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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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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净眠回到房间洗了澡，秘书秦风把今天参与宴会的名单传给他，他看人一向很准，宴会上的三言两语便让他心里制定了一下大概的人选，但专业的事情仍然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虽然做决策，但并不固执。
他倚在床头又浏览了很多行业新闻和专家点评的各种趋势，临睡前给秦风发了一句：查一查三木传媒的王野，还有他手下的艺人宋莱。
第二天早上，方净眠在早上八点准时起床，他打开了智能广播，一边洗澡一边收听今天的晨间新闻。
“国会在昨日召开圆桌会议，期间探讨了在去年年末结束的关于abo三性别人类薪酬差异的报告，会议表明从上个世纪以来，平权的概念就……今早徐正敏专家发表言论称……是软阶层社会的一个显著表现……”
宋莱早就醒了，他想为他的新老板做第一顿早饭，但又不知道方净眠几点起床，只好订了五点的闹钟，每隔十分钟就悄悄打开房门查看走廊里的情况，一切都静悄悄的，灯也没有开，宋莱耳朵贴着门边，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等了两个小时，他的腿蹲麻了，到了七点，他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溜下楼去钻进了厨房。
进到厨房以后他傻眼了，方净眠的厨房干净的过分，调料虽然一应俱全，但都没有开过封，锅具看起来像是崭新的，冰箱里摆满了各色酒水，只有角落里躺着一盒可怜的鸡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宋莱犯了难，但有总好过没有，他只能拿出鸡蛋来，磕破搅匀，又放了温水和盐闷在蒸锅里做鸡蛋羹。
方净眠下楼时就看见这样一副光景，在清晨柔和的日光下，omega穿着昨天方净眠暂借给他的睡衣，深蓝色丝绸质地的睡衣在他身上显得过分宽大，一直垂到了他的膝盖，袖子被宋莱挽了几次，叠到了肘窝，只露出两只白净的手臂，他光着脚丫在地上站着，手里拿着锅铲，正在摊鸡蛋饼。
方净眠一般是不会在家里吃早饭的 ，他的早饭都是别人买给他，然后他在车上或者是办公室的休息区解决掉，但宋莱却不知道，他兴致满满，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小曲儿。
他走进厨房问宋莱：“你在做什么？”
宋莱被吓了一跳，但回头看见方净眠，眼神变得激动起来：“早上好，方先生！员工宋莱正在为你做今天的第一顿饭哦，你家只有鸡蛋，我做了鸡蛋羹和鸡蛋饼，就快好啦，你先去坐着吧！”
方净眠看他光脚踩在地上，问：“你怎么不穿鞋？”
他缩了缩脚趾：“我没有找到。”
方净眠皱眉说：“不要光脚，地会变脏。”
他去玄关拿了一双崭新的备用拖鞋，是一般成年男子的码数，和宋莱显然并不适配。
他把鞋放在宋莱脚边，宋莱的鸡蛋饼刚好出锅，他关了火，把鞋子穿上，穿在脚上像两个帆船。
“太大了，”方净眠说，“今天回家收拾一下行李，需要什么的话，等会会有人过来带你置办。”
宋莱高兴极了，他朝方净眠投去一个无比感激的眼神，语气夸张地说：“方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宋莱做的早餐可以称得上不错，鸡蛋羹外表光滑，色泽金黄，他用勺子舀了一口，入口即化。
旁边的人立刻问他：“怎么样？”
方净眠称不上喜欢，但很客观地评价：“很不错。”
“太好了！”宋莱嘿嘿笑起来，“方先生，晚上想吃什么呢？我会买好菜等你的。”
“今天晚上我不回来吃饭，明天或许会。”
宋莱的表情立刻变化了：“啊？方先生，如果你不吃的话，还会给我钱吗？”
他觉得有点好笑：“会。”
“会给我多少钱？”
方净眠拿汤匙的手一顿，有些哭笑不得。这话说的真诚又直白，明码标价是常事，但对于宋莱不是。
小傻子的眼睛里全是一本正经的担忧，而方净眠记得，他是对钱根本没有概念的人，原来十二年过去了，一切真的在潜移默化之中悄悄产生了变化。
“宋莱，你很缺钱吗？”
宋莱掰着手指头数：“是啊，我要交房租，交水电费，还要买衣服，而且，而且我还欠了很多钱……”
方净眠立马警觉：“欠钱？”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忆起这件事情，宋莱脑子就变成了一团浆糊，“他们找上门来，拿着签了我名字的欠条，我不还钱，他们就要打死我……”
他稀里糊涂的填了一笔账，稀里糊涂地又给人家送钱。
又被骗了，方净眠想，好吧，他仍旧毫无长进。
甚至快被王野卖了，还在帮着买卖人数钱，方净眠有理由怀疑，那个王野骗他的不止这些，说不定这莫名其妙欠下的债，都是他那老板一手策划的。
“宋莱，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处理，”方净眠头脑一转，飞速做了决定，“你的负债清零了，就乖乖待在这，不要去找那些人。”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宋莱：“这张卡里的额度每个月有十万，足够你的开销了，如果不够的话，再跟我讲。”
