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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归人 ...

  •   1925年11月,上海开往巴黎的一艘客轮缓缓离港,向着茫茫大海驶去。

      路垚迎着海风站在甲板上,他的心空落落的厉害,就像眼前这茫茫的大海,空旷寂寥。

      路淼知道了他对乔楚生的感情,所以用尽手段逼自己离开乔楚生。

      为此,她甚至利用她原本看不起的白幼宁,她也的确做到了,她逼得自己不得不选择和白幼宁结婚。

      她让自己永远永远失去了乔楚生,失去了自己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失去了那个唯一爱他至深、尊重他、理解他、包容他、甚至不惜性命保护他的人。

      可那又怎样呢,路垚心想,哪怕他不能和乔楚生在一起,他也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乔楚生。

      他不会向路家低头认输!

      如今的上海滩风雨欲来,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味。

      他知道乔楚生希望他离开上海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可是,在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留乔楚生一个人,他怎么舍得让他独自面对那么多危险。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战火蔓延到上海,白老大和白家家业在乱世中不过蜉蝣而已。

      一旦白家遭遇危险,乔楚生为了白老大一定会出生入死,乔楚生的处境一定是最危险的!

      而白幼宁又幼稚鲁莽无脑冲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连累乔楚生受伤甚至……,他真的不敢想那种可能!

      如果再有心术不正的人为了白家家业哄骗白幼宁的感情,以白幼宁单纯无脑的性格,要骗她简直太简单了。

      他也并不认为哪个优秀的男人会喜欢上这种性格的女孩,如果有,那么假装的概率更大。

      而这样的人也一定会利用白家对乔楚生的恩情指使甚至利用乔楚生。

      一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方式伤害乔楚生,他就觉得心如刀绞,痛到不能呼吸。

      路垚并不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臆想,他太了解白幼宁,也太了解乔楚生了。

      如果自己真的在路淼的压力下一走了之,这大概率就是白家和白幼宁以及乔楚生最终的结局。

      乔楚生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怎么舍得留心爱的人独自面对危险呢,他得保护他。

      路垚知道,从前的自己得过且过、随波逐流,清醒又理智的看着世人蝇营狗苟,不屑为伍也不屑争辩,只求独善其身。

      可现在,他有了一个真心想要保护的人!

      只要能给心尖上的人提供一点庇护,哪怕要他淌进这万丈红尘里与所有人虚与委蛇,他也在所不惜!

      无论多大代价他都会去做。

      他要这世间再也没有人可以轻易轻贱乔楚生、伤害乔楚生!他要乔楚生这一生都平安喜乐!

      路垚明白,白家风雨飘摇时乔楚生会以身犯险;白幼宁闯了祸会连累乔楚生;白幼宁嫁人以后可能会被操控着向乔楚生挟恩图报,这些都是后患。

      要杜绝这些后患,最好的做法就是自己和白幼宁结婚,入主白家并将白家发展壮大。

      这样做,既能替乔楚生回报白家的恩情,又能避免乔楚生为报恩遭遇危险。

      还能利用白家和路家的势力保护乔楚生,顺便还能给白幼宁一个相对平顺的人生,一举多得,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了。

      可是,明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顺利进行了,他成功和白幼宁结婚了。

      他终于有了充足的理由留在上海,留在乔楚生身边保护他了。

      但看着眼前的茫茫大海,他的心为什么那么空那么空呢?

      他想起婚礼前乔楚生问他是权宜之计还是心甘情愿。

      他想起送别时乔楚生看见他和白幼宁牵手时痛苦黯然的眼神。

      这让他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

      他清楚地知道,这样的伤害是他带给乔楚生的!

      并且以后只要有他们三个人都在的场合,这种伤害就不会停止!

      他曾经以为结婚是他做过最清醒、最坚定的决定,可是想起乔楚生痛苦的眼神,他动摇了,结婚的决定真的是对的吗?

