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话与娘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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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承诺见夫人说起去乐安侯府的事情，心中稍一思量便插了一句，“夫人，这几日我一直在寻本书，是给二公子研习之用，上午朋友已然送来，我这就带二公子去看。”
那边像热锅上蚂蚁的柳先沅立时来了精神，说着大考在即读书为要，跟众人告了个赎，拉着赵承诺跑出门去。柳夫人坐在上首看着急迫迫逃走的儿子，无奈的闭了下眼，成洛则是掩嘴一笑。
堂中只留下几个女眷，些许女人家的事情便可以聊聊了，柳夫人又看向依依笑着问道：“依依……真不想随母亲一同去么？”
柳依本已拿定心思，不再去想那侯爷二公子，让柳夫人这一问又闹得翻江倒海起来，心里踟躇不已。柳依也是知晓其他府门的事情，知道自己一个女子，对自己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决定能力的，因此这些年里就熄了很多的心思。可家里除了自己生身娘亲，父母哥哥们都是另一番做派，完全异于其他府门，事事都要互相商量，回到侯爷二公子这边，虽说不上是倾心，也是愿意与他亲近，可经了上午这事，念着家里亲人，就断然斩了心念。
“母亲……”柳依柔柔的回道，“世上情理都是儿女依父母的，女儿无论在何处都要为了家好……孩儿一切遵您。”
柳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转头嗔怪起姨娘：“妹妹，却不是我责怪你，我还是心仪小时的依依，这几年怎么随了你的性子了。”
“夫人，是我的不是，只是……只是盼的孩子能平安，”姨娘听柳夫人此话，立刻起身看了下女儿继续说，“高门大院事事繁冗驳杂，到头来还是诸事顺遂平安最重要，依依是我所生，也求不得能如何，只是念她能好，况且这事也不能咱们女儿家求到他人门前。”
柳夫人望向姨娘，想起她家中之事不免一阵怵动，眼神里闪过一丝怜悯之色，又想起当今朝局纷乱，老爷和大儿子官场中的为难，心中止不住一叹。
成洛那边听完这话，心里想到自己虽不是庶女，但娘家是将门侯爷，这些事情轮不到自己，虽不能推己及人，但见到自己这小姑子遇到这事情，再抬眼看柳依则是一阵怜悯。
成洛见柳依低眉那里坐着，禁不住了朗声说道：“依依，也不要想的那么多，刚说那小子才华出色，但终是二公子，也承袭不了家里的爵位，母亲与我定然把事情帮你办妥了。”
柳依正要张嘴说话，柳夫人抢先说道：“你这脾气，说的都是什么。”
这柳家里除了这姨娘温婉一点，其余女子都是出自开国勋贵家，行事作风与一般官宦人家颇为不同，夫人嫁入柳家这么多年，主持全宅上下又看护儿女长大成年，才改了些行事规矩，也能渐渐能理解官宦家的处事，也瞧明白了勋贵家的无奈。这官宦勋贵就像是布匹一般，官宦像是经线上下打理着朝中大事，勋贵就是纬线把各个官员笼在一起，而这各家宅中的女子便是那布匹那一根根的丝绦，由不得自己只能纳在那巨大的网中。
柳夫人自己是明白这一点，但总对这些事情不舒服，那想来姨娘也是明白的，却已经任天为命了。依依这孩子自小聪慧，想是也已然明白。这儿媳妇成洛，也不知道到底如何，跟在闺阁中一样，就只是天天和自己较劲。
柳夫人把思绪收回来，觉得这般想来想去的，终归是空中楼阁，像是自家女儿是没人要急需打发出门一般，狠狠的拍了下腿说：“你瞧咱们这都胡乱想什么呢，都是没影的事情。”
其他几人里成洛反应最快，立刻笑了起来，应和着柳夫人的话，姨娘还是那副模样，温婉的坐在那里看着众人，柳依则是被羞红了脸，低着头双手抓着衣服绞啊绞的。
“事情本就是两件，一件需办，一件还要斟酌，今日就不再作论了，等老爷回来过个节再说吧。”柳夫人说道。
姨娘听完话抬头看去，发现成洛好像有话要说，就先停了说话的念头。成洛则唤过身边的丫鬟，拿出了一摞账本交到柳夫人那里。
姨娘见状就续上话头道：“夫人，依依这回来还未静洁，我带她去梳洗一下，再来陪您说话。”
“啊，那个姨娘，我这回来带回几只钗子，待会我让人送过去，让依依先挑选着。”成洛中气十足的说道。
“嫂嫂，让您费心了。”柳依说道。
