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师姐不好当》斯谕

12、菩提

　　述柳已经昏睡三天多了，不光是经脉受损的原因，还有那魔兽留下的伤口，魔气从伤口侵入，双手迟迟不见好过，哪怕大自在殿的僧人用了最好的灵药还是没什么用。上古魔兽留下的魔气，其他僧人不敢妄动，了解这魔兽的慧法尊者，去处理那魔兽去了。那魔兽尸体若是不好好处理，被有心人夺去，或是随意埋葬，对天下又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那魔兽等得，可述柳等不得了，眼见着魔气开始四处游窜了，慧空只好用菩提叶混着灵药喂给述柳喝。万年的菩提，即便是大魔也不敢放肆。

　　菩提到底是见效的，可菩提性烈，与魔气对冲，若是述柳此刻是清醒的也就好了，能自己运行经脉将魔气排出。可述柳此时昏迷不醒，还发起了高热。

　　慧空一边准备着给述柳的药浴，一边给慧法传讯。嘴上打着佛号，念着念着又骂了两句，骂完之后嘴里又念着罪过罪过。

　　“慧法那混小子，将人带了回来修复了经脉就走，真是，”眼见着慧空有要说出有违佛门的话，身边的小佛陀连忙递了佛珠上去，慧空将佛珠拨出了响声，“真是罪过啊罪过！”

　　“慧灵，你以后还是别跟着慧法了吧，来我殿中，我教导你。”

　　那小佛陀笑眯眯的并未回话，慧法尊者做了错事，慧空总要说这些话，他都习惯了。

　　慧法尊者说他是佛子，与佛有缘，他其实也不知道哪来的缘，但是有慧法尊者和慧空带着他，便是极好的。平日和殿中法师们关系极好，想必这就是缘吧。

　　可慧法尊者这次的确不太妥当，他跟着慧空去见过那女子，昏迷了好几天，脸色苍白，慧空还要他别靠太近，免得被魔气侵扰。

　　而这魔气只有慧法尊者能驱除。

　　将述柳合衣放入药池，好消息是手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了，虽然魔气未除，也算是个好迹象。

　　就在这时山门前的僧人传来消息，说慧法尊者回来了。慧空将手上的巾帕一甩，发出破空声，脸色深沉的向外走去。慧灵见状不妙，搂住慧空的腰拦住他，“慧空你别生气，出家人慈悲为怀！忌怒忌杀生呀！”

　　慧灵搂着慧空的腰，不仅没拦住他，还被他拖着走，也不知道这都长了白色胡须的平时也不见他炼体的小老头是哪来那么大力气的。怒极了的慧空撞上了赶来的慧法，慧空胡子都气翘了，可也没忘了正事，拉着慧法往药池那走。

　　述柳腰身以下浸在药池里，上身披着短衫，靠在池边，人还昏迷着，脸色苍白虚弱至极。

　　手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却还能看见嫩粉色的新肉。慧法搭上述柳的手腕，青色的血管下，血液的脉动微弱的可怜。

　　是自己太过疏忽，本以为那魔兽被关押了千年，魔气消散大半，性子也会和顺许多，可魔物毕竟是魔物，魔性难改。

　　还好这次那魔物碰上的是怀奚的徒弟，带着澄天剑，不然慧法从今往后都会被心魔缠绕。

　　哪怕述柳没了，那些人也只会说她运气不好或者没分寸擅自进入秘境深处，才丢了小命，却没人会怪他这个看守着魔物的慧法尊者。

　　与那魔物相处那么久，驱除它的魔气并不算难。魔气驱除后，述柳的脸色也不似开始那么苍白，呼吸声也不再微弱。

　　慧法盘着腿坐在药池中，水汽氤氲模糊了眼前。身前就是靠着池边昏迷着的述柳，长发尽数散开，发尾浸在水中，许是僧人不怎么敢触碰述柳，此刻述柳在药池中的姿势并不算舒服，眉头也不知为何皱了起来。

　　慧法站起身，吸满了水的僧袍并不会影响他的走动，只是药池外就是木回廊，不想给打扫的僧人添麻烦，慧法只好站在浅处拧干僧袍。

　　述柳被那魔气折腾了好几天，还不容易有了清醒的时候，便觉得腰腿疼痛，彷佛被人折了起来，可身体又好像有千斤重。挣扎着醒来，看到的就是慧法整理着被他拧成麻花的僧袍下摆，似乎是察觉到述柳的视线，突然一个回头给述柳吓得够呛。

　　述柳下半身都是麻的，在床上躺了那么几天，浑身酸软，一个不察直接一头栽进水里。

　　如果一觉醒来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人在你面前整理衣服，并且你还浑身酸软无力，是个人都会被吓到的吧？

　　突然入水，述柳被呛了好几口，被人扶起来后，喉咙鼻腔火辣辣的疼。述柳想挣扎着起身，可实在没力气，反而顺势跌入那人的怀中。

　　述柳睁开眼一瞧，眼前人的青黑色僧服被她身上带着的水浸湿后，紧贴在身上。述柳不适应和他人亲近，昂起头尽量支起身子远离那僧人。明明是尚冷的天气，这僧人穿的轻薄，述柳就穿了一件里衣，两人之间就隔了那么一层被水浸湿的薄衫，和肉贴肉没什么区别。

