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武侠]佛子一笑》迴梦

24、第 24 章

　　清晨的风从破掉的门吹了进来，带着外头淡淡植物的清芬。

　　曙光透过屋门照在了一的身上，他缓缓睁开眼，居然睡了一夜。

　　不知为何，昨夜他和不惧就很快犯困了，其实这很不正常，毕竟他如今的修为，就算几日不睡，也不至于犯困。不过，此刻醒来，意外发现自己浑身舒坦，精神充沛。

　　视线扫过小怪物昨天睡觉的地方，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心有所感，侧头看向自己的包袱，心中暗道一声：果然！

　　昨夜被他披在小怪物身上的僧衣已经重新放回包袱里，也被叠了起来，就是叠的歪七扭八的，不过也许小怪物可能已经尽力了。

　　了一目光微柔，将僧衣重新叠了一下，收好了，同时叫醒了不惧。

　　不惧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四下看看，昨天的小怪物不见了，自己旁边倒是躺着好几个果子，看不出品种，“师叔，你看这个！”

　　了一捡起了果子，咬了一口，清甜无比，“很好吃。”

　　不惧也立马往嘴里扔了一个，立马被这果子的口感惊艳到了。入口细腻，宛如一包水一样，在口中炸裂，清新又香甜，“好吃！”立马又朝着嘴里塞了一个，继而又是眯眼享受。

　　虽然没有干货填充肚子，但是几个果子下肚后，水分和糖分都得到了充足的补给。

　　“师叔，咱们一会去哪？”不惧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包袱背在肩上，现在的他浑身都是力量，感觉能打十个不痴师兄。

　　了一提起自己的包袱，走出门口，任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璀璨的光华。

　　“去附近村子看看。”

　　若是能化缘，就多少带点馒头饼子回来，他看小怪物似乎经常挨饿，也不知多大年岁了，生的那般小，他在净念禅宗典藏的医书上看过，若是婴孩幼年时期营养不良，会导致发育不全，头颅增大的情况。也不知那孩子受了多少苦，才能长这么大。

　　想到刚才那几个果子，了一嘴角微微上扬：他还有一颗格外善良的心。

　　不惧跟了过来，“咱们还往昨天那个黑石村去吗？”

　　“换个方向吧。”

　　俩人出了山神庙，朝着昨天来的反方向走去，走了没多久便看到了一片农田，零零散散有几个村民正在地里农作。

　　旁边的河里水位很低，混浊得看不清底，只有上头一层似乎还是清澈的，也不知道水还剩下多少。远处还有村民踩在河岸边，提着桶从里面打水，桶落在河里居然都没有浮起来，砸在了河床上……

　　沿着田埂一路往前走，两边的地里都微微发干，作物垂着脑袋贴在已经发烫的地面上，没有生机。

　　触目惊心！

　　不惧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敢说话，低着头跟在师叔的后面，他甚至都不敢去看两边的土地，只觉得看一次内心就要揪一次。

　　“哎哟！”

　　不惧低头不敢往前看的后果就是他没注意到前面已经停住脚步的师叔，直接一脑门撞在师叔的背后，他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旁边的地里走上来一个女郎，看着年纪比他大一些，立马顿悟，他们出家之人向来是要让施主先走的。

　　这田埂窄得很，只能最多容纳两个人并排走，不惧便同师叔一样识趣地退在一边，让开了路，垂着眼，避开直视对方。

　　小雅刚刚给下地的阿耶阿翁送了水和吃食，正要挎着篮子往回走，她抬脚要走上田埂，才发现这里站着两个和尚，退在一边，显然是让她先走的意思。

　　小雅抿了抿嘴，出家人在他们这里地位向来很高，她自然想要让他们先走，转过身子，往后退了几步，“两位师父先走吧。”

　　“阿弥陀佛，那贫僧二人先行一步。”了一并不推脱，行了一礼便往前走，目不斜视。

　　小雅并未多留意，在了一过去的时候，她随意抬头扫了一眼，顿时愣住。那僧人长得极为好看，哪怕只露个侧脸，也能瞥见他的风采，若是能被这样的人看一眼，那只怕是晚上都要高兴地睡不着。

　　小雅发呆的功夫，再抬起头来，那两个和尚已经走远了，心中一阵怅然所失，把胳膊上的篮子朝上挎了垮，她提起裙摆，跳上了田埂，朝着两人追了过去。

　　了一和不惧个子高，腿长，速度也不慢，小雅在后头追着，直到块下了田埂才能堪堪追上他们。

　　“两位师父，请稍等我一下。”小雅在后头喊道。

　　见前面两人停了脚步，回头看向她，小雅干脆一咬牙用力往前跑去，“总算追上了。”

