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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如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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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五分,出租车停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简单下车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刺眼。
清苑小区是A市最早的小区,放在如今发展的空间显得特别尴尬。
没路灯没电梯,设施简陋环境并不是太好。
简单从出生的时候就住在这,算算都已经24年了。
借着灯光简单利落的避开垃圾堆,猫狗的粪便,还有散发恶臭的下水道。
打开锈迹斑驳的单元楼铁门,一步一步走到六楼,轻微的喘了口气,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打开客厅的灯,随手关上铁门反锁,低头换鞋的空就闻到一股臭味,简单四下扫了一眼,鞋柜的不远处散落着两只脏透了的老皮鞋。
张开的鞋口散发着浓浓的脚臭味瞬间就把简单熏醒了。
她快步走到主卧的房间,就见原本收拾干净的床上被作的凌乱不堪。
“简爱国你给我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个家里,你给我起来听见没有!”
简单拽着他的胳膊冷着脸喊醒他,可那身体似千金重怎么用劲儿都弄不醒她。
“明天六点之前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下手太狠。”
两只手掰了掰,清脆的骨骼声似在警告。
简单重重的关上门,回到次卧反锁后才去洗澡。
收拾好一切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简单疲惫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临睡前定好早上七点的闹钟。
三伏天的夜晚总是难熬,燥热且潮湿,即使打开窗户都没有多凉快,好在简单实在太困了,这些天的连轴转她太想睡觉了。
……
早晨七点闹钟准时响起,简单闭着眼关上,缓了五分钟才把眼睛睁开,眯着眼拿起手机,又缓缓放下。
目光汇成一团,朦胧间感觉有声音在耳边叫。
“喵喵喵……”
猫?拿来的猫?她记得这栋楼只有七楼一家养猫啊!
努力睁大眼睛,真的在门口坐着一直小花猫冲她叫唤呢?
那一瞬间她瞬间灵魂出窍的爬了起来,她记得昨晚睡前门是反锁的,现在却敞开着。
简单脸色铁青的跑下来就见家里的大门也是开着的,那双门口的老皮鞋却不见了。
这一刻的简单无法形容自己的愤怒,她真想把那个混蛋抓过来问问他,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有脸回这个家。
红着眼眶蹲下身把花猫抱出去关上门。
简单环顾家里的四周,冰冷又无情,这个家早在她妈妈死的时候就不在了,她到底还在留恋什么!
屋里的闹钟再次响起,简单擦了擦眼泪,机械的走进去关上,七点二十五了。
转身进洗手间匆忙洗漱后,拿着包就走,锁好门放钥匙的瞬间,简单低头拉开挎包,原本放着一千的生活费没有了。
纤细的手指慢慢攥紧拳头,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你好,帮我换一下门锁,最复杂的一种。”
简单冷漠的放下电话,看了一眼时间,犹豫了一下又拨了一个电话:“站长我今天有事请假……好,知道了。”
原定七点到九点的外卖送餐也没办法过去了,站长说取消全勤奖
简单放回电话坐在门口的台阶,面无表情的等着换锁的王师傅过来。
她也不知道换了几回锁了,每隔一段时间,只要简爱国出现在家里她就换一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总能进来,总之进来一次换一次。
简爱国确切的来说是她的爸爸,可他不配做一个父亲,更不配做一个丈夫。
从她三岁记事起,她每天都能看到简爱国打她妈妈,一次比一次严重,那时候她虽然不懂,只会哭,她一哭简爱国就揍的更凶,后来她没再哭过,只求他别再打妈妈了。
可谁也管不了他,后来她听妈妈说过,爸爸以前也很好,从什么时候变了的,好像是爷爷奶奶过世,再到她得出生。
简爱国重男轻女,没什么能力又好吃懒做,没什么工作,就让妈妈出去挣钱他在家照看刚会走路的简单,结果因为他出去跟人打麻将彻夜未归,把她自己扔在家,妈妈朝她吼了一句,他就自此变了脸。
他拽着妈妈的头发打了一个有一个的巴掌,跟疯子一样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她,那是她刚记事时的第一个画面,她至今记忆尤深。
那之后妈妈不再工作专心在家带着她,简爱国依旧出去混日子,后来迷上了赌博,一赌输就回家打,打完就骂简单,骂她是个赔钱货,生来就是克他的。
妈妈总是死命的护着她,紧紧捂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见。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上完初中,中间迫于简爱国的威胁,妈妈偷偷把乡下的祖宅卖了,卖了十万,给了他三万,悄悄存了五万。
那段时间简爱国短暂的消失了几天,是简单最开心的日子,妈妈做她最喜欢吃的菜,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带她去电影院看了第一部电影。
她开心的忘了所有的烦恼,这样的日子要是一直在该多好,以后她工作挣了钱就买一个小房子和妈妈就这样过一辈子。
该多好!
可人生哪有那么多让你称心如意的事,好的事情往往伴随着噩运而来。
那一年她考上重点高中,不出意外的话会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
高一的新鲜感过去之后,为了不影响学习,老师要求全部住宿,简单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打算跟妈妈说说。
骑车回到小区,就见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好多人聚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太可怜了,这么年轻就走了,听说还有一个女儿上高中呢?”
“可不是,她男人还总打她,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要我早就离了。”
“是啊,造孽的!”
“……”
简单经过旁边,心里头莫名的发慌,自行车猛蹬着来到自家楼下。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人在议论,直到有人从楼上抬着担架走了出来,上头蒙着白布,后头简爱国脸色难看的跟着。
那一刻简单浑身冰冷的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担架,却不敢上前。
还是简爱国扫了一眼看到人群外头的她傻站着,快步走到她面前着急道:“小南,你跟着救护车去殡仪馆把你妈烧了带回来,我这有点急事。”
“是你杀了我妈?”
“她自己吃安眠药死的,关我什么事儿?你赶紧去吧,我还有正事儿要忙!”
“你还是人吗?我问你你还是人吗?那是我妈她出事了,你还能有什么正事儿?”
“你不去就算,亏你妈养你这么多年,到头来白眼狼一个,没用的废物让开。”
简爱国推开声嘶力竭的简单就往外走,好像他是一个慈父,一本正经的往反方向走。
推在外头的简单呲红了双眼,抖着身子回望着被推进救护车上的担架。
那一刻她脑子里在想,为什么不是简爱国,为什么不能是简爱国在那里面。
脑子里的那根弦在简爱国回身冲她骂骂咧咧的脏话里断了开来。
她低头拿起脚边的砖头,在他转过身的瞬间拍了上去。
“啪”的一声,简爱国缓缓倒在地上,后脑勺瞬间流出大片的鲜血,映在她得眼里那么妖艳又诱惑。
她不由抬起握着砖块的手,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仇恨和狠厉,她想要狠狠地砸下去。
却被赶过来的邻居摁住,卸掉了武器,她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脸色各异,不敢相信,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简单木然的立在原地,被对门的阿姨紧紧的护在怀里,看着担架再次出现在眼前抬走简爱国,无动于衷。
她不知道怎么度过接下来的日子的,可能要感谢对门的徐阿姨,她可怜妈妈,帮着简单处理好后事。
而简爱国从那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直到她毕业工作后的第一年,他大摇大摆的回到了这个家。
看到他的第一眼简单都形容不出什么感觉,没人能懂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也没人能理解再看到他依然活着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