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业》悄悄敲峭

47、覆水难收

　　“震惊！叶菓大尺度同性亲密视频曝光！”
　　“腐剧演员竟是本色出演！”
　　“叶菓与豪门女友分手！”
　　周游打开手机，整个微博铺天盖地都是叶菓的消息。
　　这一次，远比石逐星的出柜风波来的汹涌，被曝光的视频虽然清晰度不高，但能够确认确实是叶菓本人。
　　而视频中出现的另一个人，圈外人或许还要花点时间才能扒出来，但是周游一眼就能认出，是乐赢。
　　他们两个怎么会搞在一起？
　　视频里叶菓坐在乐赢腿上，两人正在喝酒。这一幕还能用打闹解释，可是下一秒，两个人的脸就实打实地碰在了一起。
　　叶菓是gay？
　　什么时候的事？
　　背景板里还有几个周游熟悉的面孔，都是乐赢的朋友。
　　照理说，这种规格的聚会是不可能被曝光的。
　　这不光把叶菓推上了风口浪尖，乐赢一出场，连带着整个公司都会受影响。
　　小少爷玩得疯，但家教极严，大老板怎么会允许这种丑闻出现！
　　一旁的丸子看他面露严肃，身体紧绷，小心翼翼地问道：“游哥，快到时间了。星总已经到餐厅了……”
　　听到提醒的周游仿若大梦初醒，“哦！要到时间了。”
　　嘴上这样说着，却半分没有动的意思。
　　他紧皱着眉，道：“再等等。”
　　又过了五分钟，几乎是电话铃声一响，他便立刻接了起来：“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王远也不再嘻嘻哈哈，直接说道：“是真的。”
　　是真的……
　　周游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悬在头顶的剑轰然落地。这一幕自他得知消息后便在眼前反复出现。
　　照片可以是假的，但是视频里，他的表情，他的小动作，做不得假。
　　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联系了？
　　周游一时间甚至想不起来，上次两个人见面是什么情景。
　　他呼出一口气，接着问道：“还有别的消息吗？”
　　“你知道他女朋友吗？”
　　“你是说Mia？这件事是她做的？”
　　“不是。听说是她的联姻对象做的。”
　　联姻对象？这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周游的嗓音都哑了，王远立刻明明白白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听说”两个字。听说，叶菓和大小姐本就是逢场作戏，两人达成了互惠协议，大小姐帮叶菓撕资源，叶菓替大小姐当烂桃花，替她扫清夺权路上的障碍。联姻对象是大小姐同父异母的哥哥挑的，二世祖一个，平时就嚣张跋扈得很，每个月靠着家里的巨额零花钱过活。
　　这次叶菓纯粹是躺枪了。
　　但是，被爆出来的毕竟是真事。
　　大老板虽然娱乐业搞得如火如荼，但本人封建得很，已经放出话来，要全线封杀叶菓，现在连乐赢执行总裁的头衔都抹去了，勒令他好好反省。
　　“唉——”王远也跟着叹息：“芳姐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周游烦躁地拧拧眉心，“这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一时间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这个局，怎么解？
　　这头周游正为叶菓烦心，那头王远却还有话没说出口。
　　等了半天，他还是开口了：“周游，你有没有想过，这把火也会烧到你身上？”
　　周游凝眉不语。
　　事实上，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既然叶菓是gay，那么周游呢？
　　曾经“周游列国”的点点滴滴，至今播放量都居高不下。更何况，周游不是没有动过心。
　　他用了两年时间，挣脱开原来的圈子，眼见着光明的未来就在前方，身后的乌云却已悄然而至。
　　尤其是他这一年窜得太快，已经挡了不少人的路。这大好机会，他们怎会看着他独善其身。
　　正沉默着，丸子的声音在身后想起。
　　“游哥，芬姐找你。”
　　果然。
　　手下艺人爆出这种丑闻，甚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连叶菓也被卷进去了，出事不过两个小时，王芬芳的嘴角已经起了燎泡。
　　周游不停歇地刷着手机，关注着超话里的动态。
　　粉丝中不相信的居多，但如果再拿不出合理的解释，恐怕……
　　“周游，我现在找不到叶菓。他不把话说清楚，这事我也难办。”
