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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皇帝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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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之弈是朱清居的哥哥,两兄弟分别为周家兄妹服务。
周嫣柔先是发现了朱之弈这匹千里马,随后经他的推荐决心培养他的弟弟朱清居,并叫朱清居为自己的哥哥工作。这样一来周嫣柔苦心经营的关系网也能放心的跟周符燃公用。
朱之弈很少出现在棕续园,只有周嫣柔有这个要求时才会出现。他跟着周嫣柔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自由轻松,更因为周嫣柔开出的高额薪资。
周嫣柔算算时间没过几日就要出去了,但跟徐恩铭的进展依旧是0。正郁闷的躺在床上。
手机适时的打断了周嫣柔的思绪,啧!朱之弈这小子。
“你最好有很要紧的事跟我说。”
“清居那边传来消息,周总失踪了。”
周嫣柔瞬间直起身,这个节骨眼玩失踪?疯了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
“我知道了,叫朱清居按常规操作不要声张,给周符燃请个病假就好。”
还真是一波摆不平另一波又掀了起来。
周嫣柔开始打周符燃的电话,本以为既然是躲了,那肯定是打不通了的。没想到只响了一会就接通了。
周嫣柔没说话,周符燃也没说话。听筒里一时间只有风声。
故事的结局重要吗?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如果这个故事对你来说重要,那不论是过程还是结局都将变得要紧;反之则无关紧要。
宋醒荷只在K市短暂的待了两年就离开了,一如从前,杳无音讯。她就好像是周家兄妹幻想出来的一个人物,没人认识也没人在意。
即便她一无人知,即便相爱只有短短数月,可她确确实实是周符燃的月光,哪怕周符燃只拥有了那么一瞬。
没有宋醒荷,周符燃的故事就成了独角戏,这个故事永远的停滞在原地不会流动。它不会有结局,更不会有过程。
“你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周嫣柔恨声道。“到处可以挑错的时候你在玩什么自由?”
“我知道宋醒荷在哪里了。”周符燃半晌才说话。
周嫣柔简直是被气笑了。
“她的混蛋爹逼她嫁给一个黑老大,宋醒荷死活不愿意,被她爹关进了北美的一家精神病院,如果宋醒荷不松口,就要在里面折磨一辈子。”
“我没多久了。小嫣。”
宋醒荷没多久好等了,周符燃的亦是如此。
“既然没多久就更不能抛下大业,宋宗成不过就是一个物流公司的老板,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周嫣柔又躺了回去“再者说,你就算是脑一热将宋醒荷救了出来,那以后呢?你拿什么保护她?你一个濒危的小副总的身份吗?”
“过几日,我就要去美国一阵,会差人帮你找,你就安安心心的接手,别再多生事端了。”
追求爱那么简单的事谁都能做,可周嫣柔和周符燃不能。想跟爱的人在一起,除了费尽心机绑在一处,想尽办法牢固枷锁除此以外什么都做不得。
追求自由的人往往被自由束缚。
门被敲响,周嫣柔蜷缩在床上,微睁着眼,以为是方姨,是以没有出声。方姨知道只要自己不答话那就是在睡觉,并不会敲多久。
但没想到敲门声一直没停,周嫣柔听着心烦就说了声“进”。
徐恩铭连日来都想着周嫣柔的事,事务所的情况也处理的心不在焉的。
徐恩铭还记得在酒吧时周嫣柔说的话,他不是蠢人,那样的情境下,徐恩铭根本就不会怀疑周嫣柔的真心。
从前那般明亮的少女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预料中,他实在是可恶的,他明知周嫣柔存了那份爱慕的心思却任由爱意疯长。
端着兄长的架子毫无负担的享受着少女的爱与好。他不是没人追,只是不论是谁的爱意都远不如周嫣柔来的直白和强烈。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再不能逃避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少女恹恹的躺在床上,瞧着没什么精气神。
“小嫣,怎么了?”
