹,时机什么时候能到?会很久吗?儿长大了要参军,与大凉的将军们一起从夏胡蛮手里夺回我们的国土!”小达表情认真,一字一句发出誓言。

      “我们不会再等很久。”

      “可是,”小达低下头,将小身子倚在京阳床边,愁闷地说,“爹爹,如今大凉还有哪位将军能率大军打败夏国的军队,将来儿又该追随哪位将军呢?”

      京阳将小达的惆怅看在眼中,伸手将他的脑袋贴近自己,轻轻地说:“娃儿知道赵家么?赵家是武将世家,出过不少出色的将军,他们虽不像曹大将军、朱大将军、刘大将军那么被世人皆知,但他们长期与边陲的胡人作战、驻守边界,同样是了不起的将领。赵家的赵胜、赵灵过去一直追随李大将军,你在怀朔时应该也有所耳闻。将来你若愿意,不如归入他们麾下?”

      “儿知道赵胜赵将军,”小达好奇地问,“赵灵是谁?儿好像没有听过,他也会打仗吗?”

      说到赵灵,京阳笑了起来:“赵灵也上战场,只是与赵胜不同。这两兄弟截然相反,赵胜性格刚毅豪爽,偏好在前方率军杀敌,而赵灵性情冷僻,喜欢在后方部署作战。”

      “听起来,赵灵将军挺傲慢的,儿大概与他处不好。还是赵胜将军这样豪迈大气的人,儿可能与他合得来。”

      京阳捏了下小达的脸颊:“将来娃儿若真遇上他们,无论是赵胜还是赵灵,你都会与他们合得来,对娃儿而言,他们不是难相处的人。”

      “哪怕他们是好相处的人。可是,他们能打败夏军吗,”小达怀疑地问,“他们现在不是还都躲在辰阳城里不敢出来?”

      正午时分,兵丁们在阿布鲁将军的指示下送来肉糜羹,小达开了门,接过饭,轻轻合上了门。

      经过前几日在官署中的一场争论,料峭轻寒的立春后,赵胜在辰阳城外的野地上再次操练起水军。经过昌青哗乱与几场失败的战役,曹禹曾留下的精兵损伤巨大,这些天赵胜重新从营地里甄选了千人悍将加入队伍。赵胜与李政虽然不合,但坚守辰阳城的信念不变,始终将迎击夏军的谋划摆在心头。他首先下令工匠检查所有战船,要求不分昼夜完成船只的检修,接着便是对这些甄选后的水手进行严格的训练,等候随时可能出现的战役。

      早上他集训水手,晌午过后,命令属下将收集得来的辰阳城外地形图与沿河的山脉图送到了他的营帐,又一次筹划起与夏军作战的策略。

      正当他埋头钻研时,赵灵走了进来。他脚步极轻,沿着营帐边缘,绕过桌案,又走了几步,来到赵胜身后。赵灵进帐前没有找人通报,走到赵胜身边时也没有出声。他只是贴近赵胜看了眼地图,便后退一步,低下头摆出静候的姿态。

      赵胜原本对赵灵的不请自来十分不满,但又因赵灵突然显出的知礼态度给出了忍让。过了一会儿,见赵灵仍是不说话,他才低声问:“你来做什么?”

      赵灵抬起头,伸手指向地图上的燕池,示意说:“夏军进入燕池多日按兵不动,甚至有拔营后撤的动向,你不觉得奇怪吗?”

      从燕池出发横渡江河到达辰阳城外的寡妇渡不过半日功夫,夏军虽曾因辰阳河战战败有些顾虑,但从近月战绩看,夏军无论是兵马还是指挥的谋略上都远远强于凉军,即便进入燕池后暂顿修整也不会有十多日之长,更不可能放弃眼前的大好河山。如今他们不横渡辰阳河,反而从燕池撤兵,依赵灵看,必定是个阴谋。

      赵胜皱眉望向赵灵。

      随军多年的赵灵,在李荀掌军时,与众将一同参与战略商讨,他的思路细腻,与赵胜的刚猛不同,偏好剑走边锋,用在打仗上常有惊人之举。他善于观察一些细节,敌军行军脚印的深浅、烹饪时的炊烟等,都是他分析对方武器、护甲与在军人数的重要元素,其次敌军将领的脾性,敌国政权的安稳与动荡,以及敌国百姓对国是否忠诚拥护等等也是他谋划计策的参考,是以李荀常称赞他心思缜密、战法得当。