　　“不知施主可是有事？”了一问道。

　　小雅喘着气，抬头看向了一，对方虽然看着自己，但是目光微垂，显然是避开自己的脸了，礼貌却疏离，但是近距离直面那张脸，小雅觉得自己快要说不出话来了，“那个，我……额……”忽然想到自己胳膊上的篮子，迅速取下，往前一递，大声开口：“我就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吃东西！”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这才想起来，篮子里面已经空了，只有小半壶水，还有两个吃剩下的馒头了，因为阿耶和阿翁被庄稼愁的不行，没什么胃口，才剩下的馒头。可是，这样的硬馒头怎么能给师父们吃呢！往日里，他们都是用最好的米面，混上最好的香油做出来的糕饼，才能送去清河寺上供的。

　　小雅后悔不已，拿着篮子的手都要缩回去了，却听到面前人带着笑意的声音，“谢谢施主。”

　　声音如泠泠如清泉，都快把小雅给听呆了，她愣愣地看着对方伸出一双白洁的手，从下面托住了篮子，接了过去，将篮子上面盖着的蓝色布巾揭开。想到里面那两个光秃秃的馒头，她就心虚。馒头是前两日做的了，今日煮饭的时候放在饭上头一起蒸了蒸，表面一层皮都烂了掉下来了。

　　“那个，有些寒酸，不如我去给大师炒几个素菜？”小雅说道。

　　“岂会寒酸，已是极好。”

　　只见那只白玉般的手从篮子里将馒头拿了一个出来，修长的指尖上沾上了软掉的馒头皮，“多谢施主。”

　　了一咬了一口馒头，又将篮子递给了不惧，让他将另一个馒头吃掉，这才将篮子还给小雅。

　　小雅抱着手中的篮子，不知为什么她都感觉这个篮子好看了许多。

　　“大师，若是不嫌弃，家里还有几个馒头，您随我去拿可好？”小雅鼓起勇气问道。

　　了一看着前面的村落，“阿弥陀佛，多谢施主。”他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个指路人自然极好。

　　小雅走在路上，又是开心，又是失落，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就是个和尚呢。

　　她在前面带路，很快就走到了村口，几个强壮的中年汉子正在用锄头合力将村口的石碑给挖出来，太阳照在他们身上，一个两个都汗流浃背的。

　　“这是在做什么？”了一问道。

　　小雅抬眼看了一眼，回答道：“哦，咱们村要改名字了，这里的山原先叫做黑山，我们村子是最早靠着黑山建起来的，就叫做黑山村。”

　　“这我知道，昨天我们还看见了黑石村呢。”不惧说道。

　　小雅点点头，“是的，黑石村是后来才建的，那边还有黑水村，黑桥村，都是我们村扩出来的人。”

　　“既然如此，好端端怎么会要改名呢？”了一不解。

　　“咱们这里今年雨水都没下过，旱得不行，清河寺的圣僧说是因为黑山的名字不好，所以把黑山改成了清河山，咱们村也不能叫黑山村了，也要改名叫做清河村。”

　　那块石碑的根已经被铲出来了，两个粗壮的汉子一左一右就把石碑推倒了翻在一边，然后又是几个人抱来了一块更大的石碑，竖在了原来的地方，填住了原来的坑。崭新的石碑上刻着巨大的“清河村”三个字，那块刻着“黑石村”的石碑被丢弃在一边，倒在地上。

　　见僧人望着那边的新石碑不说话，小雅努力寻找话说：“小师父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可是几个村子一起竞争的，我们村最后好不容易赢了，才能叫做清河村呢，他们就只能继续叫黑石村，哈哈哈。”

　　看得出来，能改名叫做清河村，小雅是非常高兴的。

　　“那是如何竞争的呢？”了一问。

　　“自然是因为我们村添的香油钱最多了，不然怎么能叫清河这个名字呢？”

　　了一默然，清河寺，又是清河寺，看来是要去清河寺走一遭了。

　　“大师，我家就在前头。”小雅已经蹦蹦跳跳走在前面了。

　　了一和不惧随着她去拿了馒头，顺口问道：“还请问施主，清河寺怎么走？”

　　小雅指着前头的清河山，“从村口往那边走，往上爬上几步，就能看到清河寺了，山上就这一间寺庙，很好找的。”

　　“多谢施主，贫僧告辞。”说完，了一就领着不惧往山那边走去。

　　小雅望着他的背影依依不舍，这样好的儿郎，怎么就出家了呢？不过，若是他能留在清河寺就好了，这样，她每日都去寺里头，哪怕是看看他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