宋莱接过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十万？每个月？”
他一辈子都没完整的见过一次十万，每个月拿着微薄的薪水还要倒欠别人的钱，简直不敢相信有这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他又一次张大嘴巴，嘴巴咧的很大，嘴角上扬，看起来傻气十足：“方先生，你真是好人！”
他把卡收进睡衣口袋里，还是不敢确信：“我也不用交房租吗？我只要做家务就行吗？我也不用欠别人钱了吗？”
他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地响，方净眠从没度过这么吵闹的清晨，有一瞬间他也有些恍惚，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把宋莱带回了家。
小傻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给他一点点甜头，竟然都高兴地不得了。
方净眠把最后一口羹放进嘴里，而后淡淡地说道：“前提是你做的好一点。”
秦风在八点五十九分惊险打卡，而后在九点零五分拎着资料准时踏进了老板的办公室。
他不愧是顶尖的秘书，beta届的典型代表——拼命，工作狂。他熬了一个大夜，完成了老板已知和未知的所有吩咐。
“这是三木传媒的法人和其他股东的资料，这个公司在去年刚刚成立，一直不温不火，只有一个自媒体号在短视频平台上稍有名气，基本的收入都是来源于这个自媒体的商务推广。但这个老板王野，最近因为无力偿还担保公司的高额贷款，公司资金瘫痪，现在面临破产。”
“至于这个宋莱……先生，”秦风犹豫了一下措辞，“他属于omega人权保护协会的保护对象，十八岁以前的资料都被屏蔽了。”
方净眠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资料的第一页就是宋莱洋溢着笑容的证件照，头发要比现在短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的资料是从十八岁开始出现记录，留档很丰富，在[帝国omega联盟]、[爱心青少年救助基金会]、[omega权益保护协会]、[omega人权保护协会]这些政府和非政府组织都能找到记录——这是一个被不同组织接管过的omega。
他读完了高中，没能考上大学，先后做过很多工作，但都不长久，而后进入福利院工作，具体工作职责是给小朋友做饭。
二十五岁那年，一段他在福利院做饭的视频在网络上走红，人们称他为“最美omega厨师”“跌落凡间的仙子”，紧接着一年后，他辞掉福利院的工作，和三木签约，开始做全职主播，期间还有很多他出入警察局的记录，帝国有着严格的信息保护法，尤其是针对omega，只有高层才有资格查看这些档案具体的内容，不过方净眠觉得这不难猜，无非就是他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被人哄骗的历史。
方净眠随手搜了一段宋莱的视频，视频里的他在一个布置温馨的厨房里往蛋糕上抹奶油，一边抹一边介绍蛋糕的主题：“今天的蛋糕是精灵和森林主题，记得奶油里一定要加入细砂糖……”
这时候宋莱说话带着一些温吞的感觉，在马卡龙基调的厨房里精致的像个自己动起来过家家的洋娃娃。
中间可能是接了一条软广，他在介绍食用色素的时候说了一个牌子的名称，并说自己觉得这牌子的使用色素很健康，但宋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神色紧张，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撒谎的样子。
是很无聊的视频，方净眠看完了。
omega一向是这社会的特权阶级，因为他们弱小，易碎，无法控制自己，是脆弱的娇花，是引导犯罪的伊始，因此三十年前，最新的omega保护法被国会批准之后，像宋莱这种单亲家庭，出身贫寒，脑子又不太聪明的omega，出生就会被作为保护对象，即使一次又一次的跌倒，也会被一次又一次的被搀扶起来。
宋莱回到员工宿舍，跟他的omega室友大声宣布自己跳槽了的时候，有人觉得羡慕有人觉得可笑，众人神色各异。
而当他说自己“住在方先生家里”、“给方先生做家务”、“方先生给他钱花”的时候，众人的神色开始变得古怪。
“宋莱，你确定你不是被人包/养了吗？”
宋莱知道这个词带有攻击性，他板起脸来，但看起来仍没什么威慑力：“不是，我是方先生的员工。”
“哪个员工会住在老板的家里，更何况还是孤A寡O，就算是我们直播，也是有自己的场地和宿舍的，”室友说，“你们不会还睡在一张床上吧？他没对你干什么吗？”
宋莱也有点糊涂：“不是啦，我是有自己的房间的，而且方先生好像不喜欢omega。”
众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A和O就像是这世间禁忌与欲望的代名词，是崇拜和支配，是占有和掌控，无论人类文明进化到何种地步，无论情操与气洁何等高尚，无论帝国的法律像枷锁一样束缚住野兽蠢蠢欲动的心，有些东西仍然生来就注定无法被改变。
“那你要保护好自己，贴好抑制贴，带好颈环，有事情给我们打电话哦。”有人说。
“宋莱，别活在乌托邦了，”另外一个室友好心提醒他，“alpha是最精明的动物，你最好小心点。”
他说的没错，无缘无故对别人好的alpha，按道理来讲，是不太可能存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