      “喂,露个脸行不行啊!”白幼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路垚稍稍偏了下头用余光瞧了瞧白幼宁,看着兴致高昂拍照的女孩,他的内心却怎么也无法共情。

      但他最后还是在白幼宁的要求下稍微配合了一下。

      这时候,旁边突然跑过来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年轻人,“你是路先生吧?”年轻人问道。

      “没错,路垚。”路垚转身点头道。

      “这里有你的一份加急电报。”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张纸道。

      路垚倏的一下从年轻人那里将电报抽出来,急切地甩了一下纸张使其快速展开。

      看着电报上的内容,路垚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微微仰起头,感受着久违的放松。

      白幼宁问电报是谁发的,写的什么。

      路垚想,写的是上海滩对他能力的需要和认可,写的是他在上海扎根的地基;

      写的是他计划成功的证明,写的是他回上海的希望!

      他可以留在乔楚生身边保护他了!

      (二)

      收到电报的时候船刚开不到半小时,路垚等不及到下一站后再返航,他用钱贿赂了船长,让船长给了他们一艘救生船,带着白幼宁立刻开始返航。

      到上海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白幼宁还在不断地抱怨着划船太累,质疑路垚返航的决定。

      路垚反驳了一句,“大小姐,基本上都是我划的船好不好!”这引起了白幼宁的极度不满,追着路垚打了好几下。

      “好累啊,我们打电话叫楚生哥来接我们吧!”白幼宁捶打着胳膊道。

      路垚意味不明道:“你不是号称上海滩哪里都有眼线吗,现在怎么没有人主动送白大小姐回家呢?”这句话又引得白幼宁追着他又打又骂。

      等白幼宁安静下来,路垚道:“别给老乔打电话了,法租界发生了大案子,现在他不定怎么焦头烂额呢。”

      “那更要找楚生哥来接我们了,我们正好一起去帮着查案。”白幼宁道。

      “还是别了,”路垚急忙阻止道:“你刚才不是还说累坏了吗,案子不着急,先回家休息吧。

      给老爷子打个电话,告诉他你回来了,顺便让六哥来接我们就行了。”

      “那好吧。”白幼宁想了想同意了。

      路垚松了一口气,他拒绝白幼宁的提议不仅仅是因为乔楚生忙,送白幼宁回家这种小事不用乔楚生专门走一趟。

      他拒绝白幼宁最根本的原因是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三个人在一起的场合了,他不知道怎么做才能不伤害乔楚生。

      白幼宁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表面不能太冷落她。

      路垚也知道从他决定结婚的那一刻起,无论理由有多么冠冕堂皇,他都已经失去乔楚生了。

      他知道他爱乔楚生,乔楚生也爱他,但他也清楚地知道现在这种状况他们再也没有了在一起的可能。

      他不能越雷池一步,以后乔楚生即使明白他的心意也不会越雷池一步,而他也不会让乔楚生落到那种难堪的境地。

      但感情往往是不受理智控制的,乔楚生看见他和白幼宁打打闹闹依旧会难过,他的心也跟着刀绞一样痛!

      他舍不得看到乔楚生有一点点难过,他想拥抱他、亲吻他、告诉他不要难过,但,不可以!

      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尽量避免三个人在一起的场景,也许这样乔楚生就可以少难过一点吧。

      (三)

      等路垚和白幼宁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你不是累了吗,赶紧洗个澡睡觉,我去找老乔查案子。”路垚边换外衣边叮嘱道。

      “这么晚了还去啊,你不是说不急吗?”白幼宁道。

      “那是因为你说你累了,但我还不累,案子得尽快查清,我走了,你锁好门早点睡。”说着已经拿着车钥匙出门了。

      路垚开着乔楚生送他的那辆车直奔巡捕房,问过门房,乔楚生果然还在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路垚直接推门进去了。

      乔楚生正靠着沙发闭目养神,听见声音猛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看见路垚的那一刻才突然放松,又突然反应过来,猛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因为起身太急,转身太猛,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倒。

      路垚已经走到乔楚生面前了,他扶了一下乔楚生,顺势将人揽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着,仿佛要将这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刻也不能分离。

      他将头埋在乔楚生的肩膀上,小声道:“老乔,我回来了。”

      乔楚生也紧紧地回抱路垚,脸埋在路垚的的肩膀上,悄悄落下一个谁也不知道的亲吻,这才轻轻抚着路垚的背安慰到,“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老乔!”

