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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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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大巴车上，窗外的树木疾驰而过，从宋莱眼前飞速划走，他趴在车窗上数树，一棵一棵数的眼花缭乱，方净眠给他打来了电话：“宋莱，你去哪里了？”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方净眠在脱衣服，又解了领带，宋莱吞了吞口水莫名有点紧张：“我在外面呢，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今天下班早，你去哪里了？”
“我去看了爸爸，”宋莱说，“我马上回家，等我回家做饭哦。”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挂断了。
宋莱有点奇怪，以为是方净眠不小心碰到了按键，刚想拨回去时，坐在旁边的大婶笑眯眯地跟他搭话：“新婚吗？这么甜蜜。”
宋莱脸红了，他刚想解释说“不是”，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问句：“这……这么明显吗？”
大婶说：“当然啦，我刚结婚的时候也是，我们家alpha一刻都离不开我，去哪里都要打电话问一问。”
“而且看你这眼神喜欢的呀，一看就是新婚，真甜蜜，我们上了岁数的只有羡慕的份啦。”
喜……喜欢？还甜蜜？
宋莱被说的耳朵脸颊都染上绯色，他晕乎乎地想着大婶的话，喜欢吗？
他喜欢方净眠吗？
他一颗心在胸膛里乱跳，他只知道他很想见方净眠，每天都很想，想要他宽厚的大掌抚摸他的头发，想要他把他半拢在怀里时温暖的怀抱，又想要他看向自己时包容而温柔的眼睛。
这是喜欢吗？
他几乎是兴奋地小跑着从车站回了家，进入家门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客厅的灯亮着，方净眠背靠着他，坐在沙发里。
他换了鞋走到方净眠身边，本来想问他吃什么，但看见方净眠脸上表情的那一刹那，他愣住了。
方净眠脸色阴沉，双唇紧抿，他眉峰很高，山根挺拔，因此做这幅样子的时候，格外有压迫感，他想起第一次见方净眠的时候，在大厦的22层，他在暗处离远远的看着方净眠，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他慢慢凑近方净眠，语气小心翼翼：“怎么啦。”
方净眠没有看他，也没有动作，眼睛低垂着直视着面前的玻璃茶几，声音压得很低：“你去看你爸爸了吗，宋莱？”
“是……的，”他想不通方净眠怎么忽然变得心情很差，他尽量把语气放的柔软，“我爸爸住在B市的疗养院，我今天去看了他，方先生，你怎么了呀？公司有什么事情吗？心情不好吗？晚上你想吃什么？”
“疗养院，”方净眠笑了声，“原来藏在这里啊。”
宋莱不懂他在说什么，想说点什么哄他开心，可下一秒方净眠的眼神已经看向了他，他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神却如同深渊一般凝视着宋莱：“阿莱，过来。”
宋莱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有点犯怵，可他转念一想，今早上还笑眯眯地告诉他“等我回来”的人，他又怎么会害怕呢？
他觉得恐惧也许是多余的，慢慢地挪过去，下一秒，方净眠大手伸过来，揽着他的腰把他带到了怀里。
宋莱的姿势一下子变成跪坐在方净眠的腿上，而呼吸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他在这梦寐以求的怀抱里，alpha握住他的手肘轻轻摩挲：“阿莱，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今天说了什么？”
宋莱感到很热，也很痒，稍微挣扎了一下，不想这个举动似乎惹怒了alpha一样，方净眠搭在他腰上的手一下子收紧，叫他整个身子紧紧贴在火热的胸膛之下。
“不行，”宋莱脸色潮红，推拒着他，“太近了！”
“为什么不行？回答我的问题。”方净眠声音有些不近人情。
宋莱简直无法呼吸，他似乎闻到空气中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正在不断扩散出来，玫瑰混杂着方净眠身上弥散出的皂角味愈发浓郁，熏得他头脑发晕，舌头打结：“我……我在发情期……信……信息素……”
宋莱用为数不多的理智想，如果信息素被他闻到，方净眠是会很不高兴的吧？