周嫣柔瞬间起身,双手揪着身上的被子。双眼睁得圆圆的,嘴也无意识的微张着。
人之所以会失望,大多因为总在自己诉所看重的事情上投入不切实际的期待;附加不着边际的价值。
而周嫣柔不会,她不会期待再相见,不会期待彼此相爱。有时,则惊喜;无时也不会失落。
“阿铭!”周嫣柔反应了一阵才起来。
方才的懵懂和现在满眼闪着星光的少女好似两个人般。
从前周嫣柔总跟在他的身边,哥哥长哥哥短。口口声声说一定会考上Q大跟自己上一个大学,谁知这小崽子一毕业就跑去国外了。那会儿徐恩铭顿觉自己心里空了好一阵。只能劝慰自己或许是期待太久或是认为周嫣柔就应该跟他一个大学太过自信的缘故,是以听到周嫣柔离开的消息才会有这般反常的感觉。
可现在周嫣柔就这样活生生的在自己的面前,就坐在床上,一如从前那般明媚,尽管称呼改了却仍然是徐恩铭心中的那个女孩,片刻,徐恩铭顿觉一阵圆满,心里的缺口好似在经年累月下早已无感,却在这一刻得到了完善。
“嫣柔。”徐恩铭轻声唤道。
周嫣柔只是噙着笑,乖顺地一眨不眨的瞧着徐恩铭。
“欢迎回来。”徐恩铭亦是笑。
一如当年,变了又没变的距离。
方姨站在一楼,不住的望着二楼那扇紧闭的门。老板进去算算也有短段时间了,怎生的也不见得出来。这周小姐也是怪了,自己的要结婚的丈夫丝毫不关心自己也不见得着急。现下这丈夫是出现了,却也不见得这位周小姐多把握住机会,方姨瞧了片刻还是进了厨房煲汤,大抵有钱人的婚姻都是如此。
周嫣柔有些贫血,是以睡醒了也会在床上清醒一阵再慢慢起身。偏生的今早起的晚,又因为周符燃的事动了次气,之后又因为徐恩铭的突然出现而迅速起身,是以下床的时候未免眼前一黑,头晕不止的症状。
周嫣柔身子一歪,本以为身边就是衣柜,结果摸了个空。本以为只能丢个脸摔在地上,结果还是徐恩铭反应的快,一个箭步上前,将少女不甚单薄的身躯敛入怀中。
事后徐恩铭不免落俗的再次回忆起这一瞬的感觉,轻飘飘,分明抓在怀里却又觉得不真实,大抵还得在养胖些的好。
周嫣柔落到朝思暮想的怀里,贫血的症状也还没好上半分。唉,看来在病的胁迫下,就算是一等一的男人也不抵用啊!
“你从前身体可没那么差。”徐恩铭不自觉的皱眉,甚至紧了紧搂着周嫣柔肩膀的手。
周嫣柔缓上一阵,又提起笑容轻拍了几下徐恩铭搂的过紧的手。
“都是老毛病了,你再勒紧些也不见得会好的。”
徐恩铭闻言这才惊醒般的松开手。但皱着眉头却还是没松开。
“短短几年,怎么多了这么多毛病。”
周嫣柔彻底缓过劲来,瞧着徐恩铭皱着眉,担心写在脸上的模样。轻叹了口气将双手的拇指搭在徐恩铭的眉头上,徐恩铭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僵在原地,任由周嫣柔轻抚他的眉间,将皱起的眉头抚平。
“如果这世上有时光机,我倒是可以解答你的这个问题。”
周嫣柔放下手,将垂在面前的发丝撩至耳后。继而撩闲似的勾起徐恩铭的手。
微微抖动的眼睫像是翩飞的蝴蝶,少女就是少女,不论做什么都透着俏皮的味道。
徐恩铭不解的瞧了眼周嫣柔,有些撤手的意思,但身体却莫名没动。
“你让我住在这,就好似古时候的皇帝对待不受宠的妃子般,随便寻个荒凉的殿将人囚起来,好让自己眼不见为净。且不说妃子心里如何想,就说这伺候妃子的人会怎么做?”
“或许会因为妃子不受宠,跟着她也得不到好处,因而不尽心照顾。”徐恩铭听着好玩,也配合的跟着周嫣柔的思路回答。
“傻子都明白的道理,阿铭你不明白吗?”周嫣柔的眼睛泛着春水瞧着分明是委屈,却硬生生多了些怨怼。
“是吗?”徐恩铭忍不住笑了笑“可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那方姨瞧着对你也很好啊!”