      “嗯。”

      “老乔!”

      “嗯。”

      “老乔!”

      “嗯,我在呢。”乔楚生温柔道。

      “老乔,我好累。”

      “那歇会?”

      “嗯。”

      “要不要在沙发上躺会?”

      “嗯。”

      乔楚生等了半天,路垚还是没动,他轻轻道:“三土?”

      “嗯。”

      “睡着了吗?”

      “嗯。”

      乔楚生轻轻推了推路垚,想让他在沙发上躺会,但路垚就像块牛皮糖一样,抱得死紧。

      乔楚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路垚。

      “老乔,我饿了。”

      “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不要。”

      “那要不然回家给你做?”

      “不要。”

      “那你想吃什么吗?”乔楚生依旧温柔地哄着路垚,对路垚的无理取闹没有一点不耐烦。

      “……”乔楚生这么好脾气让路垚没话说了,乔楚生永远不会对他生气,哪怕自己无理取闹他也会无底线的包容自己,宠着自己。

      乔楚生的包容让他一直患得患失的、飘泊不安的心突然安稳了下来。

      他慢慢松开乔楚生,拉着乔楚生坐在沙发上,把胳膊往乔楚生面前一伸,抱怨道:“快给我揉揉,今天可累死我了~”

      乔楚生笑着撇了路垚一眼,还是任劳任怨地给路垚捏起了胳膊,又笑着问道:“说说吧,怎么回来的你们,我估摸着到下一站再返航最快也得两天吧。”

      “我划船回来的!”路垚微微扬起下巴得意道。

      “划船?划什么船?哪里来的船?”乔楚生震惊地高声道。

      “接到你的电报后我贿赂了船长,他给了我一艘救生船。”路垚得意到。

      “那你就一路划船回来的?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啊,海里万一有鲨鱼怎么办,万一有风浪怎么办?你是不是傻?”乔楚生着急地高声道。

      看乔楚生生气,路垚有点心虚道:“我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他这不是当时回归心切,就忘了有危险这回事了嘛。

      乔楚生看着这样的路垚,不舍得继续说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叮嘱道:“下次不要这样了,是不是累坏了,另一只胳膊给我,我再给你捏捏。”

      路垚将另一边的胳膊递给乔楚生,但姿势有点别扭,他顺势躺了下来,头枕在乔楚生的腿上,那只胳膊正好靠着乔楚生胸前。

      乔楚生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又缓缓放松,继续替路垚捏着胳膊,笑着问路垚,“现在还要不要吃东西了?生煎,小混沌,还是别的什么?”

      “可是都这个点了,人家都关门了。”

      “我叫店家起来做。”

      路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边笑边调侃道:“乔大探长,你这是要以权谋私吗?”

      乔楚生看着路垚笑了,故意逗他,“那不吃了?”

      “可是我饿,你要饿死我吗,啊,我要饿死了,你将要失去一个兢兢业业的优秀顾问了!”路垚故意耍宝道。

      乔楚生轻轻拍了路垚一下,瞪了路垚一眼,“胡说八道什么呢,嘴里没个忌讳。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行了吧?”

      “行,那走吧。”路垚干脆利落地坐了起来,抻了抻衣服站了起来。

      “真走啊?”乔楚生被他干脆利落的动作震惊到了。

      “真的啊,难道你反悔了?”

      “没有,不过这么晚了你不回去,不怕幼宁生气吗?”

      路垚转过去一把拉起乔楚生,一边揽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怎么会,她本来还想和我一起来的。不过我让她早点睡了,家里周围有六哥的人守着,不会有事的。”

      路垚又安慰似的拍了拍乔楚生的肩膀道:“放心吧,啊。我们吃完饭,你和我仔细说说案子的情况。”

      路垚带着乔楚生来到车子旁边,把钥匙递给乔楚生,挑眉道:“你送我的礼物怎么也要你亲自拆封吧,试试?”

      乔楚生瞬间诧异地笑了,接过钥匙,笑着抱怨道:“送你礼物还不够,这还要我给你当司机呢?”