会不会讨厌他呢？
但出乎意料的是，方净眠没有停住动作，他就这样就着这个有点羞耻的姿势单手把宋莱抱了起来，宋莱吓得紧紧抓住他的脖子。
天旋地转中，他被扔到了主卧的床上。
宋莱整个人陷入松软的大床，皂角的香气很快包裹着他，一个高大的身影很快覆上来，粗粝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和脖子，呼吸喷洒在他鼻尖上。
“阿莱，”方净眠又释放出了些信息素，直到看见怀里的omega微张着嘴，眼神涣散。
“你们，你和你爸爸，今天说了什么？”
宋莱迷迷糊糊地，他觉得后颈有一种强烈的灼烧感，虽然颈环能让他免于陷入机能性的发情，但这种感觉逐渐蔓延至他的身体和四肢，让他浑身瘫软，提不起力气，也没办法思考，只能随着alpha的问题机械地回答：“说……说了种花，爸爸说种的花和我的味道一样……”
“嗯，还有呢？”
“说了……我很想他……”
方净眠的手攥紧了：“还有呢？”
“唔……还有我找了一个新工作的事情……”
“新工作吗？宋莱，那你有提到我吗？”
宋莱的声音小了一点：“没……没有……”
方净眠眼睛眯起来：“真的没有吗？你再想想。”
宋莱神志不清，语序混乱，根本记不起方净眠在问什么了：“真的没有……针孔，不，不想让爸爸知道……”
“什么针孔？为什么？”
后颈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烈，他的欲望升起又被狠狠压制，这种循环往复的痛苦下，他想到方净眠躲开他时略显冷淡的眼神，这让他的心也开始感到疼痛。
宋莱眼角淌出两滴生理性的眼泪来：“因为，因为，你讨厌omega，也讨厌……信息素……”
方净眠愣住了。
他慢慢收起自己的信息素，忽然之间意识到他在用一种他最讨厌的方式给宋莱施压，明明声称讨厌这种原始的本能，却还是用alpha和omega不可逆转的食物链试图控制宋莱。
怀里的omega闭着眼睛，额头浮出薄汗，眉头紧皱，颈圈避免他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但阻止他进入发情状态的同时，也给他的腺体带来了不小的痛苦。
他叫了一声宋莱的名字，但只得到了含糊的呜咽，在项圈的作用下，他的身体会陷入休眠，陷入半沉睡的状态。
方净眠把omega放正，让他枕在枕头上，他抓起宋莱的手臂细细查看，在左臂的肘静脉找到了两个乌青的针孔。
宋莱很瘦，皮肤也很白，这两个针孔在手臂上格外明显。不难看出他用的是强效抑制剂，针孔很粗，打起来也最疼，即便如此，他还是给自己打了两针。
因为自己曾经说过，他讨厌omega的味道。
方净眠无法找到任何一个角度和宋莱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体会他的想法，大部分像宋莱这样的人是单纯的，好骗的，但同时也是自我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固执的。
宋莱听不懂话语里的好坏，对错，也分辨不出警告和危险的讯号，不懂保养和好好工作的暗示，不会因为训斥放下手中的花铲，又固执地想让方净眠看他的玫瑰，拒绝他“不喜欢吃秋葵”的合理请求，却会为了他一句“不喜欢”而打上两针很痛的抑制剂。
他没法解释其中的缘由，也没办法坦率地和宋莱表明“你是例外”的心迹。
可他怎么会讨厌宋莱呢，玫瑰香气萦绕在他鼻边，他一闭上眼睛就是眼前人清亮的眸子，他恨不得把这味道吸进骨髓里，又把宋莱揉进他骨血的每一寸。
他紧紧抱着宋莱，嘴唇又在他发顶轻轻点吻。
“宋莱，阿莱，软软，”方净眠叫他的名字，“把颈圈摘了再睡，很痛。”
他捉着宋莱的手指头去触碰颈圈的边缘，不知触碰到了哪一个地方，“啪”得一声，颈圈应声而解。
浓郁的玫瑰香气从后颈中散发出来，像是伴着清晨的露珠一般，混着一丝草叶的清香，方净眠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在宋莱的颈窝中嗅闻，用干燥的嘴唇不断触碰他光洁的皮肤和锁骨上的疤痕。
直到怀中人无意识地嘤咛一声，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释放出一点安抚信息素。
他和宋莱的契合度很高，因此omega会对他的信息素感到舒适和放松。
事实如此，不论科技如何发达，项圈也仍然不能代替拥有复杂形成机制的信息素与人体奇妙的构造，只要一点点，宋莱的腺体的灼烧感就慢慢消去，他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温水中，逐渐陷入深眠。
在意识被即将割离的最后一秒，宋莱只听到耳边方净眠含糊的声音忽远又忽近。
他说：“我最讨厌……”
又说：“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