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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星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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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去玩,也跑不了多远,不然佩芳和晏温可是要生气的,庭鹤想了想就落在了苍梧镇内。
苍梧镇建成那日,述柳在城中设下禁制后,没几日就闭关了。这三百年来管理苍梧镇耗费了不少心思。不过镇子里的住民也都和睦,并未闹出过什么麻烦。
庭鹤掏出一顶惟帽给述柳戴上,述柳撩开纱幔,不解的看着庭鹤。
“为何要戴这个?”
“难道师姐想被人认出?别忘了半月前的宴苍梧镇可去了不少人。”
述柳想想是这个理,她是偷着跑出来的,此刻晏温怕是也在镇上,被他们认出麻烦就大了。
惟帽在打造时似乎融了个小法术,戴着惟帽的人透过白纱可清晰的看见外面的事物,外人也看不透这白纱,倒是个好东西。
述柳被庭鹤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这苍梧镇与其说是个镇子,却和外头的小城池差不了多少。街上叫卖的货郎,路边的商铺,部分商家长着长耳或角,有些货郎甚至还没怎么学会化作人形,兽性直立起来挑着担子卖货也是有的。
如果不是这些异于常人的表现,述柳差点以为她所在的不是苍梧镇,而是到了人类的地界。
“庭鹤仙君,庭鹤仙君请留步!”
梳理听到有人在喊庭鹤的名字,回头却没看见人。庭鹤拉着述柳的手往下拽了拽,示意她低头。
述柳低头一看,是几只口吐人言的黄色绒毛短尾鼠。
庭鹤单膝跪地低头看着那几只小老鼠,“怎么,东西找到了?”
述柳以为是庭鹤的私事,不好意思探听,想着先在旁边等会儿,晃了晃和庭鹤相牵的手,庭鹤回头看了两眼,反而抓的更紧了。
述柳没法,也弯下腰来陪着庭鹤,这样一来又牵扯到了伤口,只好跪坐在地上,这样也挺好,将几只小鼠看的更清楚了。
“见过仙君。”这几只小鼠也恭敬的向述柳行了礼,和庭鹤汇报起了他拜托的事。
“庭鹤仙君托我们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不过是从清灵城那儿的族人传来的消息,想来运过来还要几日。”
述柳听到这地名,心想清灵城离苍梧宗可不远,不知庭鹤在找的是什么东西。
庭鹤对于他找了好几年的东西终于有了音讯倒不怎么在意了,因为刚刚述柳跪坐下来的时候裙子并未整理好,嫩白的赤足漏了大半在外面。
庭鹤以前也好奇过述柳为何不穿鞋,因为中原女修士除了合欢宗的,对于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很在意。他的母亲是西域之人,那儿的人不穿鞋反而是常态,也喜欢在脚背上腿上纹花戴玉,脚链腿环什么的带上一大串也是常有的事。
而述柳师姐从他俩认识的时候就不穿鞋了,为此庭鹤还特意问过容尘,只是容尘说他也不知。他也不好意思再去问师姐了,问出来怪不好意思的。都是练过体的修士,平时在脚上施个法也不会沾灰。
不过习惯归习惯,述柳师姐平时穿长裙都不会有这种情况,突然来这么一出,饶是庭鹤生长在比较开放的西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悄悄地,在述柳师姐没发现的情况下,用外衣的衣摆偷偷遮住就好了。
“庭鹤,庭鹤?”
“啊?”
“想什么呢?那些小鼠都走啦。”述柳喊了好几声他才回神。
庭鹤眼神漂移,耳尖泛红,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
“那些小鼠说,如果要将那东西运送过来,少不得到冬天去了,说让你再等等呢。”
“咳咳,”庭鹤强装镇定,先一步站起来,又拉着述柳的手让她也站好,期间一直小心翼翼地用衣摆好好遮住,等到述柳完全站起一点都看不见了,才放心又有点失望的思考起这事,“没事,大不了过几日我自己去取就行了。对于它们来说是有些远,我的话用不了几日就能回来了。”
“路上要小心,莫要突生事端,要与人和善相处,但也不可心软。”
“好好好,”每次他们要出远门或者外出时,师姐总要念叨着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今日我们明明是出来玩儿的,好师姐就别念叨了。”
再说了,他顶着述柳仙尊师弟的名号,谁敢欺负他啊。
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述柳看见什么新奇玩意都要停下来看看,真的只是看看。
庭鹤在述柳看完之后迅速丢下一块灵石,将师姐看过的感兴趣的东西都买了下来丢进芥子袋里,等着有机会送给她。
述柳停在一家小摊子前,店家是个头上有着毛绒狐耳的可爱少女,桌上摆着的都是些用玉石雕刻的小饰品,述柳拿起了一块雕成了丹顶鹤的仔细的看着。
这是一块很好的玉,触手微凉,攥着许久也不会生热。雕的也小巧,不过坠子大小,可雕的却活灵活现,翅上的羽毛根根分明,就连庭鹤看了也是眼前一亮。
庭鹤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成了位驯兽人,不过庭鹤只养鹤,不像其他的驯兽人都会为了自保驯养些猛兽,其中他最爱的便数丹顶鹤了。
庭鹤以为这次述柳师姐又是像前几次拿起来看看就放下的时候,述柳买下来这块玉雕。
付完钱走出几步,述柳将这用红绳串起的玉雕送给了庭鹤。
庭鹤拿着到手的礼物愣在原地:“师姐?这是何意。”
庭鹤以为是自己太喜欢这块玉雕露出了马脚,被述柳察觉到了才让出这玉雕。
“什么什么意思,”述柳看着满脸错愕的庭鹤,无奈笑着摇头,“我买来就是想送给你的,你这模样倒是让我难堪了。”
庭鹤的心思也不难察觉,倒不如说庭鹤的心思一如既往。看见喜欢的东西便会两眼冒光,难以自持。
刚刚在小摊上时他一眼就看见了那小鹤,述柳想买下来送给他,看着庭鹤的双眼因为述柳拿起玉雕又放下的动作亮起又暗下,述柳忍不住坏心眼的逗了逗他。述柳买下这玉雕后,庭鹤明显失落了许多。
本想着回了苍梧宗在鹤上加了护身符之后再送给他,可看见庭鹤那落寞的样子,述柳也不忍心,将玉雕送给了他。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只是还想着给你加个护身符,再过两天送给你的。”
“可谁想到,”看着庭鹤明显亮起的双眸,周围的气氛仿佛雀跃的飘起了花,如果庭鹤有犬形兽人的尾巴,这时已经在身后摇了起来,“可是,唉,没想到在你心里,师姐我居然是那种人吗?”