      乔楚生把钥匙抛向空中又接住,对路垚扬了扬手,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道:“上车吧!”

      路垚乖乖上车坐好,他扭头看着面带笑容开车的乔楚生,车窗外划过星星点点的灯火,璀璨耀眼!

      但笑容里透着开心幸福的人比灯火更夺目耀眼!

      “三土,你老盯着我干嘛,有什么话就说。”乔楚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路垚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我刚刚在发呆,不过,我觉得你和这辆车更配。”

      听到这话,乔楚生顿时失笑道:“什么意思呀,怎么就我和这辆车更配了?”

      “嗯,感觉吧。”路垚含糊道。

      这个答案让乔楚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更好了点。

      路垚看着乔楚生笑了,就知道乔楚生也很开心。

      事实上,他知道这辆车原本是乔楚生只送给自己的礼物,不是送给自己和白幼宁的新婚礼物。

      所以,他只想和乔楚生一起坐这辆车,不想和其他任何人分享。

      乔楚生开车的样子和这辆车一样帅的让人移不开眼睛,没有人比乔楚生和这辆车更配了!

      (四)

      开车回到乔楚生家,路垚轻车熟路地走向沙发,像没骨头似的瘫进了沙发里,抱着抱枕拱了两下。

      乔楚生好笑的看着他的动作,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厨房。

      路垚将头从抱枕里漏了出来,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黏着乔楚生,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楚生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又端着水杯向自己走了过来。

      乔楚生把水杯放在路垚面前的茶几上,俯身看着他道:“你先喝点水,我去给你煮点东西,有面条、鸡蛋、面包、还有馒头,你想吃什么?”

      路垚有气无力地哼唧道:“哪个都想吃,我觉得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大象。”

      乔楚生又被他这幅样子逗笑了,“好,那我都做点,你要是吃不掉可不要怪我收拾你啊~”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路垚的视线又不自觉地跟着乔楚生的身影。

      路垚看着看着,忍不住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乔楚生身边看着他做饭。

      乔楚生无论向那个方向移动,路垚就像乔楚生身上装了磁石一样,也跟着移动。

      乔楚生几次差点被他绊倒,无奈地回头看他,笑着道:“你不是累了吗,别在这碍事了,到那边歇歇去。”

      听到这话,路垚顿时委屈坏了,“我怎么就碍事了!我不过是……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不过是太想太想乔楚生了,不过是控制不住想要离乔楚生更近一点,不过是无法抑制住心动和喜欢。

      但这些话,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乔楚生的,路垚顿时更委屈了,眼眶一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乔楚生听见路垚带着哭腔的哽咽声,一下子惊着了。

      他并不是真的觉得路垚碍事,就是……就是……这样的路垚让他有点招架不住,他……

      反正他并不觉得路垚碍事,恰恰相反,他心里是欢喜路垚这样靠近他的。

      他说这句话不过是想让路垚休息,并没有真的说他碍事的意思,路垚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况且,以往路垚并不是这么敏感的人,也从来没有见他哭过。

      看见路垚这样强忍着委屈,要抑制不住哭出来的样子,乔楚生立刻慌了,心里自责又心疼,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不知道是应该先解释,还是应该先抱一抱路垚安慰他,还是应该先给路垚擦眼泪。

      “我,我……”手足无措半天,乔楚生还是决定先解释。

      他双手扶住路垚的肩膀,抬头看着路垚的眼睛,道:“对不起三土,对不起,我刚刚说错话了。

      你听我说,我心里真的没有觉得你碍事,真的没有,刚才我是怕你累着,想让你去歇一歇,这才开玩笑说的,真的,你相信我!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开玩笑也不说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哭了好不好?”

      路垚本来还能忍住不哭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乔楚生一解释一哄他,他反而更想哭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乔楚生没想到自己越解释路垚哭的越凶,他顿时心疼坏了,心里不住地怪自己说话不过脑子。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给路垚擦眼泪,嘴里继续不断道歉,“我错了,我错了,都怪我说话不过脑子,你要是还难受的话就打我几拳出气好不好?”

