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立春》难遇初玖

5、清明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感觉浑身酸痛无力

　　本想活动一下手指，才注意到有一只手覆在我手上，我转头看去

　　赵柯竟然坐在地上靠着床边睡着了

　　我本想将手抽出，没想到只是缓缓动了一下他便醒了

　　与我目光相撞的一刻，我看到他眼里的情绪从担忧转变到震惊再到眼底都是藏不住的欣喜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两只手紧握着我的手心贴在胸口，甚至从他的嗓音里还听出一丝哽咽

　　我有些疑惑“我睡了很久吗”

　　沙哑的声音像是枯木上硬挤出一片叶子，费尽力气却难受至极

　　赵柯一边倒水，一边说道“半月有余”

　　我只是感觉睡了一会儿，没想到竟有半月

　　可我的震惊远不止于此，屋内烛火摇曳，我猛然反应过来

　　“赵柯，你”

　　“你深夜擅闯女子闺房”

　　听我这么说，赵柯耳朵有些泛红，嘴角一抹揶揄

　　“有没有可能是夫人在我房中”

　　在他房中，什么意思，我更是惊讶了

　　入眼是明黄色的窗幔，在看屋内布局

　　我吞了吞口水，这还真不是我的屋子

　　等等，夫人，夫人在叫谁

　　我感觉我拳头已经硬了

　　“怎么，想打我？不养好身子，可打不了我”

　　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情谊就是，我甚至不用给他一个眼神，他就能知道我下一刻想做什么

　　“我脑子没坏也没得离魂症，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我撇嘴说道

　　“父皇已经下旨赐婚了”

　　“就在你及笄那天，太傅接了旨”

　　这是他在我面前少有认真的语气

　　大概是瞧我半晌没说话，他又说道

　　“若你不愿意，明日我便去求父皇收回旨意”

　　我没有看他，只是独自摇了摇头

　　“不必了”

　　在他瞧不见的一面，一滴泪从眼尾划至嘴边

　　难过时留下的泪果然酸涩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便知道我一定会嫁给赵柯呢

　　是从我能玩凤凰模样的风筝

　　是从在书房外偷听到阿父和岁安的讲话

　　是从每次宫里宴会上皇后独我一人的赏赐

　　是从朝堂上有一半的官员是阿父的学生

　　是从京中适龄女子都有媒人提亲而我没有

　　是从朝中官员利用儿女婚事相互勾结而阿父依旧清白

　　是以，很早之前就知道我跟程宇没有可能

　　一个程家长子，未来将军手握兵权

　　一个太傅之女，父亲朝堂学生过半

　　皇家最忌惮的事情怎会放任发生

　　如若阿父让我和其他女子一样久居深院，断然我也不会有这些心思，更不会看明白这些

　　只会等及笄之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者是一道圣旨，左右都不过是旗子的一生

　　可偏偏在这个年代的我，却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我爱上了木槿树下冲我笑的少年

　　“莫城一代最近不太安稳，蛮夷出兵丢了几座城池，父皇派了程宇去”

　　顿了顿又说道“岁安也去”

　　号称账内算尽战事的军师道已一生仅收了岁安一个徒弟，他颇得真传

　　我明白他小时候想做军师的话不是开玩笑，却也没想到实现的如此快

　　“什么时候走”

　　我惊讶与自己的平静，开口那一瞬间我心里想的竟仅只有岁安

　　这几年我一直使自己装作什么都不懂，想为自己努力一把，最后却功亏一篑，是以有些事情明白后舍弃并不是太难

　　自然当日程将军说的那句“你们不可能的”我也明白

　　赵柯眼里的神色晦涩难懂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