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若许闲乘月》夜扫梧桐

14、意外

　　许乘月是看到厨房里的饼子，才想起自己忘了塞干粮，追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胡天禄将人带走。

　　她连忙跟上去，看他们进了胡家，她也借着上辈子在胡家几年的记忆，寻了个狗洞钻了进去。

　　在路上为了躲避几个打扫的下人耽搁了一会儿，等她到胡天禄的院子时，发现门外竟然没人看守，还以为胡天禄没有回院子。

　　她试探着走了进去，却在院子里看见倒地的胡天禄，她又绕了一圈，没发现她相公的身影。

　　没找到人，又看着作恶多端的胡天禄，想起上辈子自己被他欺负，这辈子还要遭他为难，一时气愤上头，从边上寻了根棍子，就把人狠狠揍了一顿。

　　胡天禄初时闷哼了一声，但紧接着就又被打晕过去。

　　许乘月出够了气，才又去寻陆今安。

　　这回运气不错，在胡家祠堂外还真叫她找着了。

　　忽然出现的许乘月将陆今安吓了一跳，手中的盒子微微往身后藏。

　　但许乘月没来得及询问，就听到远处有人往这边走来，她连忙拉上陆今安，“跟我来。”

　　她带着人走小路抄近道，躲过来往的下人，陆今安一声不吭的跟着，直到在狗洞面前，他才脸色难看，“我不钻。”

　　他有千百种方法离开胡家，但这个方法绝对不是钻狗洞！

　　“这个时候了还矫情什么？”许乘月慌张的查看四周，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陆今安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快点儿。”

　　没人敢踹他屁股，也没人敢压着他钻狗洞，陆今安几乎是在震惊中出的胡家，直到许乘月问起他手中的盒子。

　　“这是什么？”

　　“没什么。对了我包袱忘在里面了，要不要去拿回来？”

　　一听这话，许乘月顿时有些心痛包袱里的银钱，就顾不上追问盒子的事了。

　　可心痛归心痛，胡家是不能再去了，她只好摆摆手，“算了算了，身外之物，再赚就是。”

　　说是这样说，但她还是捂着胸口，一脸肉疼，便宜胡家了，早知道再多给胡天禄两棒子，那些就当给他看大夫的钱了。

　　就是没了盘缠，陆今安也走不了了。只能回去重新想法子。

　　许乘月默默想着，要是胡天禄再使不了坏就好了。

　　第二日，衙差上门，她才知道昨日的心愿竟然实现了。

　　胡天禄死了。死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使不了坏了。

　　据胡天禄身边的小厮所说，胡天禄遣退他们只留下了陆今安在身边，于是陆今安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衙差是上门来抓他的。

　　许乘月心中一惊，胡天禄竟然死了，是被她打死的吗？

　　是她气愤之中下手太重？她努力回想，自己走时胡天禄到底是死是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眼见陆今安要被带走，许乘月犹豫一番，最后还是站了出来，“我和你们一起去。”

　　衙差一听还有人主动上公堂，二话不说，俩个人一起带走。

　　到了公堂之上，胡家二老泣不成声，见了衙差将他二人带上来，胡家夫人认识许乘月，指着她就骂道：“好啊！又是你这个小贱人！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说着就要冲上去亲手给她儿子报仇。

　　公堂之上的衙差像是突然瞎了眼，半点儿没有阻拦，任由胡家人发疯。

　　胡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但没有落到许乘月脸上。

　　因为陆今安挡在了她的面前，他个子又高，那一巴掌没有正正落在他的脸上，却也发出了一声脆响，可见力道之大。

　　“闹够了没有。”

　　陆今安的语气仿佛腊月的寒风，冻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散发的戾气与他平日温和有礼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胡家二老被镇吓住，抬起的手也下意识缩了回去，像两只受了惊吓的鹌鹑，大气也不敢出。

　　“放肆！”胡县令今日的惊堂木拍得格外响，“犯人裴氏你是要藐视公堂吗？！来人，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衙差上来要拿人，许乘月连忙求情道：“大人明察，他只是护妻心切，不是有意冒犯，望大人开恩。”

　　胡夫人回过神来，想到这是在县衙，她何须害怕？气势便又起来，胡县令还没开口，她就抢先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必打什么板子，直接杀了才好！”

　　她手指着陆今安愤愤道：“我儿子青年才俊，竟然被你所害，你给我拿命来！”

　　胡夫人将牙咬得紧绷，恶狠狠的盯着陆今安，似乎要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似的，但还是心存忌惮，不敢真的上前啃咬。