“能让你瞧着的好哪叫好啊!”周嫣柔鼓着嘴,故作生气的模样,但牵着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知人知面怎么知心,她知道我未来的丈夫对我不好,把我安置在湿冷的屋子,就算见上面也不做亲密的举动。中年女人最好嚼舌根的了,指不定跟别人一起把我编排成什么样,日后名声毁了不说,连下家都不找。”
都是为了大业,周嫣柔在心里已经向方姨道歉不知多少次。
徐恩铭还想看这小崽子到底做什么妖,是以只是挑着眉,嘴角微微勾起,定定的瞧着周嫣柔。
周嫣柔见着徐恩铭不为所动,不免有些燥。不论什么时候,徐恩铭都是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分明依旧是周嫣柔最喜欢的模样,但在这一刻让周嫣柔有了些许胜负心。
在情爱之中,人难免会失去原来的自如。
周嫣柔以退为进,率先放开徐恩铭的手,故作受伤的姿态,逃避着徐恩铭似是而非的目光。
“算了,就当我胡言乱语吧!毕竟流言这种事自来对女方的伤害都是无上限的,你没必要卷入其中。”
徐恩铭清楚周嫣柔的把戏,甚至可以说是熟悉,毕竟从前他不答应周嫣柔的事情,都是被周嫣柔用这样的方法给圈住的,不知怎么的,铁石心肠在周嫣柔这里瞬间化成一地绵绵水。
周嫣柔的左手在等待的右手不出意料的我了上来,右手几乎包裹住了这只左手,周嫣柔在徐恩铭瞧不见的方向不经意的勾了勾唇角。
“败给你了。”
周嫣柔偏头,笑得幅度又增大了些。短短四个字概括了徐恩铭的一生。
方姨听见楼上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探出身窥视着主人家的故事。
就这一会儿功夫,竟然是牵着手下来的,周小姐脸上泛着笑,徐先生虽不多表情,却瞧着远比来时要温和平易许多。
方姨将给周嫣柔准备的早饭放在了桌上。因着方姨知道这位周小姐留过学,而且早餐又喜欢甜口,是以学习了不少西方餐点的做法,早餐大部分都是以吐丝、蛋制品以及榨好的果汁为主。
周嫣柔本人对这些早餐也没什么异议,是以方姨就一直照着这个类型的做。不过弊端就在于,看着过分寒酸了些。
果不出所料,桌上的餐点叫徐恩铭不由的驻足,牵着周嫣柔的那只手亦是不自觉的紧了紧。
周嫣柔虽有心做局,但并不想真的害方姨丢到工作,是以赶忙先徐恩铭一步走到方姨面前。
“好香的牛角包啊!谢谢方姨!”
方姨听着周小姐夸着自己不免也开始笑了起来。毕竟发工资的还是这位徐先生,她总归是希望这位周小姐可以帮着在徐先生面前美言两句。
周嫣柔回转头,笑着向站在原地的徐恩铭招了招手
“阿铭,快过来尝尝方姨做的牛角包,一点都不必我在外头吃的差。”
徐恩铭无奈的笑了笑,走上前。牛角包裹挟着热气,周嫣柔几次上手都没能成功抓起,面上有些不耐。
徐恩铭拉开椅子,让这小祖宗坐下。吩咐方姨拿两幅刀叉和两个盘子来。
徐恩铭正准备在周嫣柔对面坐下,忽的传来一阵拍凳声,得!祖宗不乐意他坐对面,正拍着旁边的椅子,弯着眼噙着哥笑等他呢!
瞧着徐恩铭半晌没动,周嫣柔不得已用眼神向徐恩铭示意正在那餐具的方姨。
徐恩铭叹了口气,起身坐到了周嫣柔的身边。
“满意了?”
“这是什么话?”周嫣柔又开始了她的装傻大法“咱们这个身份坐在一处不过分吧!”
“你的皇帝论还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徐恩铭接过方姨递来的餐具。
插了个牛角包到碗里,切成一片片的模样。周嫣柔从前就觉得徐恩铭做什么都很优雅,以前在英国看歌剧的时候,偶然瞧见英国的绅士分食一只牛角包。如此一看,徐恩铭的仪态竟是不遑多让这些自小在英国耳濡目染的绅士。
周嫣柔不由的再次感叹道自己眼光。
徐恩铭将切片牛角包推到周嫣柔的面前,继而拿过一片吐司开始抹果酱。
“奇怪!”周嫣柔嚼着牛角包“明明每天都吃,怎么今天的格外香。”
周嫣柔揣着张天真的脸,歪着脸瞧着徐恩铭。
徐恩铭抹果酱的手有一瞬停滞。
这些年来评论周嫣柔哪哪不好的太多太多,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一个是说周嫣柔长得不好的。
徐恩铭收回眼神,继续抹着果酱。
片刻还是放下了抹刀。
“瘦成这个样子,只吃这种面包怎么够?”
