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好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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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明楼洗漱完躺在床上，他刚吃完药，但是今天睡觉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他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卧室传来开门的声音，唐轻慢慢走进来，看他靠着床背玩手机，莫名松了口气。
要是今天进来又正好看见岳明楼睡着了，等会儿还得再把人抱回床上。
“你要不要睡前再看会儿复习资料？”岳明楼看着唐轻进来，忽然想起自己身为家教老师的职责。
当然，看复习资料是不可能的。唐轻一脸无语的躺到自己的位置上，懒洋洋的回了句，“我看会儿小说。”
两个人都是平常会研究一会儿文学的人，岳明楼也就没说什么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朋友圈界面，是管玲发的结婚照。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良久，唐轻忽然听见岳明楼叫他的声音了。
“怎么了？”他摘掉一边耳机问道。
岳明楼的手指停顿在婚纱照界面上，慢慢按了保存键，才开口问他，“今天挂号输液多少钱，我发你。”
“不用，小钱。”唐轻虽然跟唐阿姨关系不好，但是该有的零花钱还是有。这一点挂号和输液的钱没必要收。
“那谢谢。”岳明楼寻思着这段时间的早饭他都帮唐轻买的话，就算是把人情和钱都还上了。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那个他思考了很久的问题。
唐轻的发尾上，蓝色格外显眼。他的一边耳机挂着，垂落到T恤上。“你今天是为什么生气？”岳明楼看着他那一只耳机，问道。
空气沉寂了一小会儿，唐轻在心里思考了下措辞，“关心你呗。”他这么回答。
岳明楼是不信的，“除了这个原因呢？”
他察言观色的能力是不差的，要是唐轻真的只是出于关心他而生气，表现出来的样子就不应该只是这样。
“没别的原因了。”唐轻显然是不打算说实话，他这么说着，没再张口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岳明楼困了，叫唐轻关灯的时候，唐轻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以后不要再讳疾忌医了。”
今天晚上岳明楼睡得很安稳，唐轻在合眼之前特意伸手探了探岳明楼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
闭上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唐轻混混沌沌的，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张程。
梦里，张程惨白着一张脸，手里握着一叠诊断书。
那是脑癌的诊断书。
“我知道你只拿我当朋友，但是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整整一个学期的时间。”
张程这时候非常虚弱，眼神里却还是柔软的。
他是唐轻的同桌，高一转学过来的时候，唐轻对他跟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
但张程对唐轻却很好，每天帮他打水递书。
有一天唐轻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唐轻在别人眼里都是孤僻的，话少，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不跟别人说话，一天到晚都埋着头戴着耳机，在自己的本子上涂涂写写。
只有在张程眼睛里的唐轻是不一样的。
因为他们两个是同桌，所以张程能见到别人见不到的唐轻。
唐轻会顺手帮别人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唐轻手机上有个帮助流浪动物的软件，会定期给流浪动物捐助。唐轻给同年级的，有一条腿残疾的同学送过拐杖，也搀扶着同学上下楼梯过。
张程眼睛里看见的唐轻是独一无二，才华横溢，温暖善良的。
张程是同性恋，朝夕相处间，他就这么喜欢上了唐轻。
唐轻对此始终不知情，直到张程确诊脑癌的那一天，他表白了。
温暖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的，唐轻明确的拒绝了张程，接着告诉他，“我不喜欢你不是你的问题，以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我还是你的好同桌。”
张程那天之后就申请了休学——他休学不是唐轻因为唐轻拒绝了他，而是因为自身级别。
后来，唐轻又一次遇见过张程，在放学的路上。
他看着张程光秃秃的脑袋和惨白的脸，顿了顿，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往后，唐轻会时不时带着果篮去医院看望张程，给张程讲讲最近学校或者班级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直到那一天，唐轻再去医院的时候，发现张程不见了。
张程不治疗了。他家还有个弟弟，他父母放弃治疗张程，转头去帮扶弟弟。
脑癌，本来就是往死里烧钱的疾病。
“你为什么从医院跑出来了。”唐轻在张程家的楼下找到张程，这么问他。
张程笑起来，“我讳疾忌医。”
化疗和药都中断了，癌症晚期的患者活不了多久。张程在三个月后去世。
去世的前一天晚上，他给唐轻打过电话。
电话里，他问唐轻，“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这一路上对我的帮助。”
唐轻没说话，就静静地听着张程虚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你是我碰到的最好的同桌。”
然后就是电话挂断的忙音.
岳明楼被身边熟悉的温度惊醒，转头一看，唐轻正用手臂环绕着他的脖子。
微凉的眼泪忽然低落到岳明楼耳朵边上，岳明楼顿了顿，还是转过身去面对着正在梦里的唐轻。
他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拍着唐轻的后背，安抚意味浓重。
直到唐轻紧箍他的手慢慢放松下来，岳明楼才维持着拍他后背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天亮，唐轻睁开双眼，清清楚楚的看见近在咫尺的岳明楼的脸。
呼吸交融，他愣了两秒都没反应过来。
接着，岳明楼好像睡得不舒服，脑袋微微朝前拱了两下——唇角擦上唐轻的唇。
夏天好热，把唐轻烧的无法思考了。
他躲都没躲，任由岳明楼结结实实的覆盖上他的唇，落实了这个早安吻。
良久，等唐轻反应过来之后，岳明楼都已经转过身去继续睡觉了。
他抿了下嘴唇，眉头皱的死紧。
深呼吸了两三下，唐轻终于做出了跟随他真心的举动。
他猛地一用力，飞起一脚，把岳明楼踹下了床。
岳明楼的脑袋磕在柜子上，传来沉闷的一声咚。
好听就是好头。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