      路垚还是一句话不说,就这样直直地看着乔楚生,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再也无法压抑的感情从那双盛满伤感的眼里隐隐约约地泄露了出来。

      乔楚生一下子被路垚的眼神感染了,他的情绪仿佛也跟着路垚变化了,心里酸涩难受的厉害,感觉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想哭了。

      乔楚生突然有种错觉,他觉得此刻路垚仿佛很想要很想要自己,哪怕一个拥抱。

      他此刻也有种同样的冲动,他想要扑进路垚的怀里,让路垚的拥抱来缓解这种被路垚带出来的无来由的伤感。

      犹豫的念头仅仅一闪而过,感情就呼啸着战胜了理智,他无法想太多,此刻,只有路垚的怀里能抚平他们的伤感。

      乔楚生将原本放在路垚肩上的双手滑向路垚的后脖颈,慢慢贴近了身体,缓缓收紧双臂。

      路垚在乔楚生抱他的同时,立刻就抬起了手臂搂住乔楚生的腰压向自己,让乔楚生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体,将脸埋进乔楚生脖颈里。

      冰凉的眼泪,温热的气息,不知道算不算吻的肌肤接触,这让乔楚生浑身像触电一样一个激灵,抱着路垚的手臂陡然收紧。

      好在路垚终于止住了哭泣,缓缓地把头抬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把手从乔楚生身上拿下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略带别扭地问:“你可不可以忘记刚才我哭了,感觉有点丢脸。”

      乔楚生给路垚擦着脸上的眼泪道:“好,没问题,我已经忘了。而且,不丢脸,你就算哭了也是全上海滩最靓的仔!”

      “真的吗?”

      “真的。”

      “你不会觉得我很丢脸?”

      “当然不会,想哭就哭才是最勇敢的,你以后要想哭就来找我,我……我陪你喝酒。”

      “对不起,我刚才没忍住。”

      乔楚生连忙道:“道什么歉啊,你一点都没错,是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你放心,我以后说话一定会先过过脑子。”

      “不要,千万不要,我就要你和我说话时不过脑子。”路垚闻言急忙道。

      乔楚生失笑,“那万一我哪天在外面说错话,又把你惹哭了怎么办,你会哭鼻子的秘密不就保不住了吗?”

      “不会的,我今天就是情绪不稳定,以后肯定不会哭了,而且,这算什么秘密,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呢,知道就知道呗!”路垚满不在乎道。

      接着,路垚认真地看着乔楚生道:“你看,我都在你面前想哭就哭了,你也要在我面前放松点!

      我想让你有一个可以随心所欲说心里话的地方,有个可以完全放松休息的地方!

      在这里,不用有任何负担,不用怕说错话,不用怕做错事,更不用怕惹谁生气。

      而且,我很好哄的,抱一抱就好了,真的!”

      路垚大概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对乔楚生有多么大的冲击。

      对乔楚生来说,路垚大约是唯一一个试图成为他的依靠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完完全全接纳他的所有的人。

      乔楚生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翻涌膨胀的情绪,但只片刻他就放弃了抵抗,任由自己的心支配一切。

      他重新紧紧抱住了路垚,把头埋进路垚的胸前,闷声道:“三土?”

      “嗯?”

      “垚垚。”

      “嗯。”

      “谢谢你啊!”

      “不客气!”

      片刻后,乔楚生松开了路垚,摸了摸鼻子,道:“耽搁了这么久,做好的饭都凉了。”

      “没关系,再热一热就好。”

      “那我快点。”

      “我饿得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吃炸好的馒头,你喂我。”

      乔楚生笑着道:“你多大了啊,吃饭还要喂?”不过他还是诚实地拿起一块炸好的馒头片喂给陆垚。

      “我手酸嘛,我的胳膊已经废掉了,你看,都抬不起来了,你看嘛。”路垚夸张地表演着。

      “好好好,我相信你了,不用再试了,我等会再给你擦下药油。”

      路垚得意洋洋地站在乔楚生旁边,一边看他煮面,一边等着时不时被投喂。

      热气氤氲的厨房里,是人间烟火,是岁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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