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屠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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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柜后的房间别有洞天。待看清里面的景象，除了偷猎者，剩下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不算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逼仄。这里没有窗，屋子里的摆设并不多，只有两张布满脏污的手术床被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上面的床单看起来许久没有更换过，浸满了深浅不一的血迹。支撑着床体的铁架应当也很旧了，上头满是肮脏的铁锈，血液混合着铁红色的锈迹，斑驳地流淌到地面上。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洒了许多黑色的焦灰，以及一片一片散发着糊味的皮肉。
“这里……就是老国王给神奉献祭品的地方？”季禾用手捂住鼻子，闷闷地开口。血腥味混着腐烂和焦臭，形成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钻进季禾的鼻道里，顶得他头脑发胀。
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废弃的黑诊所……甚至比不上他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非法取肾的地方。很难想象到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王宫里，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破败腐朽的密室，这是邪神的处刑室、祭品的屠宰场。
这里的民众们知道自己信奉的神的真正面目吗？季禾不敢往下想。或许王城里的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他此时再回想起刚进副本时街上的城民，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连王城的主人老国王都长着一张和蔼的面容。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神庇佑王城的几年后，又或许是它降临的伊始，欲望就裹挟着邪神恶的骨血，埋进了王城的每一寸土地中。
谢嘉泽抬脚走进房间，满地的污浊让他无从下脚。他忍着恶心在房间内走了一圈，忽然注意到一只皮鞋，正静静地躺在房间的角落里。谢嘉泽走近皮鞋，将其踢了出来，借着昏暗的光，他认出这是之前那对情侣中的男孩的东西。那只鞋上同样溅满了鲜血，但还没有干透。他的躯体不知所踪，但从他女朋友的状态来看，他应当也是凶多吉少。或许他已经被系统剥夺了意识，永远地留在了这里，和他的女朋友一起，在某个寂静的夜晚，一起成为游荡在走廊里的焦尸。
“没错，老国王就是在这里和神会面的。”偷猎者站在门口，他似乎也觉得这个屋子里的味道实在过于难闻，因此并不愿意走进来。他表情有些嫌弃，语气却十分正经，将他知道的事情都娓娓道来：“这一切都来源于一则预言。”
“某日，神告诉老国王，他预知到了自己的陨落。‘这将是最后一次狂欢。众生欢愉日，弑神者来到王城，神陨之时，节日就此消弭’。如果老国王想要神继续庇护王城，就要找来那个能杀死神的人，把他当成今年献给神的祭品。当神亲自手刃了那个人，这个世界就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杀死它——它会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偷猎者环视三人一圈，继续说：“国王问神，预言是否有提到关于这个人的线索，神告诉他，能杀死神的东西，是最纯粹的爱意。”
“从那以后，老国王就派人四处寻找能弑神的人。起初，他只把目标放在怀揣着炽热爱意的男女们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一直痴情于他、但被迫嫁给邻国国王的初恋，”他看着关琼的眼睛，表情没有多大的波动，平静地陈述着：“也就是你的母亲。”
“老国王骗深爱着他的初恋，要带她去私奔。于是你的母亲像你来时一样，穿过了那片森林。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抛夫弃女来到这里，结局却是被她最爱的老国王当做祭品，献给了邪神。但很可惜，邪神认为她的爱不够纯粹，所以你的母亲死了。”
“那些游荡在走廊里的焦尸跟你母亲一样，都是被神抛弃的祭品——神赐予他们净化的火种，用以洗涤他们的灵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都变成了那副模样。被神抛弃的情侣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老国王将祭品的搜寻范围扩大，一方面继续给神奉献那些满怀爱意的人，其中也包括他的儿子们。”偷猎者冷笑一声，“王子会在舞会上寻找自己的未婚妻，无数怀春的少女蜂拥而至，老国王认为，暗恋或许也是炽热的种子。”
“另一方面，他找到了我。我是他重金聘请来的猎人。他盯上了森林中神秘的精灵们。传闻中精灵是世界上最高尚的物种，她们无私地爱着森林里的所有事物。他们曾用爱意凝结成一件宝物，是森林里最珍贵的东西，老国王认为那可能是神要的祭品，因此派我去帮他找来。”
“这就是我的背景故事。”他说完，不等三人做出反应，就径直走到了靠右侧的那张铁架床边。他撩起衣袍，蹲在地上，两只手伸进床底鼓弄着，不一会儿，就从底下取出一个巨大的手提箱。
它大约和一个22寸的行李箱一般大，偷猎者将其放在床上，打开手提箱，箱子里垫着黑色的绒布，绒布上静静躺着一颗女人的头颅，头颅旁边则摆着一颗心脏。
那颗头颅的切面平整，头发也被打理的一丝不苟，柔顺地垫在脑后。她看起来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尽管老国王动用了某些特殊手段给她保鲜，也难掩一股难闻的尸臭。她的脸皮有一些溃烂的痕迹，一双妩媚的眼紧紧闭着，嘴唇饱满。随着箱子开启，原本放置规整的头挪动了几分，额前的碎发黏到了她的脸上。
看着这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关琼的心底涌起一丝怪异的情绪。这种感觉像是见到了自己的尸体，又因为角色本身对母亲头颅的共鸣，徒增几分莫名的伤悲。她拿出藏在衣服里的那块宝石，此时海蓝宝像有生命一般，规律地闪烁着。
她盯着那颗被放置在绒布上的头，昏暗的光衬得它像高档珠宝店里的艺术品。她将海蓝宝石放在那颗头的旁边。似乎是被角色操控着，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帮那颗头拢齐了头发。她的手触碰到女人冰冷而僵硬的脸，房间里响起一声隐约的叹息，而后是女人的啜泣。等到这些声音完全不见，女人的头也随即消失在绒布上。
偌大的黑布上只剩那块宝石，和它旁边放着一颗不再跳动的心脏。
“恭喜玩家关琼找到了母亲的头颅，主线任务完成进度100%，现在结算任务奖励：金币*2000；支线任务状态：待完成。检测玩家已达成离开条件，请玩家选择是否留在副本，继续完成支线任务。”
关琼果断选择了留在副本中。她将那块不再闪烁的宝石收起来，对剩下的三人说：“我的主线任务完成了，我留下辅助你们。”
刚才被人物角色操控的情绪终于恢复正常，关琼扯出一个笑，妩媚地眨眨眼，语气轻松地说：“没想到啊，我居然是第一个完成主线任务的，谢啦。”如果没有队友们和偷猎者的消息，她肯定不会这么早就完成任务，这次进本真是抱到金大腿了。
“嗯……”季禾的脸色苍白地咬着嘴唇，实在忍不住，口中溢出一声痛苦的shen吟。从刚才见到那颗心脏时，他的心口就隐隐抽痛起来，这种感觉和他第一次见到偷猎者手中的布袋时的感受一模一样，然而随着关琼母亲头颅的消失，这种痛却愈发强烈，像是有一团火燃烧着他的心窝，他被那火烧的快要晕过去，所幸谢嘉泽动作快，将季禾搂到了怀里。
季禾靠着谢嘉泽的肩膀，冷汗淌了一脸，谢嘉泽面色焦急地帮他擦汗。
“这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向偷猎者，语气焦灼。
“这就是森林的宝物啊。”他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个黑布袋，将其反过来套在手上，拿起手提箱里的心脏，将其装好，而后拉紧抽绳。
“森林的善意与爱，铸就了你。”偷猎者走近季禾，用手指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的脸。季禾痛的快晕过去，眼前发黑，眼神迷离的看着偷猎者。
“森林的宝藏，是最纯粹的忠诚、善良与爱意，这是你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屠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