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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缘,妙不可言 ...


  •   “啥意思?灵虚派难道没人敢出山应战吗,这事非要给出一个说法不可!”

      葱茏的时桦谷外面,闭关锁国的山前,数伙各色衣衫的新出小生凶神恶煞般声嘶力竭,为首的一人身段高挑,鼻青脸肿还能叉腰怒骂。

      只可惜无论这门前之人如何骂骂嘞,面前的石门仍如处造时一般无二,纹丝不动;山中青鸦低空浅吟一两声,转头扬翅就消失在无垠的浩渺之穹。

      混在这样的队伍里,月萧榕四肢僵硬,头冒冷汗,斗篷下一张俊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只觉即将要在人声鼎沸的人群中因炎热昏死过去,眼看四周像潮水汹涌而来的豪啸,默不作声的他感觉自己像一根插在地里的竹竿,尴尬得简直无地自容。

      要不是闹事的是自家师兄,他早就跑了。

      偏偏眼前这个家伙学得一手八面玲珑,左右逢源,明明在山中跟着师傅他们说得如何天花乱坠,结果转头就借游历的名头拉着自己淌了这么一摊浑水——昨晚他可是亲眼看着这家伙三杯酒下肚就敢和这一群不清不楚之辈称兄道弟,更恍论对面的是要来灵虚派山前找茬,这家伙竟自告奋勇地拉着自己一并来了。

      看着正在前面高谈阔论的师兄,看着那个口齿不清还能一呼百应的师兄,月萧榕忽而生出了替师门除害的冲动。

      这个冷面冰山的少年第一次低下头祈祷:“来个人,救救我吧!”

      不知是听见了他的祷告还是怎样,只听吱呀一声山门豁然大开,幽静山中清音乍响:“何人放肆!”

      众人哑然一片,抬头一望,一位身穿白衣荷裙边的少女已出山门,持剑横于身前,小小身材却气势非凡,却看那张不施粉黛的脸明眸皓齿,唇瓣绯红,眼中青如湖泊,话语却严厉非常:

      “怎么,来打一架?”

      这般严肃的话语配上这样一张娇柔可爱的小脸,不可谓不对比强烈。

      果不其然,刚刚还鸦雀无声的人堆里不合时宜地传出噗嗤一声笑。来闹事的显然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复杂的眼神朝这边笼来,月萧榕冷着脸跟着人群转过去,希望二师兄能明白自己真的很不想替他出这个风头。

      然而事与愿违,还不等他避过眼去,一声响遏行云的呼唤便不合时宜地叫住了他的名字:“萧榕,你躲什么?”

      少年面色青翠,比初受师傅罚抄写真经一百卷还青翠,比猫在他脸上开八百道缝还青翠:
      躲什么,师兄啊,我躲的就是你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二师兄那玉指一点,自动从人堆中分出一条道来,直朝着月萧榕跟前走来。

      他故作镇定抬起了头来,握紧拳头,一路顺拐着越过众人视线,走上前来,不卑不亢,行礼道:“姑娘贵安,在下月萧榕,乃璞玉山气灵派末位弟子,这次随师兄到灵虚派来要个公道,还希望姑娘不要为难我师兄。”

      然而眼前娇娇可爱的少女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一张嫩脸肉眼可见地红了,对着他这张脸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然而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月萧榕身后一青衣小伙便早已急不可耐,跳上前来立马打断了两人,嘴里还叫骂道:“叽叽咕咕,啰啰嗦嗦些什么,要打便打,还——”

      可惜这嚣张之人话音未落,忽然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蹬蹬后退两步,又一瞬感觉烟花炸开在眼前,逼得他睁不开。又似流星划过胸前,这人低头一看,胸前划拉撕开一个大口,刚明明还离自己好几尺开外的少女已经持剑刺到他跟前,对方红霞未褪,发丝微乱,只那明媚双眸死死瞪着,嘴里喃喃低语,古怪幽冥:“别妨碍我。”

      众人顿时大惊,一时之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知这女子不可小觑,人堆中便有拔剑相向的,呼啦啦一片利剑出鞘之声,恍惚惚一片锋芒乍现之光。

      “别别别,大家有话好好说,咱们不是来讨个说法么?非要弄得那人出来才好?”刚刚还在人前说话的青年急忙劝住拔剑的众人,用一句话镇住了场子。

      那人,果不其然,是那个男人。

      要论对付这一黄毛丫头,众人自然是不怕的,可要说能敌时桦谷的唯一至尊强者——灵虚派现任掌门付时涯,那个从一千年前无我那场魔界大战唯一幸存下来的活人,不,应当是活神仙付时涯,那可就难说了。

