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虞兮》雨露云薇

3、盖头落入他手

　　晋王和皇帝到了太子府，轻书的凤轿也就到了。

　　轻书没来由地鼻子一酸，说嫁就嫁了，她连恋爱都好好谈过呢。

　　她脑海里浮现出三小姐跪拜双亲的感人场面，茉茉代她说的那番话：“孩儿承父母养育之恩，今祖宗福荫，得嫁储君，儿再拜父母养育之恩，往后侍奉东宫，忠孝不能两全，还请二老珍重。”

　　尤氏泪止不住地流，南将军耳提面命：“我儿蒙皇家不弃，聘往大内，侍奉储宫，当夙夜勤谨，孝敬尊长、听从夫命，不敢有违。”

　　尤氏勉强嘱咐道：“我儿务要听从父亲教诲，三从四德，勤勉为好。也望我儿能周全自身。”

　　十二监各首领太监携一品二品命妇二十四人候在将军府正门前，太子府的十里仪仗自正门绵延出几条街，附近百姓竞相观看。

　　一顶小轿将新娘子抬到凤轿前，轻书下了轿，在凤轿跟前面北而跪，主婚的大臣宣读婚旨，茉茉在一旁低声道：“太子爷怎么不亲自来迎亲？倒是步兵统领冯卓率兵迎亲。”

　　说话间，迎亲的命妇将她引至凤轿，左右撩起红玛瑙串的轿帘子，轿夫摆开一长溜脚蹬，众人眼看新娘子入了凤轿之中，众人很有默契地将她抬进了七王府，而南琴瑟，却进了太子府。

　　二姐南琴瑟本以为已经入了太子府，大局已定，没想到晋王凭一己之力，重新扭转了她和三小姐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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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官已经把礼堂的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太子与轻书行大礼，繁琐的仪典过后，到了认亲的环节，轻书小心翼翼端走过长长的红毡，一一给长辈敬茶。

　　偏偏给晋王端茶时，一阵邪风吹来把盖头掀开了，好死不死这盖头还落在了晋王手中。

　　轻书一时间手足无措，呆立他面前，打量他的目光来不及收回，就跌落在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

　　怎么办？她该说什么做什么，毕竟不是什么小场面。

　　这个目光狠辣，却又俊朗飘逸的年轻人就是那个鼎鼎大名的晋王？那不是个活阎王吗？何以这样清俊、儒雅的？这棱角分明的脸，明明就是个当红小生嘛，怎么把茉茉吓成那样？

　　眼前人长身玉立，仿佛一个至高无上的帝王，从容而大度。

　　一丝不苟的莽服勾勒出他精壮的身量，将他的内敛和张扬融合得恰到好处，眉间的清俊令他看起来更像个儒雅的文官。

　　他年华正好，锋芒毕现，偏偏又成熟得恰到火候，多一份则油腻，少一分则青涩。

　　若不知他杀人如麻，竟以为他温文尔雅。

　　晋王眼底闪过一抹惊异：红妆艳抹，云霞一般的嫁衣，这应该就是将军府那个哑女，传闻有些呆傻的，一双眸子怎生得这样清水般见底，干净到不忍直视？朱政的心尖一阵轻颤，千军万马在跟前也不曾有过的这种鼓动。

　　这通身贵女的气派，矜持高贵又风情万种，她身上有一种自相矛盾的美。

　　别说嫡女，便是公主也绝少这样排场的。身形修长有致，火红的嫁衣掩映着胜雪的肌肤，身姿窈窕，刚刚在外只见一截藕臂便已险些失了分寸，这哪里是个痴儿，分明是红颜祸水……

　　内官见状，就要接过晋王手中的盖头，熟料他却缓缓上前，亲自将红盖头给轻书重新盖好，那动作凝滞到仿佛被人施了魔法一般，直到盖头阻挡了两人的目光。

　　“九皇叔请喝侄媳茶。”一旁的妈妈代为口述。

　　“九弟，喝茶啊，愣着干什么？”皇帝提醒他。

　　“玉能。”他没有接茶，而是对着身后的人说了一句什么。

　　身后那人不着痕迹地点头，轻声道：“没错了，就是她，接茶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晋王接过茶碗，连着茶叶一起倒进了嘴里。

　　是夜，晋王府灯火通明，今晚的晋王爷似乎格外怕黑，不许下人们熄灯。

　　白日被他称作“玉能”的身边人说道：“哎，我说你怎么了？从太子府回来你就开始抽风。你若是不睡就给我起来练功去，在床上翻来覆去，你烙饼吗？今天不是很顺利吗？要不是咱们抓个现行，那个傻子就不能嫁给太子了。”

　　晋王抬头看了看她，觉得脖子一酸：“你能不能下来说话？跟个蝙蝠一样挂在梁上，你还真成了梁上君子了？”

　　“我说你小子今日是不是吃了火药？我喜欢！我就挂这儿。你从实招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傻妞了？我看见你给人家盖盖头的时候眼都直了，杀人不眨眼的晋王也思春了？”

