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一切皆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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镐子重重敲击在棺盖上，白安和感受到手掌一阵发麻，虎口处被震裂开，鲜红的血液在手背上晕染开。而漆黑的石头却连一个口的裂隙都没有出现，只是轻轻飘动起浮尘。
郑询墨斩断了女孩的一条手臂，而手臂晃悠悠地落下，它却没有和女孩的身体完全分离，从断口处同样飘出黑蓝色的粉尘，尘土飞扬，郑询墨只觉得大脑也麻痹了起来，动作不由得减慢。
女孩断裂的手臂重新漂浮起来，就像提线木偶那样，即使身体成为不同的部分，牵扯着她的丝线依旧能带动她不断飞舞。
白安和丢下镐子，他的力气用来对付这个石头棺材实在有些艰难，他得和郑询墨换一个角色。
吐出一口血，他们身体上的蔓延并不是完全消失，而是减缓了，这么拖下去处于不利地位的会是他们。
“搭把手，送我过去。”白安和压着喉头的那一阵恶心感觉，开口叫郑询墨。
郑询墨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他虽然对打造这些棺材的石头不太熟悉，但白安和这样子显然是有了一定的解决办法。女孩的攻击手段并不如他，她只是在拖时间，郑询墨也能分出心去用蛛丝缠起白安和，将他送到女孩身边。
他的蛛丝倒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牵制武器，拖慢了女孩的行动，白安和沾着嘴角的血，在女孩额头上留下印记。既然对方可以控制这具尸体，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砸碎棺材。”
三人落地，郑询墨和白安和的位置已然交换。撤去蛛丝的纠缠，郑询墨那闪着寒光的外足似乎更加锋利，只是一下就深深插进棺盖中，黑色的残渣飞溅，崩出了不少的碎石，它们在落地后都逐渐松散成粉末，接着和地上那些融为一体。
白安和只觉得大脑一阵发麻，无数嘈杂的声响在他的大脑中，如同烟火那样膨胀开，炸的他除了思考，四肢都失去了指挥。在嘈杂之中，他寻找着和女孩的联系，女孩的身体有一瞬间陷入了僵持，接着又暴起，冲着白安和压过来，他的威胁大概比破坏棺材的郑询墨还要强。
白安和努力抬起双手，虽然连接很脆弱，但是他确实可以操纵女孩的动作，这样的状态不知能持续多久，一股暖流忽然从他的后脑传来，时韶攸然，她也恢复了一些。
她的手掌紧贴着白安和的脖颈，鲜血不断从她的身体中流逝，散成光点融进白安和的身体，修复不止是身体的修复，还有精神的，她在为白安和补充精神力。
连接突然增强，白安和扭转手腕，折断了女孩的另一只手臂，他还可以继续僵持。
郑询墨的破坏也加快了进程，随着一声声的撞击，棺盖在他手下裂成两瓣，但是这显然远远不够，他们需要更彻底地粉碎它。
“呼……”地宫再次发出声响，“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白安和差点以为自己的听觉也因为过度的消耗而出现了错误，地宫后的人还会用这种协商的语气和他们交流吗。
“本来就是你们擅自闯进我的坟墓，现在还要破坏我的棺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女孩空灵的声音逐渐聚实，现在终于有了些小孩的感觉。
白安和感觉到了自己身上那蔓延着的痛感骤然消失，大概是女孩为了示好所消去的。只是已经蔓延出的黑红色脓块依旧存在，白安和没有放松操纵着她的手，现在这种情况可不是一句“各退一步”就能解决的。
“作为各退一步的诚意，是不是得帮我们处理一下这些‘诅咒’呢。”郑询墨的外足依旧高高举起，他所踩的黑色石棺已经有了无数细小裂纹。
“那个我可没办法解决，”女孩似乎在笑，整个地宫都随着她的动作轻微地颤动着，“这是给带走我遗物的贪婪人类的惩罚。”
帕尔已经晕厥了过去，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从他这里了解一切的由来，还不如来询问正在与他们交流的当事人。
“他们带走了什么。”白安和话语间还带着粗重的喘息声，从其他东西那里争夺操纵权真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
“最初只是一些宝石，这些不值钱的东西给他们拿去玩玩也没什么，但是后来……”女孩用轻飘飘的语气说着，“也不知谁闯进了我的花房，哦，我记起来了，那是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子，他大概已经死了吧。”
“他独自一人闯进了我的花房，而且带走了种子，真可惜啊，那些花本来是陪着我沉睡的，只要没人接触到它们，什么都不会发生。它就是‘诅咒’的根源。”
“后来呢。”白安和不想去深究花被创造出来的原因，他很想知道解决方案。
“后来接二连三地有人闯进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大概是找死吧。”女孩回到了棺材之中，似乎有些心疼她被敲碎的棺盖，断臂在上边不断扭动，“如果你们想问的是怎么解决诅咒，我的回答只有一个，永远活在花的陪伴之下。”
“或者等身带诅咒的人死干净了，一切就结束了。”
“……”
地宫中只剩下沉默，白安和松开了手，切断连接。
“而且……就算真的能解决这些东西，你们也没时间了吧。”女孩躺在棺材之中，断开的棺盖被她的双手艰难移动着，回到原位，“而我也不想搭上最后一点存在的意识，各位就不要来打扰已死之人了。”
