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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致十年后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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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苏碧珂电话的时候,陈俊不知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紧张,窃喜亦或是释然,毕竟自己和她认识以来还没有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过的情况出现。
出乎陈俊意料的,苏碧珂没有埋怨也没有问他明明在一个城市却不联系她的理由,只是问他明天有没有空来学校一趟。
陈俊晕晕乎乎的答应了下来,再想说点别的的时候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滴滴滴的忙音。
陈俊摇摇头,喃喃自语道:刚觉得这妮子变性子了,原来是我多想了。一中啊,好久没回去过了,没想到大可都变成老师了。
陈俊想起了高中的时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那些回不去的时光,无论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对于陈俊而言都是值得怀念的。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就是不知道那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月的太阳已不似八月那般毒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稀稀拉拉的洒在地上,陈俊一边隔着围栏眺望着篮球场,一边慢悠悠的向学校的正门走去。
一阵清风从陈俊的耳旁掠过,树叶沙沙作响,忽然,熟悉的音乐响起,然后学生三三两两的从教学楼里涌出,在几十秒内占据了篮球场,操场,吵闹声,欢笑声一下子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陈俊抬起手看了眼表,三点二十五,大课间,这大概是这些学生一天中最为盼望的30分钟。陈俊会心的笑了笑,然后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虽然苏碧珂和他约定的时间是三点半,但是他早就习惯的她的迟到,也早就习惯了等待。
上一次见她还是过年的时候,以前大学的时候虽然见一次面要横跨大半个s市,坐十几站地铁但每到周末两个人还是乐此不疲。而现在他们都回到家乡工作,却大半年都没有见面,还真是让人有些唏嘘。
或许是因为最后一次见面闹得有些不愉快,或许是因为苏碧珂并没有说在学校见面的缘由,这次的见面陈俊心里颇有些紧张。
别人都是近乡情怯,我应该是近校情怯吧,怎么可能是因为怕见那丫头呢,陈俊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从认识的那天起,他们两个就一直互相较劲,谁也不肯在谁面前落了下风。有人说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在陈俊看来欢喜冤家这个词才更贴切。
陈俊走过转角,惊讶地发现苏碧珂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了,她穿着一件碎花的连衣长裙,齐肩的短发,背着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陈俊印象中苏碧珂就好像是一株狗尾巴草,狂野而自由的生长着,永远短发,永远不穿裙子,从来不化妆不戴发卡,只是半年多不见,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看到苏碧珂俏生生的站在那里,不知为何,陈俊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一句。
原来狗尾巴草也是会开花的啊,还是这么漂亮的一朵。虽然很多次从别人口中听过对苏碧珂容貌的夸赞,但是第一次,陈俊发自内心的表示了赞同。
也是第一次,陈俊将苏碧珂当作一个女孩子来欣赏,而不是作为哥们作为兄弟来看待。
陈俊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背心裤衩加拖鞋,额头上还有几滴汗珠,一时间竟觉得自己有点自惭形秽。
他们就站在那,静静的看着彼此,时间好像在那一瞬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再以八倍速飞快的后退,这一眼,跨越了十年。
陈俊这个人缺点一大堆,但是少有的几个优点之一就是自信。他甩了甩头,抛开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心里不断重复着,老子天下第一帅。
陈俊快步走到苏碧珂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弄得一团糟。然后没心没肺的大笑了起来。
苏碧珂当然也不甘示弱,一记窝心拳正中陈俊的胸口,陈俊正要反击突然注意到门卫大爷怪异的眼神。只得讪讪的放下手,看着苏碧珂整理头发。
不过吃了一拳总归是有些不甘心,眼珠子一转,陈俊将右手的水果放到左手上,然后举起右手敬了个礼:
“老师好!”
苏碧珂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又在他的肩头锤了一拳
嗔怪地说“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正行,像个猴子一样。”
“是是是,咱可不像苏老师一样为人师表,得给学生做个好榜样。”
陈俊阴阳怪气的道。
“懒得理你。”苏碧珂不再搭理陈俊,只是领着他往学校里走。
见面之前的紧张心情好像被这两记天霸横空烈轰锤的烟消云散。陈俊乐呵呵的跟在苏碧珂身后,又回到了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一中。
“好孩子,来看我怎么还带东西来了,这我多不好意思啊。”
“少自作多情了,我的苏老师,这是给老刘带的,总不能来学校一趟不去看看他吧。”
此刻两人并肩而行有一搭没一搭的侃着大山,穿过操场向着教学楼走去。
“我说你干嘛约我来学校啊,害得我还得破费,我妈听说你回一中当老师,早就让我找你来家里吃饭。
要不这样,这些水果就当你给我妈买的,我也不去看老刘了,咱俩直奔我家,我让我妈现在就做饭,保证都是你爱吃的。”
苏碧珂白了陈俊一眼
“阿姨叫我去家里了?可是某人从来没和我说过啊。”
陈俊老脸一红,摸了摸鼻子道:“害,我这不是怕你刚工作没时间吗。”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就爱摸鼻子。”
陈俊尴尬的笑了笑,:“行那既来之则安之,我就去会会老刘,说来这么久不见了,还真挺想他。”
那,苏碧珂突然想问他,明明回来上班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找自己。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自己。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那我去你家吃饭的事还算不算数。”
“当然了,我家随时欢迎你,我还等着你来给我改善伙食呢,我有时候都怀疑咱俩是不是抱错了,你才是我妈亲生的。”
少来,苏碧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抬头看了眼陈俊,发现他东张西望的没有注意自己,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有点生气
“这么大个美女在你旁边你不看,卖什么傻呆呢?”
