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大唐]我在贞观当公主》一指回鸾

12、情起

　　“小姑姑！”那个龟兹来的王子殿下，远远地还没过桥便将那正在芳林苑中，忙着指挥着宫人挪换摆设位置的金钗少女，错认成了自己已经失踪多年的小姑姑。

　　走上那座木桥，王子殿下又驻足止步，这会儿那坐在轮椅上的金钗少女恰好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只是稍微惊讶了一瞬，她便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侧面像，正面看起来更像自己印象中的小姑姑了，白安裕几乎是跑过去的，像是一阵疾风冲到了那小娘子面前，双臂用力撑在她轮椅的两侧扶手上：“小姑姑！”

　　“……阁下想是认错了人，吾乃大唐皇帝第十八女，怎么会是你的小姑姑？”李悬黎蹙眉。

　　旁边伸来一只胳膊，挡在白安裕和李悬黎之间：“王子殿下，您逾越了，这里是长安！”
　　陆持之的话让白安裕霎时清醒，是啊，他小姑姑就算还活着今年也都三十来岁了，想到这里他连忙便以臣服的姿态右手按在心口位置，单膝跪在李悬黎面前请罪。

　　随之而来的几位礼部的大臣也都吓了一跳，虽然金山公主是挺不受宠的，但是今日接见这位龟兹王子的东道主是陛下亲自指定的，他们可马虎不得。

　　方才看到白安裕的动作，他们还以为这位王子要杀人，那气势就跟战场上看见了敌方首领目标似的。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几位大臣心里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哪怕之后交涉的过程中会不可避免的产生一些矛盾，总比因小失大，闹得两国又要大战一场的局面好。

　　大唐才安稳几年啊，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下去了，百姓的安生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

　　比起上国的这几个礼部大臣，跟着白安裕从龟兹而来的使臣团则更加紧张，方才眼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他们脖子上的冷汗都快冒烟了，心里还想着这回小命算是栽了。

　　李悬黎听完白安裕的解释之后，也就了然，他是把自己错当成龟兹老国王失踪多年的小女儿了。
　　不知道那个龟兹国公主和原身的母亲有没有关系，她只晓得对方已经死了很多年。

　　李悬黎作为东道主，又不良于行，其实充其量就只是个摆设，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说几句话意思意思，偶尔和龟兹来使喝上几杯酒就行。
　　其余的各种事项基本上都是礼部大臣们在执行，和所有人预想的一样，因为白糖的关系龟兹使团对大唐的敬畏程度又上升了几个度。

　　别看这白糖在现代是家喻户晓，家家都能吃得起的最便宜的调味品，不光是用来烧菜还能直接吃，又能冲糖开水缓解低血糖。

　　可是在此时，白糖还是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哪怕是西域乃至于海外在这个时代都还出于甘蔗饴糖的时代。

　　白糖透明甜度又高，一茶匙（唐朝饮茶时用以盛装茶粉的勺子，雨滴状）的白糖就能甜一杯水。

　　李悬黎自然不可能光用白糖水招待外国来宾，因为正值冬季，游览了一圈园林之后，午膳在芙蓉园内的御宴宫举行，主菜是古董羹（火锅），配菜就有糖醋鱼、甜烧白，点心有荷花酥、冬瓜糖，饮品有冰镇樱桃汁、梨花春和龟兹人带来的葡萄酒。

　　李悬黎只喝了一杯梨花春就上脸，两颊生出浅浅的红云，第二杯直接被陆持之端走，给她换上了樱桃汁。
　　她蹙着眉，这樱桃汁竟然还是热的，也不知道陆持之是什么时候单独给她准备的。

　　大约是喝了那杯梨花春的关系，她在后半场宴席整个迷迷糊糊的，意识全是强撑，等散席了她伸手扯住陆持之的革带，人一靠过来她就歪在他手臂上闭上了眼睛。

　　陆持之把人从轮椅上抱起来，又交代连灿负责推轮椅。
　　芙蓉园外，为李悬黎预备着的马车已经准备好，陆持之抱着她蹬车时半点儿不见吃力。

　　马车中有红袖在，见李悬黎睡着了忙取了一件大红的鹤氅盖在她身上。
　　陆持之把人小心的放在软榻上之后，便一直端正的坐在离李悬黎半臂远的位置，闭上眼睛也开始假寐了起来。

　　他们的车队离开，龟兹国使团的车驾也缓缓驶动，为首的白安裕骑在马背上目光牢牢地盯着逐渐看不见影子的那辆马车。
　　目光晦涩，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

　　“陆持之……陆持之……”
　　李悬黎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辗转反侧起来，很是不安，睡梦中忽然叫喊着陆持之的名字。

　　陆持之走到她床边，看到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一把握住：“殿下，臣在这里！”

　　“陆持之，好疼，”李悬黎满头都是汗，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看到活生生坐在床边的陆持之，还有一旁紧张担心的红袖与绿竹，她松了口气，“你们都还在，真好，我以为……”

　　“娘子是不是被噩梦给魇着了？婢子去太医院请医生过来看看。”绿竹说完就走。
　　红袖给李悬黎倒了一杯温水送来喂给她喝了两口，“娘子方才都是做梦，梦里的事当不得真。”

　　“我身上出了汗，让菱心烧些热水来我要洗沐。”李悬黎冲红袖吩咐道。

　　红袖应声出去。
　　打发走了红袖，李悬黎借着陆持之的手半坐起来，靠在他肩膀上开始回忆自己先前做的梦。

　　“我梦见长安城地动，大兴宫塌陷了好几处宫室，安善殿最严重，我们都被倒塌下来的墙垣梁柱压在废墟里。你把我护在怀里，一根横木砸在了你的脑袋上……明明都那么痛了，你却让我别怕。我是不是喝酒喝迷糊了，怎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可是那个梦好真实啊，梦里是好些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有些喜欢这个人了。

　　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吧，在梦里的陆持之会因为有人给她簪花而吃味，会因为她说想吃洛阳的牡丹酥快马疾奔一天一夜来回，将一份热乎乎的牡丹酥送到她面前。

　　陆持之不知道李悬黎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隐隐的猜测到梦里的自己一定从未背叛过她，他心里感到一丝欣慰和庆幸，从见到李悬黎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这辈子都会背离他的公主。

　　他说：“或许是因为那梨花春启封的时间太晚了，才会让公主醉了酒。”
　　酒香味浓才醉人，陈酿时间越久酒越香。

　　李悬黎仰头，下意识的往陆持之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

　　陆持之全身僵住，只有胸腔内的心在扑通扑通乱跳，如同一群兔子在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