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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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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以传来密信说青然要营救朱雀几人的时候,谨诚便知道,这是最后能安静地和她待在一起的机会了。
丰元城如今已是一片混乱,大军压境,四面楚歌,内乱频起,细作无数。他早已无力也无心稳住局面了。是的,这江山本就是瑾瑜的。他从来无意争夺,也不喜欢王位上的束缚和各种制衡。不过是被母亲推了一把,不过是被青然逼了一回,便行差踏错了。他以为只要有无上的权力,便没有什么是不可得的。没料到人心最难揣摩,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即使一时伪装,即使竭力束缚,如何能拘得住看不见摸不着的灵魂?
而如今,能拘住她的人,便不枉这一番折腾吧。
他自认对青然,自始至终并不曾辜负。不过遇见她晚了一些,便失了先机,只是被母亲的期望托举着,便不敢舍弃所有。只一点,就是利用她找到鬼见愁。从他发现青然偷走密信的那一刻,甚至是从她与朱雀在柔江见面继而决定跟着他回丰元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是戏了。谁比谁演得真?谁在算计谁?之后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眼睁睁看着她与他成亲,日日在一处,他只能劝解自己,毕竟他也这样残忍地折磨过瑾瑜,甚至默认母亲对瑾瑜下杀手。都是母亲的过错吗?他自己也不无辜吧。
鬼见愁的败,是他没有料到的。那一刻,他便觉得,这是天意吧。青然说,不能与他坐在瑾瑜的鲜血上幸福;青然说,只要将王位让出来便愿意跟他在一起,永不相负;青然还说,也曾想过和他在一起过一生。
是什么时候这样想的?是在天悦苑?还是当涂?或者是当初定亲的时候?
为什么总是那么偏向瑾瑜?是因为他处于弱势而自己是恶人吗?那如果,瑾瑜变成恶人呢?
太多疑问,他急切地想知道,便一定要找她问个明白。
去小客栈见她的那个夜晚,月光很皎洁,天空那么清透,只有几颗星发着静谧的光,安静地看着他的满腹疑愁与心事,还有些忐忑不安。
她住在二楼最靠边的房子,修以先进去了,他跟在身后。黑暗中青然很快认出了他。与她一块来此地的还有一个男子,沧源,是她的师兄也是她的未婚夫。她毕竟还是与瑾瑜掰了,瑾瑜转身便与他人结亲。当然是自己在从中搅合的,可青然若愿为自己牺牲那么多去偷密信,他不会舍得怪她。为什么瑾瑜拥有世上最好的,却总不知足?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忍心放她走,可瑾瑜却不珍惜。
青然最终答应了在此开客栈的条件,还设法将沧源送走。如此,甚好。
修以说青然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是有。但是不是针对瑾瑜的。一直以来他总是那个加害者,这一次,便换个角色吧。
他将东西搬到客栈,住在青然的隔壁。除了一些必要的政务,平日便与她一起洒扫庭院,打理菜园,整理客栈,洗碗做饭。他没有犯她分毫,这一次,什么都依着她,不再强迫她。她喜欢由他陪着便陪着,不喜欢他便去做自己的事。以前太怕失去,才处处管束,如今已然失去了,甚至性命都要不保,便只想与她安静过几天寻常日子。
起初青然是有抗拒和防备的。可见他什么都不要求,便闲适下来,相处间与老友无异,颇为亲近。青然有时候恍惚,仿佛回到了丰元那段什么还没发生的日子。因而不由得怪那个在树林里绑架她的人,将一切都变了模样。
这件事情瑾瑜查了很久却没有个结果,然而谨诚已经知道真相了,怀萱告诉他的,作为交换,谨诚让她怀上了小公子。
那个人是谁,谨诚不想说。就让一切烂在肚子里吧。毕竟他已经要撂挑子,担不起那么大的期待了。
一日,青然与他正在洒扫庭院,他问青然,“这样的日子是你喜欢的吗?”
青然答,“嗯。”
“你不介意是我在身边,而不是瑾瑜?”
“只要不勉强我就好。”
瑾瑜带着大部队经过时,青然很紧张,谨诚却跟没事人似的。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似老友前来要招待一般。
店里所剩的最好的酒也备上了,瑾瑜独自一人进了来,也似老友般在谨诚对面落了坐。
谈话间,似乎都是些无关轻重的小事。而青然则立在柜台汗湿了衣裳。
青然向来不喜欢夏天,这次也不例外。
不知为何,场中便剑拔弩张了,外间哗啦啦冲进许多人,带着兵戈的肃杀声。
谨诚几人被抓时,青然再也无法坐视不理,冲进去想要帮忙,却被瑾瑜按住。幸而身手好了些,巧妙逃脱,挡在谨诚面前。
那一幕,谨诚是无法忘记的。瑾瑜完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而青然,曾那么怯懦的她,居然为他挺身而出,甚至将剑指向了瑾瑜。
或许谨诚从不曾完全了解她吧,瑾瑜也是。
他猜对了,那一刻是难以掩饰的得意,以及释怀。
城池将破,他却因为此事耽搁,母亲定是失望的,但他已经尽力了。
修以几人被杀,是断他的左右臂,是断他最后的念想。他理解,然而青然不理解。她毕竟离王位那么远,不明白其中的凶险。
之后的事情没有悬念,瑾瑜夺回了他想要的,而谨诚去了该去的地方,再也无法与青然相见。
待到青然与瑾瑜的婚讯传来时,他翻箱倒柜找到那本没有交出去的皓夫遗作作为贺礼,某一页不起眼的地方还写了一行小字:沧海自浅情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
愿她后半生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