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不相信眼泪》绎光羽

4、四

　　他的手只是一双人类的手而已。

　　“你会带我去哪里？”

　　第一次说出完整的话，小人鱼把脸贴在栏杆上，金属的冰凉渗透进身体。

　　也没有别的选择，就是要逃跑也得先跟他从这里离开。

　　祂被一双有温度的手从水池里抱起来，能感觉到这是人类的温度。那双手捧着自己一步一步离开黑暗，走向外面光明的白天。

　　他给小人鱼披上了洁白的厚绒毛毯，将祂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座位上。

　　小卡车载着他们远离王都，远离华丽的城堡，随着车窗外光影的不断变化，小人鱼也看到了从没看过的风景。

　　祂看到人类的房屋竟然建造的比城堡还要高大，也看到了无数条轨道在天空和地表四面八方交织，不知道怎么可以一直发光的萤火虫悬挂在各个角落，似乎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区分。

　　白衣服的人类停在研究所的大门前，和同样穿着制服的人类交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紧接着几个人向祂走过来，他们的眼睛就像扫描机器一样从上到下全看了个遍。

　　通过验证，大门打开，他把小人鱼用推车带到一个空白的房间，按下一个按钮后，地面和墙壁瞬间裂开，恍惚之间变成了沙滩和蓝色的大海。

　　“这里是我们尽量还原的模拟环境，如果你觉得不适，及时和我说。”

　　研究员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向祂介绍一切，小人鱼虽然很在意手里的沙子适不适合堆城堡，但还是很好奇他脸上那两个厚重的圆玻璃片后面到底长什么样。

　　说动手就动手。

　　研究员只感到眼前被扔了一把沙子，一时情急慌乱地闭上眼，但他忘了自己有眼镜根本迷不着。

　　“喔~”
　　小人鱼双手举起他的眼镜，对着他的脸研究，还真是人类……而且他的眼睛好像亮晶晶的。

　　啊，沙子进眼里去了，眼泪控制不住啊。研究员没想到这条鱼竟然还会恶作剧。

　　“等你的身体恢复，我会送你回家。”

　　像是安慰一个小孩子一样，研究员摸了摸祂的头发，手感极好，宛如深海里丝滑的海草。

　　小人鱼就这么在研究所住了下来，每天的事就是吃些精致的食物，在专门为祂搭建的海洋池里畅快地游来游去，偶尔和过来聊天的研究员分享一下海里的故事。

　　“所以……小美人鱼真的和王子在一起了吗？”

　　一天晚饭后，研究员拿着仪器过来给小人鱼检查身体记录数据，提取脱落鳞片的时候，小人鱼问起了那个从小听到大的故事。

　　研究员找到了数据库里的儿童绘本，几乎所有的故事都是同样的结局。他犹豫要不要把化成泡沫的剧情讲给小人鱼听。

　　小人鱼眨了眨眼睛，把尾巴从水里提上来，变成人类的腿在地上跳了跳，安慰他：
　　“我们现在变成人，不难的，而且走路练习，我练很久。”

　　记下来，美人鱼族群可以转变成人类后外形几乎无异，而且能够学习人类语言，具有一定智慧。

　　他点点头，拿起笔在小本本上写下最新观察到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