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武侠]佛子一笑》迴梦

16、第 16 章

　　聂明刚松的一口气顿时吊了起来，他愤然看向那个搞事的和尚，刚刚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故意提起这种要命的事，这和尚是不是想要他去死！

　　他真的是和尚吗！都没有慈悲心的吗！

　　相较于聂明愤愤不平的心情，阮娘就迷茫了许多。

　　她茫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完全记不起来死前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芸姐说，鬼魂都是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只记得自己生前最大的执念，据说若是记起死因，就是灰飞烟灭的时候了。

　　“我不知道，鬼都是记不得自己怎么死的。”阮娘说道，她只记得自己的执念就是不能让聂明再娶妻了，至于为什么，她也不记得了。

　　聂明闻言偷偷摸摸放下了心，就看到那小白脸和尚看向了他，“那聂施主可知道？哦，聂施主肯定知道，毕竟你们是夫妻嘛。”

　　好阴险！

　　若不是此刻他实在没力气起来，聂明定要给那个小白脸和尚一拳，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咳咳，我当然知道，”聂明望向阮娘的眼中柔情似水，配上他现在那种瘦削无比的脸，颇有些可笑滑稽，“阮娘自幼身子弱，之前染上了风寒，我没有照顾好，这才让阮娘香消玉殒了。”

　　聂明语气真诚，因为瘦显得格外凸出的眼睛中也都是情意。

　　阮娘也点头，“没错，我记得我确实是染了风寒，许久未好。”

　　阮娘的话让聂明心中窃喜不已，脸上也越显真诚，“阮娘是我对不住你，若是我早点多注意你的身体，你就不会得了风寒了，都是我的错。”

　　阮娘心中微微一软，没想到她这样对聂明，聂明还能为她着想。

　　“果真如此？”了一质问道。

　　“自然如此，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个出家人有什么好问的，你懂吗？”聂明巴不得阮娘将这个和尚给杀了，这么讨厌，“难不成你还能知道我们夫妻的事情？”

　　“贫僧的确不知道，但是贫僧还要问聂施主一个问题，请问，这里的划痕是什么？”

　　了一指着的屋子里一张带靠背把手的椅子，聂明心中一紧，借着自己无力干脆躺在炕上不动，“什么划痕？一张破椅子罢了，平日里搬动蹭到墙了，有点划痕也是正常的。”

　　“哦？是吗？似乎很有道理。”

　　了一点点头宛如在同意聂明的话，还没等聂明松口气，他就转头对阮娘说道：“那这位施主呢？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阮娘不明所以，点着脚尖飘至了一面前，垂头观察他说的划痕，伸头的时候一截发紫肿胀的后脖颈从衣领中露了出来。

　　“咦？这是？”阮娘望着那几道划痕，座椅的左右手扶手处靠后的位置各自都有，不知为何，这划痕竟让她有种熟悉的恐怖感觉。

　　伸出手摸了上去，意外发现她的手指居然能和这几道划痕重合，真是奇怪！

　　阮娘坐到了椅子上，将双手一左一右放着，指尖覆盖在划痕之上，随之被她遗忘的记忆一幕幕在她脑海中重现。

　　当时她已经多日缠绵病榻不得起床了，许是乍暖还寒时候衣裳穿少了受了凉，但不知为何，总是不见好，夜里头甚至都咳得睡不着觉。

　　“咳咳。”喉咙处又是一阵痒意，阮娘想要喝口水，但是自从她上次将茶碗不小心打翻在床榻上之后，郎君就不许她在床头放水了。

　　阮娘拖着无力虚弱的身子，好不容易从床上爬了起来，撑着墙走到了桌子边，给自己倒了碗水想要喝。

　　也不知怎的，这风寒也太过严重了些，她这手也抖得不行，连个茶碗都拿不住，颤颤巍巍直接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看着地上的碎渣，一股无力之感在阮娘心头浮现，她瘫倒在椅子上，手搭在扶手上，大口地喘息。

　　屋外的聂明闻声而来，就看见背对着自己倒在椅子上的阮娘，瞧着她那副病殃殃的丑样子，聂明忽然恶从胆中生，将腰带从腰间解下，背后悄悄靠近了阮娘。

　　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席卷了阮娘。

　　她死命地挣扎，手抓住了椅子扶手，指甲陷了进去，划出了几道划痕。她反手抓住聂明的胳臂，用力想要掰开他的手，但是久病在床的她怎么比得过聂明，手指用力，指甲在聂明的手臂上拉出了几道伤痕。

　　当记忆全部解封，阮娘抬起双手，入眼就是缺了好几个指甲的手指，那是她死前剧烈挣扎下被椅子撇开的。

　　阮娘又木又呆，她慢慢转身走到聂明旁边，抓起他藏在被子里的手臂，一把就撕裂了他的袖子，露出他手臂上还留了痂的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前臂。

　　“不是的，阮娘，我可以解释的……”聂明慌慌张张想要收回手，找东西遮住他的伤口，但是阮娘死死抓紧了他，捏得他骨头生疼。

　　“我记起来了！”阮娘缓缓抬头看向聂明。

　　说话间，阮娘身上的白衣渐渐染上血色，发丝无端飞起，衣衫涌动间她脖子上鲜红肿胀的一圈印记出现，手指上指甲陆续脱落，脸也变成刚才那副烂肉横生的样子。

　　“聂明！是你杀了我！”

　　记起自己死因的女鬼，神形疯癫，一身红衣，宛如厉鬼。

　　她的手用力掐住了聂明的脖子，她要让聂明自己也尝尝她死之前的感觉，那种窒息到绝望的感觉。

　　“阿姐，不要！”

　　阿景从了一身后出现，虽然无比惧怕阮娘现在的样子，但她还是勇敢地上前，“阿姐，若是你杀了他，你就没法子再投胎了，阿姐你别杀了他！”

　　阮娘连眼睛都红了，完全听不进去，手中力道未变，掐得聂明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大师，快帮帮我，聂明快被阿姐掐死了。”阿景想要扯开阮娘的手，但是完全没有用。

　　“阿弥陀佛。”

　　一只手从后伸出，遮住了阮娘的视线，了一口念佛号，声声入耳，叩击着阮娘已经疯癫的魂魄，她的手微微脱力，就被阿景扯了开来，聂明涨着猪肝色的脸，大口地呼吸，脖子额头都是爆起的青筋。

　　眼中的血色渐渐消散，阮娘看着面前望着她流泪的阿景，枯瘦的手抚上她的脸，“阿景，你为什么要嫁给聂明？”

　　“因为我想知道阿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阿景流着泪，将阮娘抱在怀里。

　　这不是鬼魂。

　　这是她的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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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是周一了，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