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笔记》隔岸越山多

2、飞升

　　耳边还回响着鸣仙钟的声音，屋子里榻上的人睁开眼，他一袭蓝白正仙衣，头上有素带。神情严肃，此人正是云清又道是（蕲水金仙）他坐起身来拿起身边的剑（行路），大步跑出他自己的仙府，门外有两个守在门外的仙士。见他出来忙行一礼：“蕲水神官。”　他微微对他们颔首便跨步走出门槛，那两个仙士见他要走又喊到：“蕲水神官，执政神官让您历劫归来后去上天庭见他。”云清没有回头：“我要下凡。”那两个仙士一愣，他不是才从人间上来嘛？转脸一想，不对！不能下凡，此时下凡便是犯了大忌，不仅是会让法力大减还会伤及更本。此次下凡就划不来了。刚想着出声阻止，云清掐了瞬身术早已没影了：“去找执政神官！”两人异口同声说到。随即又双双摇头　，如今执政殿那位怕是没有办法的。还是去京华殿找僧言金仙吧。
　　只是这人……
　　罢了一咬牙两个小仙士跑向京华殿　。
　　云清拿剑的手微微颤抖。等来到　　南天门的时候发现下凡的路被人给砸了，就连守门的神将都不在了。他拔出行路，对着那稀巴烂的天路一顿乱砸。怕是想开出一条小道。可即使是开出来了也太迟了，太迟了……
　　他将行路放回剑鞘。起先他强行扰乱飞升的时间，损了一部分法力。他又是毫不犹豫的起升将周生法力注入一掌，猛然向天路劈去。像是整个九重天都颤了颤。在上天庭议事的众神官微愣。僧言最先反应过来：　“是南天门！”一神官站出来：“执政官这会还开吗？”
　　开吗？“大门口都让人端了，还开会！操！”不晓得哪个神官叫骂一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南天门赶。
　　云清劈出一条小道，却看见一道金光从下射上来。是黎人飞升的八重天！
　　看这折光之强盛，一定是她。他掐了瞬身术去了中天庭也就是八重天……
　　守着中天庭大门的神将用看见鬼一样看着这束天光。自从当年黎界祖宗三玄殿下在上天庭和众神官大闹一场后。便来八重天把所有的黎仙带走了。去了和鬼界相接的一块地方，生生把那变成一块宝地。可八重天就惨了，上天庭的神官是不屑于来这儿的，七重天下天庭的散仙，罗咯仙又来不了这。这儿就成为了天界最凄惨不最阴凉的地方。
　　可当年三玄殿下早就把黎人在八重天飞
　　升的飞升锁打碎了。如今黎人飞升在黎界，黎人死后也应该去黎界才是。这儿为什么啊还有黎人飞升？书上写错了？
　　那神将有些脊背有点发凉还是去找了
　　太乙散仙已凉。不对，是碧阑散仙。
　　寒玥满身是血，一袭白衣被血染红。头上长到脚踝的素带也只剩一半了。她从金光里走出来，门被强力震开，涌进来一阵花香，接着是铺天盖地的花瓣。她惯性抬出手去，又陡然放下去。双手使劲儿的搓着手心早已凝固的血。等到双手麻木，她不再去管一身血气的自己。冷静的环视这间屋子，这间屋子和记忆深处的地方重叠　。她苦笑一声，”或许是曾经，或许是现在。熔魂炉的痛还让她浑身发颤，魂魄被撕碎的痛楚还真是，真是……
　　一些记忆被狠狠拽出来，混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吵得她心烦……
　　“玩我？玩我呢……”话罢又突然笑起来，笑得凄凉。
　　她撤下那只沾了血耳坠，攥在手心。抖抖手臂将茶罗铃扶了扶。上面的血迹却像是擦不干净了……回头看见这个莫名出现在这的飞升锁。眼神一肃，挥手又将它拍碎了，力用的大，脚下碎了。
　　推出门前，八重天？一回头就看见“七星宫”三个大字。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现在看着只有陌生。她边走身上的衣服便换了。又是一个身着白色素裙，头上白色素带到脚踝。戴着一对珍珠耳坠的好女郎。这是她三玄殿下时的扮相。黎界祖宗还是这个扮相。就是没找到鞋子，她赤脚走在八重天。
　　拐到一个种满花的院子里，她觉得有些眼熟。百年前的记忆一点一点被拉出来桃花树下站着一个身着仙人正装的男子，就是碧阑散仙。熟人见面，却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熟悉了。寒玥平静的不像话，就想当年没有那场闹剧仿佛刚刚人间的种种只是幻梦，一巴掌就怕碎了。此刻站在这儿的就是寒玥，就是当年三玄娘娘座下的玄殿。
　　“已凉，好久不见。”寒玥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开口的。八重天的光极盛站在花下的男子后退一步道“好久不见，寒星荃”。
　　透过光影，被过往牵扯出的记忆层出不穷他看着寒玥，好像又听到了那句不知是在梦里还是回忆里的渐渐被拉长的话“已凉，你和我走吗？”他摆摆手“走吧，星荃，你能走的。但我…我走不了……”
　　往日种种就像是虚浮，仗剑逍遥也就是是空想。被晒熟的理想被灵泽洗刷，晾在望舒之下 被人遗忘。耀世，是个笑话。
　　八重天是已凉身上的枷锁，而寒玥身上也不知何时套上了命运的枷锁。几度停留，恍然回首。寒玥看见了他们最初的模样。看着他和记忆里的少年重叠，然后光被撕裂连同站在光里的少年一起，然后她开始期待下一次黑暗。在光明里所有挣扎都显得毫无意义。

　　有人跪地祈求饶恕，
　　有人高呼荣光耀世……
　　有人乖顺接受惩罚……
　　有人心不诚……
　　碧阑突然回头。

　　她往后望去，碧阑散仙后面站着一个人。碧阑抬手，朝他作揖“蕲水神官。”便抬步进了已凉仙府。抬起的手抖了抖。
　　两人对望着，寒玥突然笑了，眼角含着泪。看着他，往前种种她怎样都无法当成是浮梦。寒玥的眼睛挪到云清的行路上“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空气渐渐凝固了，时间也拒绝面对悲伤和痛苦，然而却不能。天色却像是慢慢灰暗了下来，那恍如梦境的曾经，如青烟一般飘半空。然后一些人被浸没进去，日日夜夜绝望的迷路，不得往生。她说“不得往生，是你，你甘愿吗？”
　　“不得往生吗？寒玥。”
　　师傅说老是回头的人是走不了远路的。
　　“人间今年的雪好像格外漂亮。”
　　寒酥压坤灵，坤灵掩血气。
　　是杀人放火的季节。
　　“是。”
　　于是还真有人放了一把火，烧掉了一整个冬天。有人忙着抽鳞补天，有人虔诚的祈求上苍悲悯，忙忙碌碌的走，不得往生吗？走下去也会是荣光耀世……
　　云清不想做神，独有此刻，他想做她唯一的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