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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你好,好吗,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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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的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吹得我头痛,我看着已经被云彩欺负得只剩下一半的太阳,仅剩的余晖在云层中求救,然后被一点点的淹没,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看得有些出神,仿佛天边有着一个能吸引我的人,身后的风突然被挡住了,然后我被人从天台上拖了下去,那人力气之大,拽的我仿佛连挣扎都使不上劲。
把我拖到以科学证实安全的地方后他坐到我旁边“有什么想不开的,说来听听。”那人问我。
我仔细地打量了下他的全身,哦~原来我这样沧海一粟的人也配惊动消防员啊,就一个,长得还挺好。
“就是想来吹吹风,不行?”我以一种质问的语气回答着。
“想法不错,来天台吹风是个解烦的好主意。”
而我实际的内心是,除了像我这样的精神病谁还会来天台吹风啊,那就是他也有病了,既然同病相怜,那就给你讲讲吧。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我有,有很多。”我没有想给他插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讲着。“从我记事起,我的印象里就没有母亲,父亲也成天嗜酒,我又能指望什么呢?我从小就有个很小的愿望那就是别的小孩儿有的东西我也有,我看着被欺负的小孩,有爸爸撑腰有妈妈哄,哭了之后就有糖吃,而我自己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是种怎样的体验,哎,你说可笑不可笑。唯一给过我温暖的人是一个大叔,他对我很好,可惜就是因为穷,没钱治病,几天前没的。”我漫不经心地说,这件事仿佛一飘而过,对我一点打击都没有。
“哦。”一个字,结束一段对话,我也没打算理他继续说。
“你说人穷,还心善,是不是个白痴?他看着不回家的我,衣杉单薄他叹着气说女孩子家就得富养,这么活算怎么回事,然后从我爸身边把我要走了,就花了5块钱,还跟我说什么女孩子琴棋书画不讲究样样精通,但总得好一个吧,可惜我哪个都不感兴趣,他也不逼我,直到我成年了,有一天我墨迹在人堆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些人,然后觉得我是对舞蹈感兴趣,然后就送我去学舞蹈,为我的人生铺路,规划,仿佛我只要一直走平路,就永远踩不到坑,这就意味着,我们相处的时间变短了:开始的天天见面,到一星期见一次,到一个月碰不到一次,最后是在太平间见得最后一面。”
那人好像是在认认真真的洗耳恭听,算了,他爱咋咋地,然后从我兜里掏出我的手机,哦对了,这也是大叔给我买的,我没设密码,猪脑子,容易忘,所以打开很容易,紧接着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微信二维码名片,“程粟是吧?”
然后成功添加成好友。
……
“以后想倾诉,找我,别总玩高难度动作。”
我看着被放在手里的手机,这个人叫徐铎,微信名用的是原名和我一样,只不过我的理由是懒得起名,所以一时间我有种我们俩性格相同,很般配的感觉,心想他是不是看上我了,于是我快速给他备注:五官精致三观缺失的人。
开玩笑的,我们又一起坐了一会,直到我先开口“冷,走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在朝我这边看,憋着好奇却没有回头,然后叹一句“早晚的事而已,简直是白费力气。”
回到家,我看着桌子上那团已经被揉烂的纸,仔细一看纸上还有一些泪痕,是大叔写给我的,昵称用的是丫头,大叔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字写的很好看。
这信里面没写什么,就写着让我以后怎么样生活,怎样烧水、怎样煮饭,没事别懒,收拾收拾屋子,干净点总是好的,然后留了一句话“我心比天高,扬言爱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下辈子受苦了就来找我,我还养你。”大叔没有儿女,把我视如己出,给我留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嫁妆,多可笑啊,这笔钱他都不舍得给自己治病。
手机响了,是徐铎发来的一句“晚安。”
我看着这两个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晚安。”
可我没有睡,因为长期的服药,生物钟已经完全被打乱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早上和晚上,我都会收到一句“晚安和早安。”一开始我也回他,可他那边就像没了动静一样,到后来他发我就看着,大叔也经常对我说“早安,晚安。”
中间我们也见过几次面,一起约定一个放松的日子,看了日出,去海边留下印记,我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那天是我为数不多的快乐。
直到有一天晚上,“明天给你买好吃的,晚安。”那天不知道为什么我睡的并不安稳,心还一抽抽的疼,我颤颤微微的下床,想给徐铎发了条语音,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睡,但是他现在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因为“以后想倾诉就来找我,别玩高难度动作。”
我想跟他说:徐铎,我……好疼啊。
可是却怎么也没有勇气发下去,最后一点点撤回,我只是默默的吃药,告诉自己沉静下来。
然后我像大叔那样,给徐铎写了一封信,我觉得大叔可能在写信的时候也像我一样,什么都想写下来,可是提笔忘字想写什么全都打乱了。
写完之后,我搭了件外套一点点的走向天台,半夜的风还是这么的冷,冻得我心疼,有那么一瞬间我舍不得死,可能只是因为我舍不得徐铎了,我怕他还会趁我不在,再去向另一个人说“早安、晚安。”可是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心里唾骂着自己“你算个什么啊。”
那就为人生跳最后一支舞,然后安安静静的做个过客吧,我将大脑放空,背对着大地,然后一点点栽下去。
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心比天高,扬言爱比什么都重要,下辈子记得来找我,我……爱你。”
第二天徐铎果然提着一包好吃的,被封在警卫线后面,他看着用白粉笔画出的人形轮廓,他手里东西重重的砸在地上。
警察给了他那封信,他是最后是什么表情呢,应该什么都没有吧。
“傻瓜,你怕不怕这辈子就是你上辈子说的下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