      然而自从李政执军后,无论是李政还是曹禹,都从未将赵灵真正放在中郎将的位置上,而赵灵本人似乎也乐得享受做军中阮|错别字|宠的滋味,甚至大有乐而忘返的意思。这其中虽有迷惑李政等人的计策,但在赵胜看来,赵灵确实是变了,他的变化很大,从过去那种冷淡中带着些足智多谋,到如今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赫连重恐怕早已布置妥当,就等从燕池撤退的军队与夏军大部队汇合后,一击制胜夺取辰阳。”赵灵的声音在赵胜耳畔响起,赵胜蓦然一惊,发现赵灵已走到桌案前,手指点住地图上一条长长的山脉,画了个大圈:“他们或许在山上。”

      “为何这样说?”赵胜问。

      “以河流走势与山脉形态看,从这方土地渡河最为安全。现下虽是立春,但许多地方冰川未融,背阴处寒冰深达一尺,足以承受兵马战车渡河……”赵灵分析着夏军可能会有的进军思路,进一步推测夏军大军可能多日前已逐步上山,绕道而行,借助山中松柏古树遮掩炊烟,留下部分燕池的军马迷惑凉军,待时机成熟,一举南下攻克辰阳。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应立即出兵围剿夏军。”赵胜拍案而起,愤愤道。

      “我也是从这几日夏军奇怪的撤军才想到,但不敢妄断,怕误了大局。现在看来极有可能夏军即将出战,而我们现在出兵也已经晚了。毕竟辰阳河沿岸这样的山群众多,若是一座座山去探查,说不定,找到夏军之前,我们就被对方反剿了。”

      赵胜沉默片刻:“你的意思,辰阳城也保不住了?”

      赵灵遗憾地点头:“或许是。”

      对着地图又揣摩了一会儿,赵胜决定加派人马在沿河多处驻守,以防夏军突然出现的袭击。赵灵表示赞同。辰阳失守或许不可避免,但减少兵马的损失却是他们考虑的重中之重。赵灵建议赵胜马上与周康商议,将其麾下水兵编入步兵用于守城,至于李政那里,只要赵、周两位将军战略一致,以李政现下畏首畏尾的态度必会从之。

      “原本以为,辰阳一战会再次成为凉夏之战的折点,”赵胜喟然长叹,露出迷惘的神色,“若此时辰阳失守,我大凉还有反转之机吗?”

      赵灵压低了声音凑近道:“听说朱治正游说刘易将军归顺王爷。”

      “朱治?朱大将军的大哥,卫将军朱治?”赵胜对朱治有印象,曾在王爷府邸见过面。此人擅长揣摩人心、把握局势,往往不动声色间就能制造一场令山河为之变色,却没有任何硝烟的可怕战争。赵胜有些振奋:“这事让朱将军去办就对了,他说不动刘大将军,整个大凉都没人能说动他。”

      赵灵粲然而笑。

      只是王爷的军队攻入皇城必然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能在这段时间内,守住多少大凉的土地?如若失守过多,是否仍能掀起反攻的战役?辰阳城南千里地即是齐雄关,齐雄关下有个县镇。虽是个县镇,但也不比辰阳逊色,若是辰阳失守,到时必要守住齐雄关。当然,如果能将夏军挡在辰阳城外,更可争取到时间与优势,为反击夏军做足准备。

      向赵胜要来几枚棋子摆在地图上,赵灵坐在桌案前,仔细研究出兵的路线与阵型,又让赵胜立刻去找周康商议,嘱咐他说服周康。赵灵多日来难得露出严谨的姿态,赵胜终于又看到了当初李荀身边的赵灵。

      与周康的商谈极为顺利,赵胜很快从辰阳城内重回营地。凉军营地以北五十里便是辰阳河。平静的河面上结有薄冰,河岸两旁成片枯黄的芦苇在寒风中摇摆。寡妇渡口,原先停靠的船只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偶尔捕食的山雀在在此停留。

      再看不到在辰阳河畔指挥作战的曹禹了,那曾经辉煌的战绩与惊艳的才貌,都随着冷风远去。希望他还活着,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是赵胜心中敬佩的将领。赵胜感叹万分,朝着北方跪下,遥望远处的群山,一鞠到底。

      赵胜回到营帐,赵灵正在等候他。两人商定了辰阳战的方略,由于对夏军的出兵位置无迹可寻,因而此战重在应变,尽可能降低被敌军突袭风险的同时,打压夏军的进攻。这将是一场难打的仗。

      夕阳西下的时候,赵灵收起地图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他突然回头,问道:“许久未见京阳大人,也不知他在南阳山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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