“不妨事的，喜欢不喜欢的多拣几件，嫁人了也能带的。”成洛对柳依挤了挤眼睛笑着说道。
两人缓步走在廊下，姨娘扣着柳依的手时而用力时而放松，柳依看了下娘亲的手，知道娘亲心里还在想着自己的事，便开口宽慰道：“娘，母亲都说了没影的事儿呢，您这还担心个什么。”
“依依……”姨娘不知道怎么开口，踟躇一番继续说道，“你还是叫我姨娘好些，像今日这场合大家都在，以后若是家里有外人，你还是这般称呼，你爹爹总是会有治家不严的风声。”
“娘，母亲都许我这么叫你，你还怕些什么啊，您是不要我了么。”柳依摇着娘亲的手撒起娇来。
姨娘停下脚步转向柳依，把她两只手都牵了起来，凝望着自己的骨肉，眉宇间慈爱中带着一丝愁容，这两年柳依跟自己时间多些，性子不再像小时那样，这几年愈发的谨小慎微了。家中主母和大奶奶都是大户勋贵之家出身，老爷和大公子也是才学过人之辈，自己这样带女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
两人这样说着闲话走回了柳依的闺阁，柳依屋中布设简洁清朗，进屋便是个小书斋，中间摆了一张书桌，边上是一个储阁，墙上更是简洁只挂了副荷花图，也无题款也无印章，那画工也是一般。
进得屋来姨娘就唤丫鬟准备静洁物品，自己则在妆镜前帮女儿拾掇，依依望着镜子里的娘亲，想着刚才家人叙话，舒了口气一抹笑容爬上嘴角，果然还是家中千般好。
两人正说着话当口，伺候丫鬟小环进门说大奶奶成洛房里的丫鬟送东西来了，母女二人想着应该是送钗子过来了，柳依便让小环把人引进来。
来人是成洛贴身丫鬟叫青儿，成洛从娘家带来的丫鬟，原来叫小依，进门之后为了避主家的小娘子的讳改了青字，因这个字柳依待她与自己丫鬟小环一般。小环和青儿笑闹着走进屋来，青儿端着一个盖着彩布的黑漆托盘，就这么端着盘子给柳依行了礼。
柳依笑着对青儿说道：“嫂子怎让你过来了，随便叫个人来就可以了。”
“小娘子，这可不行的，都是我家娘子精挑细选来的钗子，磕了碰了的心疼死个人。”青儿回着柳依的话，把盘子交到小环手里继续说道，“小娘子，东西送到我就回去了，怕我家娘子那还有事情。”
柳依赶紧唤住正行礼准备离开的青儿说：“我挑选几只就好了，用不了这么多的。”
“您就收着吧，我家娘子说都是给您的，您让我再端回去，我就难办了。”
柳依掀开漆盘上的彩布，见里面各种钗簪有七八支，还有两只金翠凤鸾步摇。柳依见那两支璀璨夺目的步摇后，两眼微微一凝思忖了一下说道：“还真是好看，想来嫂子挑选时，费了好大心思。你来的时候嫂子有跟你说什么？”
“回来后娘子就去后堂了，让我拾掇完就把东西送过来，没有什么交代的。”
柳依又看了下漆盘，伸手拿起一支步摇说：“这步摇真是好看，瞧样式是锦玉堂的玩意儿吧。”
青儿赞道：“小娘子，就是锦玉堂的，那尹大娘说是刚请来的师傅的手艺，虽然样式没甚变化，小地方做了不少改动，您看这里，说是风嘴衔枝这里重做了，不像以往那样容易掉了。”
“嗯，确实是不太一样，和母亲那支有些不同。”柳依摆弄着步摇继续说，“嫂子也是的，这步摇是妇人带的样式，青儿你也不帮着挑选下。”
青儿两手一摇赶紧辩白：“哎呀，可不是这意思啊，我家娘子说女儿家早晚嫁人的，这些早备下晚备下都是会用到的，而且便是您不用，也可以给姨娘用啊。”
柳依笑着把步摇放回漆盘里说道：“瞧嫂嫂说的，想得总是比谁都周详。东西我就收下了，你回去就说晚些时候，我去嫂嫂房里和她叙话。”
“嗯嗯，小娘子待会我给您备点您爱吃的菓子。”
青儿行了礼出了屋去，柳依看着她走了转头看向娘亲说道：“娘，这过节的时日，还惹到您身上了。”
姨娘探手从漆盘里拿起一支步摇轻轻的把玩起来，这步摇做工极为细致，没做全身亮金，只在凤凰头眼处做了些许打磨，光线之下看出金光凤眼，五条飘尾舒展多姿，上面珠翠点缀并不繁复，别看是大气的凤鸾形制，反而显得非常雅致。
柳依看的出娘亲却是喜欢这支步摇，有心让娘亲留下，正思索当口娘亲说话了，“趁着头发还没散给你簪上，这几支钗子确实做的好看。”
“娘……嫂嫂她也是玩心重些，这几年您也是看得到的。”
“嗯，娘省的，大奶奶就是爱和夫人搅闹。”姨娘将步摇递到柳依眼前继续说道，“你看这支，没有凤尾眼是鸾，若是你大姐未嫁时这支她带得，现在你也带得。”
柳依转头看向漆盘里剩下的那支步摇说道：“那这支就是凤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话与娘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