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赴》林善衣

2、陈明宇

　　第二章

　　裹挟着的热浪翻涌，初入高中的学生们都很激动。

　　尹佳落翻开语文书，默读着第一篇课文。

　　是一首很美的现代诗。

　　入迷之际，身旁落下阴影，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来了。

　　有时，就是某种契机，才能让互不认识的同桌之间，说上第一句话。

　　“让让。”男生低沉的嗓音在尹佳落上方响起。

　　尹佳落的耳尖唰地红了一片。自己还没给别人让座呢。

　　教室很小，座位很拥挤。自己应该早就想到这一点的。

　　她起身让男生进去。空气之间弥漫着的尴尬让尹佳落无所适从。

　　虽然自己以前也是如此慢热，但面对这个让自己留意过的男生，还是不免几分尴尬。

　　尹佳落喝了口水，用余光看向男生。

　　他在研究自己的手表。电子表，好像时间不太对，应该是在调吧。

　　过了一小会，人都陆陆续续地到齐了。班主任也走了进来。

　　教室安静一片，气氛也显得几分胶着，倏然之间，急匆匆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响起，还伴着一声响亮的“报告！”

　　“怎么搞这么晚才来？”班主任严肃地看着面前的女生。

　　“抱歉老师，我实在是找不到路。”

　　女生这一句话让气氛不再那么凝固，班主任笑着说：“以后多走几次就知道了。进吧。”

　　女生笑着说：“谢谢老师！”

　　尹佳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开朗可爱的前桌。

　　班主任让大家拿出纸笔，记一下开学注意事项。

　　尹佳落拿出准备好的草稿纸和笔，准备记录着。

　　旁边的男生不再研究电子表了。开始翻找自己的书包。

　　“大家都是第一次迈入我们的新校园……”班主任的话语已经响起，男生却还在翻找书包。

　　应该是没带纸吧。

　　尹佳落纠结着要不要撕一张草稿纸给他，当老师说起第一项的时候，尹佳落还是撕了一张，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男生愣了一下，转而说了声：“笔。”

　　尹佳落也愣了，上学不带笔吗？

　　给了男生之后便听见一声很低的“谢谢。”

　　这算跟他说的第一句话吗？不管如何，以后还有说话的机会。

　　等到记完一面纸的时候，尹佳落大致多了几分了解，以后在学校里也不至于晕头转向的。

　　尹佳落往旁边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惊呆了。

　　……尹佳落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当初帮语文老师批改作业的时候，也见过不堪入目的字，可是，当她看到一面纸的鬼画符，还是惊讶了一许。

　　字大小不一，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还带有些急促的连笔。

　　尹佳落收回了视线，抿了下嘴唇。虽然自己的字也丑，但跟他是无法比较的。

　　“刚开学，大家认识我了，我还不认识你们呢。这样，开学第一节课也不着急上课，我先来认认人。”

　　“叫到名的同学起立，好吧？”

　　“许雨乐。”

　　“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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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佳落也认识了几个人，主要是因为名字取得太独特了。

　　“尹佳落。”

　　尹佳落起立之后，班主任的目光透过折射光的镜片传来。

　　“你就是尹佳落啊。”老师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是的。”

　　“坐吧。”

　　前桌女生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尹佳落一眼。尹佳落有些不知所措。

　　“陈明宇。”

　　旁边的男生慢悠悠站了起来。

　　chen？ming？yu？

　　对应的什么字呢。尹佳落猜到，是陈明宇吗？

　　待到一切都结束时，班主任走出教室。

　　前桌女生飞快转过身来：“你就是那个区状元吗！分班考试还是第一名！”

　　尹佳落愣了一下：“是的。”

　　“真厉害啊！我还是压线进的一中！”

　　“哦对，我是我们班主任的女儿，亲的那种。”

　　“那你是叫夏诗语吗？”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呀，哦对，刚刚点名来着。”夏诗语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尹佳落也跟着笑了下，这个女生真的很友善开朗。

　　纷杂的上午过去，尹佳落建立了与夏诗语的初步友谊，在食堂坐在一起吃饭。

　　四人桌，旁边还有两个女生，长相文静一点地叫许雨乐，还有一个女生，尹佳落认得。

　　燕无情。

　　这个名字属实是不记得都难。

　　“你的名字很好听。”尹佳落看着对方的眼睛说到。

　　“谢谢。我爸妈纯属就是生我的时候武侠片看多了，取个这么江湖的名字。”燕无情说道。

　　“她跟我是小学初中同学。”夏诗语说，“她的名字老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说完还嘿嘿笑了两声。

　　“挺惨的。”一旁一直不说话的许雨乐突然出声。

　　“是挺惨的。”燕无情故作委屈。

　　大家都笑了，气氛很融洽。可惜这种气氛在班主任从食堂门口进来时就破灭了。

　　大家沉默着吃完饭，放餐盘。

　　尹佳落刚放完餐盘，转身想原路返回刚好肩膀撞上一个男生。

　　“对不起。”尹佳落抬眼看了一下，然后赶紧走了。

　　早知道自己就从旁边走了。撞到陈明宇了。

　　在放学的林荫路上，尹佳落看着树叶交辉的蓝天，突然觉得，会是个晴朗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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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时昏暗一片。

　　女人颓废地坐在一片狼藉之间。看到尹佳落回来，嘶哑的嗓音缓缓开口：“我要去找你爸了。”

　　过了几秒，又开口：“你去你外婆家住吧。”

　　尹佳落点头，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

　　母亲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在尹佳落记事起，母亲与父亲感情很好，但不知何时起，父亲因公出差，几个月没回家。

　　尹佳落常常见到的，是母亲在电话里一次又一次地质问与怀疑。

　　一次次的，感情终究产生隔阂，母亲的偏执多疑，父亲的寡言沉默。

　　父亲其实早就提出跟母亲离婚的想法，他受不了母亲强烈的控制欲。

　　父亲为了逃避母亲天涯海角躲，但他躲到哪，母亲就带着尹佳落追到哪。尹佳落一直换环境生活，也就b市待的比较久，也认识了第一个好朋友何媛。

　　尹佳落很幸运自己可以去外婆家住，不用天涯海角到处跑。

　　收拾完行李，母亲已经不在了。

　　母亲一意孤行。

　　关上门，这里再也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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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家离得很近，尹佳落穿了几条路就到了。

　　外婆人很慈祥，但就是与女儿关系不好。看到敲门的是尹佳落，便笑眯眯的领她进来。

　　“外婆，我以后就住您这了。”

　　“好好好，我大孙女跟我一起住，我可开心呢。”

　　祖孙俩之间的默契就是不提尹佳落的母亲——王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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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完杂事之后，月色入户，尹佳落躺在床上，望着很大很大的窗户。

　　她很喜欢外婆家，窗户很大，能看见月亮。

　　透进来的月色朦胧，慢慢地，尹佳落闭上了眼。

　　桌子上的日记被风吹过，新的一页只有三个字。

　　“陈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