述柳还是没忍住她的恶劣小性子,故意说这些话来逗他,小时候没机会玩弄,长大了全要玩回来。
也许是述柳的叹气声太假,庭鹤只是挑了挑眉,顺着述柳的话说:“怎么会呢,师姐你温柔大方善解人意蕙质兰心,师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被这么一打趣,反倒是述柳不好意思起来,白了他一眼,“你就尽胡说吧。”
庭鹤把坠着红绳的玉雕佩在腰间,用手撩拨晃了晃,显摆道:“我怎么是胡说呢,你瞧这玉坠,多好看,所谓是知我也师姐也,”庭鹤从芥子袋掏出述柳之前细细看过的一只簪子,撩开惟帽的面纱,簪进述柳发间,神色认真,“师姐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述柳听着这堪称暧昧的话,指尖微颤,面上作出恼怒的样子,“就你油嘴滑舌。”
庭鹤闭上眼静默了两秒,睁开眼有些无奈,随即又恢复到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牵起述柳的手,拉着她继续走。
快走到苍梧镇的入口处,人明显比闹市中少了些,再加上近期的魔气,只能看见零星的人和巡逻中的苍梧宗弟子。
“师姐,我们往回走吧,被晏温师兄看见了我可是会挨骂的。”
述柳心想也是,被晏温拉住唠叨的感觉不好受,晏温生起气来可是最难哄的那一个。
“述柳?”
“师姐?”
“师姐。”
说什么来什么,看来今日不宜出门。
述柳听着身后传来三人的声音,心想,这次要遭大劫。
庭鹤握着述柳的手,两人站在原地,不回头不做声,好像这样那三人就会忽略过他们一样。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看向身边已经听天由命了的庭鹤,述柳鼓起勇气转过身去。
对上的是宁照檀愠怒的双目。
“前辈...?”
如果是晏温她还可以装装样子博取同情,可对上的是前辈,那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宁照檀来‘看守’她呢?
述柳此刻和宁照檀坐在院中小亭内,述柳端着茶杯正襟危坐,而宁照檀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对她的偷跑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时不时偷看两眼宁照檀的脸色,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大事,述柳也稍微放松了些,主动开口道:“前辈您别生气,我的伤早就养好了,被拘了那么几天,烦闷不已,所以才偷溜出去的。”
“孽障!”
述柳被宁照檀的怒喝吓得安分坐好,全身绷紧,低着头安心听讲。
宁照檀呵斥声一出口,自觉不对,赶紧收声。看着述柳这鹌鹑模样,心中无端生出一股怒气。不是在气述柳,而是在气他自己。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宁照檀长叹一口气,把那些想说的话都咽下肚里。他从前在大自在殿时习惯于说教弟子,可现在他早已不在大自在殿,述柳对他也说不出是尊敬更多还是其他的感情。
“你什么事都不与我们商量,我知你是害怕麻烦谁,可你总是以身涉险,倒让人担忧。”
“我知你法力高强,是人人尊敬的仙尊。可幻宗风格诡异,防不胜防,我只是担心你。”
“我早已还俗,不为佛所困。”
“你随时可来找我。”
述柳抬起头,微微仰头,抬眼盯着宁照檀的下唇,问:“前辈,您为何要还俗?”
宁照檀薄唇微张,露出一点牙齿的痕迹,舌头轻扫齿间,红与白的相称,让一向严肃的尊者平白添出了几分艳色。
述柳知道,宁照檀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就会露出这副模样,有时还会用牙齿咬着下唇。在下唇泛白时松开,留下齿痕。
述柳向宁照檀那边倾了倾身子,自下而上的抬眼逼问:“前辈可是因为我的过错,所以还俗?”
“前辈可是在怪我?”黑色的瞳孔盯住男人,述柳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述柳的眼神对宁照檀来说堪称热烈,似乎让他浑身烧了起来,宁照檀煽动羽睫几近狼狈地躲开了述柳的视线。
“我从未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