“啊,我这不是触景生情追忆一下咱们的高中生活吗。美女确实不少,就是太青涩了,看多了有种罪恶感。你说现在这高中生都吃什么长大的,发育的这么好。”
说着还有意无意的往苏碧珂胸前瞥了一眼。
苏碧珂注意到陈俊揶揄的目光,咬着牙恨恨地道:“
老娘就是a怎么了,一个烂梗玩了多少年了。”
“苏老师,要注意形象啊怎么能爆粗口呢,再说了小小的也很可爱吗。”
“这句话还给你,小小的也很可爱。”
陈俊愣了一下,然后大声到反驳道:“我哪里小了,说的像你见过一样。”
“行了行了,不必多说解释就是掩饰。”
苏碧珂以为陈俊还会反驳几句,没想到他突然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笑,苏碧珂的嘴角也微微的上扬。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初中高中斗嘴的日子。
久别重逢的生涩感,避而不见的疏离感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才对嘛,看你那副淑女的样子实在太别扭了。”
“切,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再说了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这一款的吗。”
这句话一出,陈俊没有反驳,而是陷入了沉默,看着陈俊若有所思的样子。苏碧珂默默叹了口气,原来你还是忘不了她啊。
就这样两人停止了交谈,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一路走到了数学组的办公室门前。
陈俊刚想敲门,突然发觉自己已经不是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训话的学生了,他示意苏碧珂跟上自己,然后轻轻推开门,准备给老刘来个突然袭击。
一进门就看见老刘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左手杯子右手手机,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陈俊悄咪咪走过去,重重拍了拍老刘的肩膀
把老刘吓得一激灵,杯子里的水都洒在了桌子上。
老刘一拍桌子,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作弄自己,一转身却看到了不停作揖道歉的陈俊和捂嘴偷笑的苏碧珂。
老刘还没开口,陈俊连忙抢先道:“老师,对不起,想和您开个玩笑的,您没烫到吧。”陈俊嘴上说着对不起,眼里却分明全是笑意。
老刘看到二人,怒气消了大半,苦笑道:“小陈,你怎么来了,你说你都工作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还有你小苏,你也和他合起伙作弄我不是。”
苏碧珂连忙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陈俊
陈俊这时就打起糖衣炮弹,举起手中的水果,:“老师我来看您了,我可想死您了。”说着直接给老刘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去去去,老刘接过水果,嫌弃的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老头子哪有小苏老师好看。”
“刘老师,我说你个数学老师怎么还拽起古诗词了,再说了我记得你当年不是最反对早恋吗,连男女生同桌都不让,现在怎么还八卦起来了。”
“你小子上学的时候一口一个老刘,怎么现在给我来上尊师重道这一套了。你俩现在可不是我的学生了,我关心关心你们的人生大事很正常嘛。”老刘老脸一红,嘴上却毫不相让。
苏碧珂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哑然失笑,之前老刘作为他们的班主任,三年里基本没见过笑模样。可是经过这半年的相处,突然发现老刘这个人还挺可爱的。
“行了,你们聊你们的可别扯上我啊,我有点事一会回来找你。”苏碧珂瞪了陈俊一眼,便离开了办公室。
苏碧珂走了,屋子里就剩下陈俊和老刘两人,陈俊仔细的观察了下老刘,他还是梳着一丝不苟的油头,挺着大肚子,只是记忆中永远板着的脸换成了一副笑脸,不过多少有些违和。
陈俊看着老刘有些僵硬的笑容,感觉很好笑,但是又注意到他眼角的多出的皱纹和日渐稀疏的头发。
他渐渐收起笑意,用不多见的正经语气说了句:“老师您辛苦了,现在的学生不像我们那么作了吧。”
老刘听出了陈俊语气中的真诚,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别假正经,我还不知道你吗。现在这学生一届不如一届了,你小子虽然能惹事,但是学习上没用我怎么操心,说起来你最后的成绩那么好我也没想到。”
“哈哈,我知道老师,永远是上一届的学生最好,我们那时候你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老刘询问了陈俊的近况,又对他大倒苦水,老婆不让自己喝酒,孩子的成绩不好,靠走后门才上了一中,学生的成绩不理想,每次的平均分不是倒第一就是倒第二。
虽然上学时和老刘的关系在所有同学中算是不错的,但是这么推心置腹的唠家常还是头一次。
为老刘添了两次水,苏碧珂还是没回来,陈俊有点耐不住性子,准备起身告辞去找一找她。
知道陈俊要走,老刘突然神秘兮兮的道:“听说你大学的时候和瑾瑜谈恋爱了,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啊。”
陈俊没想到老刘会突然提到孙瑾瑜,笑容凝滞了一瞬间,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有的事老师,这都听谁说的啊,我俩高中毕业就没怎么联系了。”
老刘用手指了指陈俊:“你小子还是一点没变,永远是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什么事什么话都憋在心里。虽然你现在毕业了,但我毕竟算是你的长辈了。作为过来人,想和你说两句。”
“老师您有话直说,无论是高中还是现在你的循循教诲我都铭记于心。”
看着陈俊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老刘又好笑又无奈,把原本想说的大道理都吞进了肚里“滚吧滚吧,说了你也听不进去,我就说一句,现在办公室里给小苏介绍对象的可不少。”