      世人皆知这灵虚派也曾是千年前一大仙门,也曾带领各大门派同赴魔界灭世之难。

      在这场苍生之战中,仙门一派其上尊者其下弟子皆为护佑苍生,以命封杀了掀起三界滔天血浪的至尊无我,四位山门首领仅剩一位存世也就是现任掌门付时涯,可以说满门忠烈,为三界和平死得轰轰烈烈。

      由此,深受打击的灵虚派早早没了中流砥柱,加上不少世家仙门如雨后春笋般涌出,强者现世,又不论时过境迁,世人早就忘了无我之名,修仙界渐渐多了对灵虚派的非议。

      支撑时桦谷已实属不易,付时涯收受弟子到底独木难支,便从仙盟盟主一位退下,交给千舟竞渡的后来人。

      可前派衰落,就有后派兴起,那些人可不论什么贡献,要在修仙界打出名号,自然要来踢个山门,挣口名气。可提一句付时涯,无人不敬上三分,一分看实力,一分看过去,还有一分便看自己,毕竟都对自己几斤几两有定数。

      果不其然,想到了这一层,就有识趣之辈轻咳两声,收了剑,不由分说地论起颜面和道理来:“一直传闻这时桦谷人杰地灵,怎能这样不由分说就打打杀杀,成何体统?我们山野小众只是昨夜从时桦谷外经过,休整片刻,便不知何时被人偷了东西,还有人醒来便是鼻青脸肿,方圆百里无人能潜夜如此夺财伤人之事,又偏偏只这灵虚派的地盘出了这档子事,便来此,请主持公道。”

      不想这话说完,对面杀气腾腾的小姑娘倒是愣了小半会儿,众人屏息凝神等着她说点什么,可僵了不知多久,白衣少女才支支吾吾道:“我叫棠萸。”

      一群人鸦雀无声,青鸦不知何时飞过头顶,只听呜啦一声啦一声乱叫,傻子地嚷嚷起来,这位名为棠萸的少女,额头一黑,忽然有点难堪地问道:“你们不是来打架的?”

      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棠萸心想,亏她今日丢了手中抄书的闲事,特意赶在大师姐前头杀来,本想着先个下马威镇住气场,求个戴罪立功。没成想自己的拳头还没来得及讲个道理呢,闹事的先泄了气给她先讲上道理了。

      这下苍白的脑中唯一抓住的只剩一摞墙高的经书——这次回去她死定了。

      “各位说的是这个么?”

      伴随着一声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女主角的脸又白了一片,紧接着在她身后,一个足有十来斤的圆滚滚的重物咕噜咕噜滚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此活物浑身浅棕,四肢健全,体格硕大,全身甲片层层嵌体。只见它舒展了下身体,露出一双亮如烛莹的眼睛,又不自觉抖了抖,忽而就从甲片的缝隙中掉出了许多亮晶晶的东西,不正是他们之前丢了的灵石还有精魄宝石么?

      看里面更有不少铜钱银币混在其中,闹事之人瞧着,也不看出来之人的模样,纷纷收了剑,先一步抓抢起那地上的东西来。可这本就不分谁是谁的,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月萧榕只听身边二师兄忽然怒吼了一句“住手”,紧接着那鼻青脸肿的风流之人便不顾一切地一把扑进哄抢的人群中。

      结果这下可好,他气哄哄跑过来时候,竟然一下撞到了在他前面正一脸手足无措的少女,女主角只感觉身体往前一倾,却不等月萧榕赶到她身后拉她一把,可怜的女孩就以头抢地,那张干净的秀美面庞吧唧一下直撞了冰冷的地面,整个人僵硬地如同蜡像一般不再动弹。

      见此,月萧榕哪里敢再上前,手立马收回,身体也快步离好几米远,生怕对方像先前游历时遇见的某个倒在路上的大爷一样讹上自己。

      果不其然,那个名叫棠萸的女侠抬起了头,轻啧一声,接着抚开脸上的土灰,十指嘎吱一声,纯白的衣裙以万夫莫开的气势直冲入扎堆抢夺的一伙人中,不管三七二十一,那纤纤玉手一把拉开一个又一个涌上来的人。等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如武神一般巍峨屹立在四周空旷的地盘上,手中拎着小鸡仔一般略显狼狈的某个鼻青脸肿之人的衣领,厉声呵道:“都把东西给我放下!”