　　晋王没有理她，好像自己问自己：“你说，她真的傻吗？所有的傻子都会有那么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玉能翻了个白眼，可惜他没看见：“她不但傻，还是个哑巴呢！胡思乱想什么呢？”

　　听见哑巴两个字，晋王展开了各种奇思妙想：“哑巴？若是有坏人对她做了什么，她也是有口难言了？”

　　玉能忍无可忍，跳下房梁，对着他又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就是那个坏人吧？你想干什么啊？到底，你不会真的……”

　　晋王像想起来什么一样，慌忙命令她：“去，把太子给我传来，快去，快马加鞭！最好直接掳来！”

　　“得，得，得，我知道了，你这分明是不想让人家洞房花烛嘛！”玉能无奈地出去了。

　　太子府中，大婚的余热还没有褪去，新房里，一对新人并肩而坐。

　　轻书一直没有开口，她暂时还不想突破三小姐的人设。

　　太子却是百感交集，叹气声不止：“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要摊上这么一个霸道的皇叔。三妹妹，我不是不愿意娶你。”

　　“咱们幼时在一起玩耍，那时候我是喜欢你的，软软糯糯的，小包子一样。可是，娶妻生子，继承大统，那又是另一回事。”

　　“晋王就是要拿你羞辱我，才押着我和你成亲。你说往后，我这太子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往后继承大统，百姓说起来皇后，竟然是个痴儿哑女，你说，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嘛！”

　　“太子殿下，掀盖头吧。”

　　太子没招儿，只得拿玉如意挑开盖头。

　　三小姐虽然脸色铁青，却仍旧美轮美奂，太子一顿，又气又喜。

　　三妹妹除了痴傻，别的似乎也挑不出毛病来。通身赛雪的肌肤，桃花瓣一样的香腮，一双干净的眼睛，太子已经看得有些呆住了。

　　他自言自语道：“哎，三妹妹，你哭什么呀？你放心，如今我左右是娶了你了，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罢。算了，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

　　说罢为她除去凤冠、钗环、凤袍，月白的小衣勾勒着小巧有致的身躯。

　　朱桓桉喉头一紧，俯身吻住她。

　　南轻书的感受是分裂的。一边排斥着他，一边见了他又心如撞鹿。

　　三小姐大概保持着对太子最初的喜欢，对这样的亲密是期待的，可是刚刚穿来的轻书，对这个陌生的男子是抵触的。

　　说来他也并不丑，近一米八的身高，眉眼间透着干净贵气，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而不生硬，身材瘦而不柴，面上总是浅笑着自带一种亲近，古人说的翩翩贵公子，便是这样了吧？

　　虽然这是三小姐的身体，可是如今她做主了，就不由得三小姐了。

　　“三妹妹，把手拿开。”太子感受到她的抗拒，只当她是害羞，或是她并不懂这些床第之事。

　　轻书学着一个傻子的样子，只是摇头。你个憨憨，你既然不喜欢三妹妹，干嘛要睡她呢？

　　太子实在没办法和一个痴儿讲道理，只能哄她：“咱们已经成亲了，乖，不能穿衣服睡觉，这是犯法的，来，太子哥哥给你脱掉。”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连犯法这种事都说得出来？你个老六！

　　轻书死死扣住胸前的衣襟，不让他得逞。

　　太子正值年少，心中一团火久久不息，也终于失去耐性，良辰美景奈何天，难道要用来给她讲道理？

　　大好春光岂能辜负？太子一手捉住她两条细细的手腕交叠在头顶，另一手则去拆解小衣上的襟带。

　　轻书感觉到他要硬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太子像一头充满欲念的猛兽，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他一手将她钳住，一手将她的衣服除尽。

　　“嗯，嗯……”她隐忍的挣扎催动着他的情愫，他低哑地轻语：“轻书，别动，听话！我会轻一点，不会疼，乖！”

　　禽兽！就在他得逞之际，轻书终于忍无可忍，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他掀翻。

　　“太子殿下！”朱桓桉正要重新去捕捉她，外面就传来一个十万火急的声音。

　　“什么事？”太子不耐烦地询问。

　　“晋王殿下传您速去晋王府，说是有要事相商。”外面的人略带歉意地回道。

　　“晋王，晋王，又是晋王，他不知道本太子今日大婚吗？他自己不睡也不让别人睡吗？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就算是十万火急也不能这个时候……”来打断别人的好事啊。太子一股无名火起，生理上的火也就慢慢偃旗息鼓了。

　　“太子殿下，温柔乡虽好，但不可贪恋，你九皇叔难得叨扰你，自然是重要的事情。”

　　太子听得出来，说话的是晋王妃玉能，如若不是重要的事情，他是不会让玉能出面的。

　　“桉儿即刻就去，还请九皇叔稍后片刻。”说罢，看了一眼瑟缩在床角的轻书：经过刚才的一番“打斗”，她惊悸如一头小鹿，更加楚楚动人。算了，回来继续。他不情不愿地披衣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