“还有一件事，”郑询墨看向白安和，“你来过这里，那么你清楚她说的花房在哪里吗。”
“清楚，你是要……”白安和刚想问，但转瞬又想明白了，既然花房里藏着诅咒的根源，那么他们也需要解决这个根源。
韶攸然捡起帕尔遗落的火筒，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有了共识，这个世界需要解决的就是这个诅咒。
帕尔还有一口气，被郑询墨用蛛丝裹住带着走了。白安和收集了地面上的因靛石粉末，第二次来到花房，他提前屏住了呼吸，降落到花丛之中后他也不像第一次那样慌乱了，将韶攸然和郑询墨拉起来，三人点燃了这里残留的所有花种。
通往因家的路反而成了他们离开这里的逃生路，白安和最后一个离开，看着火光燎尽这里的一切，他将这条路彻底堵死。
“塔世界总是这样吗。”韶攸然在沉默中，忽然问了一句。
白安和心脏一紧，也跟着看向郑询墨，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一来就来了个大的，直接带自己来到了塔世界。不过就算是塔世界他都撑了这么久，也算很强了，白安和带着这样的心态安抚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不能退出了。
“嗯……”郑询墨停顿了一会，似乎在等白安和的反应，但看他毫无想要质问的心思，也缓了口气，“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暂且放下他们这边的惊险而一无所获，水玉将那颗药丸收进怀中，他并没有给自己用的打算，诚然这样会减轻他的痛苦，但白安和比他更需要这个，如果他的身体撑不住了。
看着水玉没有吃掉，布朗稍微皱了下眉，他设想中的情况大概是水玉被药丸中的“瘾”控制，接着只能被他们操纵的情况吧。
“现在来谈谈更实际的东西吧，”水玉的心情依旧没有好些，“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这里的他们当然是指村庄里的人们，如果雅西亚他们希望的是利用这些花来抑制他们身上的那些诅咒，那么布朗这个一开始身处局外的人呢，他又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
“想要去研究什么，就必然会有牺牲。”布朗隐晦地表达着他的用意。
“别用这种话搪塞我，”水玉盯着他，“你是在逼迫他们吗。”
“为了我们的合作，还是不要问太彻底比较好。”茶杯里装满了沏好的茶水，满地快要溢出来了，布朗将茶杯向水玉这边推了推，水渍落下一道痕。
水玉轻瞥一眼，布朗想灭口，灭这里所有人的口，除了和他有合作关系，并且提供了花种出处的因家，不过看样子，他大概也摸清楚了这些花种的来源，或者有了让它们繁衍下去的方法，不然不会做这么绝。
说不定他们还会带走染病的尸体，毕竟控制这种致死而且有传染性的疾病，手里还掌握着唯一能够解决疾病的药，这种药还具有成瘾性……哪一点不是控制人的好手段。
水玉心里的解决方案也很残忍，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无论是诅咒还是疾病，截断它们的源头，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这么说来，他和布朗的目标差不多，只是这几个人也得跟着村民们一同死亡。
“其他人随你们解决，我要带走几个人。”水玉再次伸出手，能薅一点药是一点。
“这种东西我手里也不多啊，毕竟仅有的几朵花都被你带走了，”布朗拾起那朵已经被揉烂，边缘有些枯黄的花朵，“等到离开这里，我才能满足检察官的需求。”
水玉从他手中接过那朵花，扯碎花瓣塞进了自己嘴中。
布朗需要他和他们拴上同一根绳子，也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愿意信任他。水玉无所谓，他吃过比这个更厉害的东西，再来点也没什么。
苦涩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随着汁液被他尽数吞下，大脑也因为花的味道而颤动，水玉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热，不如第一次尝试时的反应剧烈，但也足够麻烦了。
这种花似乎还有更多的‘副作用’，例如可以刺激精神，创造幻觉，麻痹他的思维。水玉靠在沙发上，说不出一句话。
剩下半朵花被布朗重新捡回去，他们算是初步达成了合作。
“给检察官大人安排个房间住下吧，”布朗对雅西亚安排着，“至于和他一起的那位女仆……”
房间里的仆人们并不是原来的那些，青纹也没怎么见过他们，或许称他们为打手会更合适一些。
青纹此刻的立场就尴尬了起来，她是被这几个人放入死亡通知中的一个，身份也不如水玉，可以有合作的价值，她也没指望水玉能替她说话。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丢水玉一个人在这里，青纹瞥了眼瘫在沙发上不想动的人，心里规划着从这里逃离的路线。
“留着吧，”水玉的声音中还带着因为花带来的虚弱感，“不用替我操心。”
好歹暂时不用打斗了，青纹松了一口气，搀扶着水玉走进了雅西亚给他安排的房间。薇薇安也不知怎么想的，他们离开客厅时，就看到她站在走廊尽头默默盯着这里，准确来说是盯着水玉。
直到他们进入房间，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一切皆有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