陈俊愣了一下,摆了摆手,笑着说:“知道了,老刘,真想把你这些话录下来给你班上的学生听听。看看他们是怎么看你的”
说完,陈俊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那老师我先走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以后有时间咱爷俩喝一杯,有事微信联系。”
陈俊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拿起手机想给苏碧珂打个电话没想到,推开门却和她撞了个满怀。
“想听进来听呗,咋还搞起地下工作来了。”
“谁偷听了,我刚好过来。”
苏碧珂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串,“刚去找门卫要的,带你去个好地方。”
陈俊心中纳闷,在这学校呆了三年,几乎没有没去过的地方,可是苏碧珂好像铁了心要故作神秘,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无奈之下,陈俊只能跟上她的脚步。
上了两层楼,在五楼拐角的一个杂物间前,苏碧珂停了下来,找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钥匙,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苏碧珂打开灯,屋子里满是灰尘,看得出来很久没人来了,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很多纸箱子。
陈俊不知道苏碧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呆呆的站在门口等待着她的下一步指示。
苏碧珂一只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招呼道:“别傻站着着,过来帮我找找,2013届3班的箱子。说着不等陈俊发问,就作势要动起手翻找。”
“行了行了,我来找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算你有良心,苏碧珂拍了拍手。退了两步站在门口一副监工的模样。
陈俊心底狠狠地鄙视了一番,然后不情不愿的找了起来
许久,陈俊抱着一个箱子放在苏碧珂面前
“大可这是啥啊,要是这里的东西不能让我满意,我这一手灰都抹你脸上,说着他举起黢黑的双手在苏碧珂面前晃来晃去。”
看着陈俊的手和花了的脸,苏碧珂强忍住笑意,绷着脸道“知道了,退下吧小俊子,你先去洗个手洗把脸,本宫今天保证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说着苏碧珂撕开箱子上的封条,在里面翻找起来。
陈俊回来的时候,苏碧珂的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陈俊瞥了眼敞开的箱子,看着箱子里各种各样的信封,一下就猜到了里面放的是什么。
那是高考还有一百天时,每个人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
陈俊突然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苏碧珂拿的是谁的信,只是他知道,信里的内容一定很重要。
喏,苏碧珂把信递过来。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陈俊没有接,只是盯着苏碧珂的眼睛,那里有紧张,有期待,还有他看不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喏,苏碧珂被陈俊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低下头,没有任何解释,又向着陈俊递了一次信。
这次陈俊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信封上写的是,致十年后的苏碧珂。
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
信上是大片的空白,整张纸上,只有一句话,十年后,陈俊还会在你身边的对吗?
陈俊的心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了,他抬头看向苏碧珂,发现苏碧珂也在盯着他,和刚才不同,他发现她眼中所有其他的情绪都消失了,只剩下了坚定,还有抑制不住的泪水。
“陈俊,十年太久了,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不是朋友的那种在一起,不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散步的那种在一起,是除了我们曾经一起做过的所有事情还要一起睡觉的那种在一起。”
短短的几句话,苏碧珂几乎用尽的全身的力气,她没有声嘶力竭的大喊,可是每字每一句都清晰的传到了陈俊的耳中。
紧接着她向前走了一步,两个人几乎要贴在一起,陈俊甚至能感觉到苏碧珂的鼻息,轻轻的打在他的脸上,很痒。
陈俊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就是门,他根本退无可退,在他还没反应过来苏碧珂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苏碧珂的唇已经印上了他的嘴唇,很软。
一瞬间,陈俊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没想过苏碧珂会和他表白,没想过她会说要和他一起睡觉,更没想过她会亲自己。
他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他很想掐一下大腿好让自己分清这究竟是不是现实。但是嘴唇上清晰的触感却让他感到迷醉,如果这是梦,自己真的想要醒来吗。
这一刻,陈俊觉得自己很蠢也很混蛋。原来,这个女孩已经喜欢了自己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