方姨瞧着原本温和的徐先生忽然发难,心中不免一紧。
“方姨,你怎么说也在业内很是有名,我家这位身子不好,还劳您多多费心,给她多吃些补物。”
方姨自是连连点头应下。
“我家那位”周嫣柔不由的咂摸着这几个字,竟是咂摸的红了脸,是以只低头一个劲的吃,徐恩铭转过头又对她说道
“这个地方固然大,但你的身子受不得这的潮湿和山风,今天就搬了吧。”
“那不如就让我们住在一处吧!常常见不着你,我也很是想念,一想念就容易食不下咽,食不下咽我就瘦的更快了。”
方姨见状连忙在旁附和道
“可不是,徐先生,周小姐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完一整个牛角包呢!平日说着爱吃,但总也吃不完。住在一处,您亲眼盯着岂不更方便照顾?”
“吃完这个吐丝再说。”徐恩铭将抹好果酱的吐丝放入周嫣柔的盘子里。
“吃了就让我住?”周嫣柔非是要一个答案,不肯要这似是而非的态度。
最打动人心的还是真挚。
“嗯。”徐恩铭点头道,接着手又不停的抹下一个吐丝,大抵是觉得一个有点少。继而说道“吃两个就同意你。”
“啊~”周嫣柔为难的瞧着盘里的吐丝,说道“两个真吃不下,你总不希望我一顿就吃成个胖子吧!”
徐恩铭想想也对,于是就咬了一口手里的吐丝,说道
“那就明天多吃一碗抄手。”
画大饼这个周嫣柔最会了。
“没问题!”
徐恩铭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把周嫣柔接去自己常住的房子,尽管婚约的期限是一年。徐恩铭也希望能好好照顾这个年纪轻轻老毛病却一堆的好妹妹。
周符燃从天台走了下来,那日他私自约见了徐恩铭。本不想动手,可叹瞧见徐恩铭那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实在气结。
两厢互殴了几下便不欢而散,徐恩铭是受脸伤,而周符燃只是身上多了几块淤青。
不晓得徐恩铭这混蛋是否找了自己的妹妹的说清楚,若是不喜欢可要尽快说开,还妹妹一个自由。
自挂断了周嫣柔的电话,周符燃就发了个位置给朱清居。现在看看时间应该到了。
他自来不是一个很有理性的人,相反他遗传了自己母亲的感性。他有时甚至会恨这所谓的感性,生他的女人赋予他生命以及并不实用的情感,其余什么也没留给他。
朱清居果不其然的站在楼下的车旁,焦急的张望着。
看着走来的身影应是周符燃是以赶紧上前确认,果不其然,正是没什么表情的周符燃。
“周总,半小时后还有场会议,需要推掉吗?”
“不必,尽快赶回公司。”周符燃虽心绪不佳,但深知周嫣柔说的不错,如若不能尽快服众,尽快接手。就算找到了宋醒荷,也根本无济于事。
公司上下对于周符燃这个继承人是很信服的,是以有些股东开始坐不住也实属正常。如若联合起来才是麻烦事。周符燃上位第一件事,就是给这些拥有股份的老臣一个趔趄。打一棒给颗枣,恩威并施。
周符燃好容易才结束每日鸡飞蛋打似的股东大会,连日来的劳作让周符燃的偏头痛更严重。
周嫣柔带着方姨做的稚鸡栗子汤,正坐在周符燃办公室的正座上的等着。
周符燃皱着眉用手敲了敲左半边的脑袋,先是偏头疼又严重了起来。
“哥!”周嫣柔瞧着周符燃走了进来,是以立马上前迎他。
“小嫣!”周符燃瞬间忘记自己的额头痛,惊喜的走上前“你还能想起你哥啊。”
“口出什么狂言?”周嫣柔坐在桌上“说的好像被抛弃的小狗似的。”
“没大没小。”周符燃轻敲了一下周嫣柔的脑袋。
“这是徐恩铭找来的那个保姆做的稚鸡汤,怎么说也算是给你赔罪了。”
周符燃瞬间放下嘴角,表情透着些许不耐,扯了扯吊的有些紧的领带。
周嫣柔噙着笑看着周符燃的动作,她那别扭的哥哥啊。
“看来我亲手选的鸡,哥哥是看不入眼了。”周嫣柔作势准备拿着食盒离开。
“行啦!”周符燃还是舍不得叫妹妹伤心。
周符燃接过周嫣柔手里的食盒,转开盖子。汤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
“还疼吗?哥。”周嫣柔看着低头喝汤的周符燃出口问道。
“你过的好,哥就什么事都没有。”周符燃不甚在意的说道。
周嫣柔收回目光,只静静的瞧着窗外。
有时她宁愿周符燃朝着她发火甚至咒骂,大抵是周符燃本就一无所有,穷尽一切也想留住唯一的亲人,因此为自己套上了枷锁。
有时候反抗、发疯、有棱有角、不计后果。才叫人有种活着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