　　述柳像条虫一样在蛄蛹，慧法本就是虚抱着，为了不让她再次呛水，只好抱的用力了些，半强迫的让述柳坐在水中，像在摆弄一个娃娃般。

　　不过这个娃娃可不太听话。

　　“你想做什么？”几日来不曾喝过水，刚又呛了水，虽然喉咙撕扯般的疼，述柳还是用嘶哑的声音说出这句话。

　　慧法不答，述柳恢复了一点力气，随意动了一下，差点又要摔进池中。

　　慧法手上青筋凸起，述柳实在不听话，好不容易将她摆好一个不会摔倒又不会让她肢体发麻的动作，她一动，慧法又要顾及着她会不会摔，这样折腾来折腾去，没完没了了还。

　　慧法轻喘一声，将恼意挥出似的长出一口气，站起身俯视着述柳，开口道：“此处是大自在殿，你在秘境中被魔兽所伤，我将你带回救治，我已与怀奚说过了，他让你安心养伤就好。”

　　“你师尊与我虽算不上挚友，但也算旧识，你唤我慧法便是。”

　　在慧法站起身的时候，述柳忍不住往后靠了靠，后背磕在池边，可能是撞上的是蝴蝶骨，有些痛，但述柳不怎么敢出声。

　　无他，慧法的气场太强，个子也太高，轻扫一眼恨不得让人将头低到地上去。

　　述柳自小在江南之地长大，吴侬软语，文人雅士无不风流。哪怕是底层的渔夫铁匠也不过那般凶狠。被带回苍梧宗后，她也并未接触过除怀奚容尘以外的其他人，不过大多都是身形修长之人，倒显得述柳太过娇小。

　　慧法低头，述柳仰头。两人对视良久，还是慧法先移开了脸，述柳趁机眨了眨眼，眼眶酸涩泛红述柳落了两滴泪。

　　本是撑着不肯示弱，许久不太眨眼才导致的流泪，慧法见了这两滴泪，像见了什么妖魔一般，只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后便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述柳终于能揉揉眼眶了，打湿的头发黏在脖颈与脸颊上让人不适，此刻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终于能好好打理一下了。

　　只能说不愧是大自在殿吗，这药池一泡，原本受损的经脉以及曾经没有好好料理的旧伤，那些会隐隐发痛的地方，此刻从骨子里都透着暖意。

　　也不知这药方能不能问到，给怀奚晏温他们用来疗伤也不错。

　　一想起怀奚他们，述柳心口就有些闷。出来了那么久，说好了最多二十来天便能回去，可现在也不知她昏迷了多久，不知道容尘他们过的怎么样。

　　苍梧宗靠实力说话，宗门时常派发任务，一般的弟子就靠这任务发的灵石在苍梧宗里开销，世家弟子从不为俗事烦恼。容尘修为不高，嘴笨人也实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晏温怀奚俩病秧子，这样的人在苍梧宗是很难活下去的。

　　生活不易，述柳叹气。

　　那头离开的慧法碰上了来送衣物的慧灵，慧法接过黑青色的僧服，思虑过后还是让慧灵等会儿再进去。贸然撞破女子哭泣的场面，他觉得慧灵应付不来。

　　慧灵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乖地答应了。

　　慧法拿起僧服就走，慧灵注视着慧法离开，看了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尊者，你没穿鞋！”

　　只见慧法脚步一顿，又若无其事的接着离开了。

　　慧灵看了看木制回廊上脚印与水渍，认命的拿起抹布，乖乖擦起地来。
　　擦完了地才拿起衣物去了药池。

　　药池里依旧水汽氤氲，在微凉的春日里，这里倒显得格外暖和。

　　药池旁的空地都不干净还有着水坑，慧灵低着头盯着脚尖，端着衣物伸出手，“施主，慧空说药浴时效已到，让我带您回房休息。”

　　述柳一听到慧灵的脚步声，就猫到了水下，见慧灵这副样子，站起身走出药池接过了衣服。衣服一脱手，慧灵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述柳换好衣服，将换下的衣服拧干整平拿在手中。走到外头一下变冷不少，那小僧人也在等着她。

　　慧灵看到述柳手上抱着的衣服，小脸通红，支支吾吾的看着述柳。

　　“嗯，怎么了？”述柳见状提出疑问。

　　“施主，你手上的是我的衣服。你昏睡中我们还没找到女子衣物，慧空说我年纪尚小尚不分男女，只有我和你身形相仿，所以......”

　　眼看着慧灵不止脸红，耳朵连脖子都红了，述柳平白地也感到了尴尬，“是我的过错，我会赔偿你的。”

　　“不用不用，”慧灵连连摆手，“只是我觉得我已经十二岁了，慧空那么说只是为了安慰我而已，我倒是要说施主莫怪了。”

　　述柳看了看比她矮不了多少的小和尚，罕见的沉默了一瞬。

　　可能僧人长得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