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欢几何》林中意

26、不忍

　　大二的春节来得似乎比想象中快很多，林欢考完最后一门课程，就飞奔到宿舍收拾行李，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她要跟苏几何一起回去A市。
　　苏几何这边也异常繁忙，网吧新招聘来一个寒假工，叫小孟，头发凌乱且长，仿佛好几个月没剪发了似的，身材有些瘦弱，跟苏几何一样沉默寡语，不喜说话。一开始，陈开是不同意小孟来工作的，第一是看着小孟瘦弱的身板实在不忍心使唤，更重要的是第二点，小孟似乎有些木讷，陈开问他什么问题，他要么一两个字回答，要么就是无尽的沉默。
　　陈开决意不聘用小孟时，苏几何却留意到小孟的左手断了一只手指。
　　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竟缺了一只手指，苏几何想不到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看到落魄的少年，还是会联想到曾经的自己。
　　“就用他吧。”
　　因为苏几何一句话，小孟留在了网吧打工。
　　这会儿，他刚跟小孟叮嘱完过年期间网吧需要注意的事项，陈开便叫他一起去吃晚饭。
　　两人来到经常光顾的烧烤店，陈开点了几个凉菜，各种烤串，然后又加了一打啤酒。
　　见陈开点这么多，苏几何抿嘴问道：“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今天多聊会儿，慢慢吃，不急。”
　　陈开似有心事，苏几何拿起啤酒灌了一口：“怎么了，有心事？”
　　陈开拿起一串羊肉串递给苏几何，“别空腹喝酒，先垫垫胃。”说着，自己却也先灌了一大口啤酒。
　　“到底什么事？”苏几何愈发感觉到陈开的低迷。
　　“害，我那……妹妹过年要带男朋友回家，我……”陈开说着又喝了一口酒，“我爸专门打电话让我今年务必回家见见。”
　　“你怎么想？不想回家，还是接受不了？”苏几何一键三连，直接抛出三个问句。
　　“我很矛盾，我想回去看看她喜欢的男生长什么样子，但我又不想回去面临那种尴尬。”陈开眼睛无神地感慨。
　　“你这个感情的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苏几何直言。
　　“陪我喝喝酒就行了，每天看你跟你家林欢甜蜜的样子，我还挺羡慕的。”
　　“既然你妹妹都有了男朋友，你就放弃吧。”
　　陈开没想到苏几何如此直白，“这样会不会显得我的喜欢很廉价？”
　　苏几何却眯着眼道：“喜欢上不合适的，这叫及时止损。”
　　陈开看着静静吃着烤串的苏几何道：“你知道吗，你是我那么多朋友中，唯一一个劝我放弃的人，他们都让我去争取。”
　　见苏几何不说话，陈开又接着说：“其实我知道如果我去争取，也是没结果的，我所谓的喜欢不过是一厢情愿。”
　　“那你就鼓起勇气回家，去见他们，把你对你妹妹的喜欢转变成单纯的喜欢。”苏几何难得说出这么意味深长的话。
　　“真的可以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陈开拿起酒瓶跟苏几何碰了一下：“那我就试试。”
　　一件事聊完，紧接着又是另一件事。
　　“小何，你的那个计划做好了吗？需要我做什么？”陈开极其小声地问道。
　　“还没，等我过年期间再好好想想，想一次性把他们老窝抖出来还跟咱们牵扯不上，不容易。”苏几何一只手握着酒瓶，冷静地回道。
　　“好，这个事也急不得，等你把一切计划安排好，我全力配合你。”
　　“嗯。”

　　第二天一大早，苏几何带林欢吃完早餐，陈开开车送他们到火车站。
　　“你们路上慢点啊，有啥事打电话。”到了火车站后，陈开从后备箱帮林欢提出行李，对两人说道。
　　“好，谢谢你啦，提前说声新年快乐~”林欢接过行李箱，开心回道。
　　跟陈开告别后，林欢和苏几何坐上开回A市的火车。在车上，两人计划着过年期间每一天的要做的事。
　　“腊月二十五那天，我们要一起做饭，最好烙个饼啥的；二十七那天，要记得洗澡、洗衣服；二十八，要贴春联；二十九，要一起大扫除，等到了三十，就一起包饺子，看晚会；然后大年初一，你想干吗呢？”林欢按照上网查到的春节习俗计划着，突然问苏几何。
　　苏几何以往对过年没什么心思，更不会提前计划这么多锁事，这会儿却被林欢问住了，“要不，我们初一就一起去游乐园玩？”其实大年初一去游乐园，是他跟安淳每年都会做的事。
　　“好啊，我还没去过游乐园呢！”林欢开心又期待。
　　苏几何没想到林欢对他脱口而出的提议如此开心，“其实，我每年都会带安淳去游乐园玩。”
　　林欢听到这话并没有觉得苏几何对于过年计划的敷衍，而是开心笑道：“哈哈，那今年变成三人行啦。”
　　苏几何牵起林欢的手，放到自己手心，平静说道：“我和安淳终于可以完整地过一次年了。”
　　是啊，在苏几何心里，从来没有对于过年过节有过期待，从孤身一个人，到和安淳两个人，从每天顾虑吃饱穿暖，到想方设法赚钱学习，这期间辛酸，只他一人默默承受。过节于他而言，是不在乎，但更多的是太过奢侈的事情。
　　林欢歪头靠在苏几何的肩膀上，声音极低却又异常清晰：“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一起过。”

　　出站后，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开心地向他们快步走来。
　　“哥，嫂、嫂子好！”
　　半年没见，没想到之前矮矮胖胖的安淳竟变化这么大。林欢一下子险些没认出来，听到安淳叫嫂子，脸上略带尴尬地看向苏几何，随后笑了笑说：“原来男生也可以长大十八变吗？”
　　苏几何也笑着回道：“可能这小子天天跟我视频，我竟看不出来他的变化。”
　　这时，安淳带着生气的表情郁闷道：“哥，你这么说，我可要不开心了，我可是足足掉了十五斤，长高了五厘米呢！现在他们都夸我，说我是学校的校草！”
　　“咋了，之前不是要争当学霸，现在改方向，争当校草了？”苏几何略带质疑问道。
　　“哥，不瞒你和嫂子，我真的既是学霸又是校草，学霸是学校评的，校草是同学们评的！”安淳傲娇地说。
　　“行啊，别骄傲，继续保持。”苏几何摸了摸安淳的头，“等会儿有没有钱请我们吃饭？”
　　“哥，咱不在外边吃，等会儿到家，我给你和嫂子露一手咋样？”安淳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苏几何看向林欢，“怎么样，相信他的厨艺吗？”
　　林欢微微笑了一下，“学霸兼校草做的饭，我当然要尝尝啦。”
　　三人一路说着笑着坐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