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他又想活了》听涯

37、竹马

　　千年前。
　　大旻五十九年。
　　京城，细雪绵绵。
　　“叶公子，去学堂路上当心。”
　　“嗯，有劳秋管家。烦请转告叔父，今日我就宿在学堂，不回府了。”
　　“是，叶公子。”
　　“客气。”
　　书生装扮的少年叶栩眉眼清冷，一双异瞳，双眸一黑一棕，风情万种。气质如同雪中傲梅，凌寒独身依旧艳绝万物，然艳而不俗，可谓天人之姿。他拍了拍落在肩上的白雪，抱着一袋书卷，上了马车。
　　学堂。
　　“叶渐青，下次再迟到就不用来了！”
　　“夫子夫子，我错了，一定改，下次一定您别气到了自己的身子。”
　　名为叶渐青的少年连忙认错，一溜烟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又憋不住话了：
　　“夫子，我旁边怎么多了个空桌子？”
　　“是老夫的新学生。进来罢。”
　　门口走进来一个举止吊儿郎当然而相貌极佳的少年。剑眉星目，五官硬朗，轮廓分明，气质如同深秋山头招摇的红枫，张扬热烈。少年笑容明媚，嘴里叼着一根草，随手把草扯了出来夹在指间：
　　“大家好，我叫阿野。”
　　夫子让他入座，然后再介绍了一次：“这位公子是武安侯的长子，任野。好了，大家拿出《诗经》我们接着上一回……”
　　任野瘫坐在蒲团上，冲着自己的同桌叶渐青挑了下眉：“哎，诗经是个啥，你帮我讲讲呗？”
　　叶渐青面露难色：“啊这。整个学堂都知道我上课经常犯困，现在又是冬天，更加啥也没听进去，你问我可是问错人了，还不如问我弟弟去。”
　　“你弟弟，是谁啊？”
　　叶渐青缩着脖子藏在书卷后，躲着夫子的目光，伸手指了指坐在窗边眉清目秀的少年。
　　“啊，是他啊。长的真好看。不过看这侧脸，有些眼熟啊……”任野赞叹一句，“他叫啥名？”
　　“可是你都不先问我名字的吗？”叶渐青有些不爽，“我真的谢谢你哦。”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叫叶渐青。你忘了刚刚你被夫子骂，我就在门口呢。”任野耸耸肩，解释道。
　　“好吧。我弟弟叫叶栩，字鹤眠。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你可不要乱惹他啊。”
　　“叶栩……我去，该不会是……”任野忽得瞪大了眼，有些吃惊。
　　叶渐青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啊。夫子来了记得推我。”
　　“没问题。”
　　叶栩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任野，做口型道：
　　“下课再聊。”
　　一下课。任野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拉着叶栩跑到了学堂外的梅花树下：
　　“小眠，真的是你吗？”
　　“嗯，好久不见。”叶栩点点头。任野张开双臂给了叶栩一个拥抱：
　　“没想到离开了斗兽场，还能再见你，还是从同门成了同窗。对了，师傅怎么样？”
　　“嗯。很有缘。师傅如今很好，最担心的不过是你。我的话，可能再上这半年学堂我就不会再来了。”叶栩实话道。
　　任野有些疑惑：“啊？”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回京城。既然你出现在这里，想必是找到了亲生父亲吧。他对你如何？”叶栩关切道。
　　“还行吧。至少现在的生活比在斗兽场时容易多了。可惜斗兽场也没了。”
　　叶栩叹了口气：“物是人非。”
　　“你又怎么在这里？”任野问道。
　　叶栩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当年战乱，摩罗大举来犯，边城惨遭屠戮，边城将领将士无能，开门迎敌，弃甲而逃。奶娘还有很多来不及逃走的妇女被玷污后又被杀死。我跟着师傅出去游历归来，本来是像往常一样给你送烧饼，才知前些天你已经离开边城。本来我也被敌军包围，幸好师傅及时搭救了我，带我逃离了边城，回京城定居。”
　　“边城沦陷我也有所耳闻。看来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抱歉。”任野叹了口气。
　　叶栩摇摇头：“没事。我回去复习功课了，你也尽快适应学堂环境吧。”
　　“等下！”任野叫住他，低头轻轻吹掉了落在叶栩头发上的梅花花瓣，“这就好了。”
　　叶栩只觉头皮一痒，不由得眨了眨明亮的双眸，然后转身回了学堂。
　　抵在窗边观看全程的叶渐青弯唇一笑：
　　“这两人，有故事呀。”
　　“深哥别看人家私会了，今晚去不去乐坊看曲儿？”
　　“去去去，那必须去！带我们新人也去怎么样？”叶渐青提议
　　“可以啊人多热闹！那你去通知他哦。”
　　“没问题。小栩，你去不去？！！”
　　“别大声喊行不行。”叶栩烦躁道，“今晚不去，留宿学堂。”
　　“栩哥，这不好，你这是背地里努力然后考核上时打击我们。”有人道。
　　叶栩翻了个白眼：“我晚上就是不学也可以打击你们。”
　　“没意思没意思。”众人顿时失了兴致。
　　叶栩无奈笑了笑，低头看书去了。
　　下了学，叶栩本想着去后厨自己做些东西填饱肚子，隔窗便见得任野揪着一个隔壁学堂学生的衣领，反手把他甩在了地上：
　　“你最好是好好说话。”
　　那少年嘲讽一笑：“怎么了，本皇子说的不对吗？他就是贱人，你也不看看那叶栩的出身，□□朝堂后宫之子，生得还是一副祸国殃民的样，本皇子说他可以去青楼当个头牌都是抬举了他！这种身份根本不配和本皇子一起读书。”
　　“找死？！”任野把人按在地上，狠揍了几拳，打得少年哇哇乱叫，场面一度混乱。
　　“打人啦！”
　　“快找夫子，快找夫子！”
　　叶栩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立刻放下书卷，翻窗而出，扎进人堆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任野拉了出来：
　　“没必要。在学堂不能动手的。”
　　“他这么侮辱你，我不能忍。”任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倒地上的少年指着叶栩尖叫：
　　“见人！！你还有脸出面，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
　　任野还要冲上去打，被叶栩死死拉住：
　　“我和他的情况很复杂，他几乎每天都会骂我，习惯就好，不要动怒。”
　　“你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任野不理解，“你从来不会忍下这种谩骂的。”
　　“他是我……”叶栩正要解释，夫子便已经赶来了。
　　为了给宫里来的嬷嬷一个交代，当场就罚了任野三十戒尺，打得他臀部紫红一片，甚至溢出了鲜血。
　　任野受了罚，不得不和叶栩一起留宿在学堂。任野一直在叶栩耳边哼哼唧唧，叶栩不得不放下书卷亲自给他上药：
　　“你吵死了。脱了，我给你上药。”
　　“啊，这多不好意思……”任野看上去不太情愿。叶栩直接上手，见他挣扎，反手又在他臀部打了他一巴掌：
　　“你别乱动。”
　　“哎呦！你好狠啊……可恶你可不可以轻一点！”任野疼得龇牙咧嘴。叶栩一边野蛮地给他上药，一边解释道：
　　“那出声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一个蠢猪不要多理。我母亲是祺贵妃，也是他母亲，当时她和将军府的二少爷也就是我爹私通才有了我，然后他们二人双双都被处死了。因此那个蠢猪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他母妃，所以骂得额外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