      也算见过世面的侠士们哪里见过这阵仗,只看这白衣丫头一脸煞气地环顾四周,手中的长剑寒光乍现,忽觉河东狮吼不过如此。众人心生胆怯,叮叮当当把手中的东西呼啦啦扔了一地,直到有人差点把剑也一并扔了才作罢。

      遥望着那个楚楚可怜的二师兄,月萧榕第一次事不关己地转过了头去,深感舒心,却不想这一抬眼便瞥见一双春水盈盈的眸子,眸子的主人年轻貌美,只身隐在山门的阴暗处,眼神晦涩不明,只浅浅轻笑地打量着自己,他正有些发愣,对方从山门中静静走到日光之下,一身淡紫色的长袍点缀着星夜的金箔,瀑布般的墨发下是一张不施粉黛的脸,肤如凝脂,五官精致,可对方那媚人的眼神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太久,只片刻便流转到那屹立在人群中的绝色少女上,只是嘴里却还在向他说话,语气不轻不重:

      “欢迎,我名唤酒尺韶,乃灵虚派付时涯座下首席弟子。”

      月萧榕看着她刚刚过于亲昵的眼神,后背不知为何紧张了起来:“您?”

      对方看着他,目光如炬,浅浅一笑,先一步说话了:

      “请问,少侠您是来帮我们的么?”

      由此,时桦谷的山门外,排队领失物之人络绎不绝,长队井然有序。

      “姓名?”开口之人话语淡漠,仿佛漠不关心。

      “唐肇。”应答之人嘴里似有不屑,却还是不情不愿开了口。

      “丢的是什么呀?”月萧榕坐在山门前的一块大石上。这位失物招领官面前摆着一大堆东西,已经还给了不少人了,可看到这来者,他嘴角还是不由自主提上了三分。

      “啧。师弟你不能这样。”

      月萧榕不合时宜地咳嗽一声,抬起眼皮来,上下打量一下这始作俑者的二师兄唐肇,强压心中窃喜,漫不经心地说道:“丢的有多少?”

      眼看自己师弟油盐不进,唐肇咽下一口怨气,不情不愿答道:就一块灵石,里面装了些书,不值什么钱,”

      结果还不等自己网开一面,忽感一阵暖香春风吹过,白裙衣袂卷着浪花坐在了自己身边,是那位少女,对方粉嫩如桃笑脸盈盈——是棠萸。她拿起一块石头,手中玩弄,嘴上调皮着说:“呀,是这块么?”

      某人像是只被狼咬了一口尾巴的兔子,立马蹦了起来,对面前的女侠谄媚道:“是是是,女侠,就是这块。”不想这位女侠邪魅一笑,透过晨光欣赏这石头,忽然语气阴气森森了起来:“哦哦,让我看看,春日夜阑图,等等,除了白日美人图鉴,还有好几本彩封的叫什么——宫闱秘事。”

      接着,棠萸肃然起敬,后背直挺,面露敬仰地阴阳怪气道:“还是彩封锦面金带装订,还三部一套。”

      唐肇哪里还敢承认这些,瞬间翻脸不认人,可一激动就说话期期艾艾了起来:“这这,我看错了,这不是我的。”

      棠大小姐可不认这些,故意长叹一口气,高声问道:“有谁知道这块灵石是谁的?”

      眼看所有人的目光要汇过来了,唐肇红着脸,急匆匆改口:“我的我的,女侠大人有大量。不要在大庭广众下拎出来了。”

      少女微笑不改,双手合十,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丹唇轻启:“请说出来。”

      唐肇颤巍巍问道:“说什么?”

      棠似乎不在意,又强调了一遍:“请说出来里面还有什么。”

      唐肇忍下一口气,像只打了败仗的丧家犬,不情不愿低声说道:“几本图鉴,还有一些灵石宝器,就这些了,求您放过我吧。”

      “这个也是?”

      看着棠萸视线定格到里面某件物体,唐肇一下没了刚才的窘迫,忽而愣得心跳漏了半拍,连呼吸都凝滞了一般着急了起来,不顾一切竟直接上手抢,月萧榕也从看笑话中缓过神,不由自主伸手拦了一下,又不巧看到刚刚还志得意满的少女瞧自己的眼神也呆住了。

      夹在中间的他只见这两人又一对上眼神同时齐齐变了脸色。与此同时,少女闹起气来,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赌气一般头也不回离开了。

      正当他在疑惑中时,又见身前的二师兄眼神左右一转,夺了灵石,马不停蹄地转身离开了。
      只留他一人懵圈般呆愣在原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缘,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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