　　“犯人裴氏！”胡县令瞪着眼怒道：“还不速速将你如何杀害胡天禄一事原原本本道来！”

　　陆今安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为所动。

　　胡县令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这是逼着本官对你动刑！来人，上夹棍！”

　　陆今安眉头皱起，他还不想在此处暴露身份。
　　胡天禄的死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他只是点了他的穴道。

　　是被谁钻了空子？陆今安不知道也不屑去想，索性先将罪名认下，待到牢里他自有办法出去。

　　他正打算开口，许乘月却比他更快一步。

　　“大人，民女要认罪！”虽然许乘月弄不清楚凶手到底是不是自己，但她确定不会是陆今安。

　　“是我，是我杀的。我昨晚也在胡家。”

　　“好啊！真的是你！”胡夫人矛头转到她身上，捡着她这个软柿子就又要撒泼。好在有陆今安在一侧，一个眼神就将人瞪了回去。

　　胡夫人声音尖利，“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我当初还想让你进胡家的门，真是瞎了眼！我禄儿和你什么怨仇，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胡天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霸！他纠缠我相公，威胁我家人，我对他早有怨恨，昨夜趁他昏睡，于是就打了他。”许乘月破罐破摔，干脆说了个干净。

　　“你胡说！”胡夫人目光一凛：“你不光打了他，你还丧心病狂的拿刀将他杀了！十二刀啊！你这个毒妇！”

　　“什么？！”许乘月惊了，她只用棍子打过他，从来没有拿什么刀！“人不是我杀的！”

　　“刚刚承认现在又改口，你以为我会信吗？”胡夫人又是一阵涕泪横流，“我可怜的禄儿啊！你死得好惨！”

　　胡县令却一拍惊堂木，“肃静！”他指着许乘月急切道：“然后呢？你杀了人然后呢？是不是还偷了东西？”

　　“我没有杀人！”许乘月争辩道：“我用的是棍子我没用刀！”

　　胡县令却不纠结胡天禄到底是被棍子打死的还是用刀捅死的，他着急的询问：“你是不是还去了胡家祠堂？是不是偷走了里面的火灵芝！”

　　“没有没有！”许乘月否认道：“什么火灵芝我不知道，我没去过祠堂......”

　　忽然，她想到了昨日祠堂外遇见的陆今安，以及他手里那个木盒。

　　是他偷的吗？

　　见许乘月突然不说话了，胡县令追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许乘月抿了抿唇，或许不是他拿的，那就是个普通盒子，碰巧罢了，自己要是说出来，平白要将他拖下水。

　　思考后，许乘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火灵芝，也没有见过。”

　　这答案显然不能让胡县令满意，他气恼道：“不是你就是他！昨天只有你们两人来过，然后火灵芝就不见了。不招是吧？来人给我动刑！”

　　夹棍上来，胡县令开口道：“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是谁拿了我的火灵芝！现在乖乖交出来，否则，我一会儿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许乘月微微颤抖，这东西有多疼她是经历过的，上被子胡天禄用这个将她的手指夹断，她疼得当场晕了过去，后来就算手指接好了，也与常人有异。

　　再次面对这个，她心里还是发怵的。况且她都承受不了，那个病秧子相公怕是会死吧？

　　“等等！”许乘月与陆今安同时开口。

　　“知道怕了？快说，火灵芝在哪儿？”胡县令冷笑。

　　“在我这。”两人再次同时出声。

　　许乘月暗恼他添乱，瞪了他好几眼都不见陆今安反应。

　　胡县令才不管是他们谁偷的，只要找到火灵芝，俩个统统处死！

　　许乘月从胡县令的神情中察觉到，那个什么火灵芝才是关键，相比之下，胡天禄的死活他已经不那么关心了。

　　既然火灵芝那么重要，她就先应下来，保住性命，再伺机逃走。而在这之前，还能让他们放了陆今安。

　　缓兵之计，却是许乘月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她只希望陆今安不要承认下来才好，不管是不是他拿的，胡县令都不会放过他。自己尚且还能拖一拖，他一个小瞎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许乘月还不知道，在昨夜吃了那棵火灵芝以后，陆今安的眼睛已经慢慢复明。

　　几次都被许乘月抢了先的他终于快了一回，他一脸平静地将火灵芝的去处说了出来：“我吃了。”

　　“什么！”胡县令激动得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你、你竟敢...来人，给我打！狠狠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