　　“你联系不上他？”
　　王芬芳的嗓子哑得更厉害，说两句就没了声音：“唉！他真是要气死我。”
　　挂了王芬芳的电话，周游开始给叶菓打电话，发微信，通通没有人应。
　　又过了十分钟，周游实在是坐不住了。
　　只好给石逐星打了个电话，几乎是刚拨出去，那头便接了。
　　他接得这么快，周游原本要说的话反而卡在了喉咙里。
　　最后还是石逐星先开的口：“游哥，你今晚来不了了，对不对？”
　　周游艰涩地从喉咙中挤出个“嗯”字。
　　他其实隐约有预感石逐星今晚会做些什么，甚至还隐隐期待那一刻。
　　可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这份心情。
　　“逐星，对不起。”
　　周游很少叫石逐星的名字，“太子爷”、“星总”、“阿星”哪一个出现的频率都比大名高。
　　向来醋劲极大的石逐星这会儿却通情达理起来，他说：“我等你。总归还有机会，先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挂断电话，摸着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机，周游想了一会儿，又给家里打了通电话。听周妈确认已经到了叶菓家，他才放下心来。
　　柳姨对儿子的关心半分不比他妈少，现在肯定也看到了新闻，她的身体又一贯不好。叶菓向来孝顺，如果他连柳姨都没有顾上，那这事一定相当棘手。
　　这会儿，他人会在哪儿呢！
　　如果现在在帝都，周游早就冲到叶菓家门口了。
　　可他现在远在湘市，跟蓝英喆也只请了两天假，正常情况下，明晚他就该回剧组了。
　　“游哥，现在咱们去哪儿啊？”
　　坐在车里，周游的心里没有半分头绪。
　　他不说话，整个车里的气压都是低的，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连呼吸声都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
　　周游身边跟着的工作人员多多少少都清楚他和叶菓的关系，有聪敏的连两人的感情曲折都能摸着个大概。
　　真情假意，靠的那么近，怎么会分不清？
　　去哪里？
　　能去哪里呢？
　　周游想，如果叶菓现在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肯定要狠狠扇他一巴掌。
　　好半晌，他终于开口了：“回酒店吧。”
　　周游已经好久没有想起叶菓，倒也不是刻意去回避，只是，当一个人不在生活中出现，遗忘实在太自然不过。
　　看着街旁的路灯和树影纷纷后退，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走一边闹。
　　那也曾是他们的样子。
　　十年，从青春懵懂到长大成人，他们彼此依靠。他看穿他的伪善，他明晰他的功利，他们携手同行，从衣香鬓影繁花落尽中杀出一条血路，把想要的东西握在掌中。
　　哪怕再不堪，哪怕再狼狈，两个人总能把苦分担。
　　车子一路沉默着开到了酒店，还没等丸子开口询问，周游直接给她们放了假，让她们好好休息，自己却沿着酒店外的大街向外走去。
　　幽深的蓝色慢慢从天幕中落下来，昏黄的路灯亮起，周游漫无目的地一步又一步走着，眼前却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又一幕。
　　第一次和叶菓拍戏，“同床共枕”，在操场打球，在游戏厅玩跳舞机，第一次“亲吻”，他的告白与他的回避，三个人的晚餐……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周游正站在分岔路口，周遭是陌生的街景。
　　他本不打算接，手机却响个不停。
　　在看到来电人的一刻，他的心跳几乎停了一拍，甚至按了两次才按到接通键：“你在哪里！”
　　听到他的急促问话，叶菓甚至轻轻笑了一下，不答反问道：“你在哪里？”
　　仿佛知道下一刻周游会咆哮，叶菓紧跟着道：“我到湘市了。我们见面说吧！”
　　周游握紧了手机，一时间千万种思绪涌上心头，到最后化成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电视台附近有个公园，我记得叫‘自由公园’，我在大门的雕塑那里等你。那个公园，我们之前逛过的。”
　　打了车到了公园，周游才发现这个公园并不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好在公园门前的路灯还是亮着的，他便坐在世界上等叶菓。
　　安静的夜晚，身边没有一个人经过。
　　周游本该害怕，此时却完全顾不上，心莫名的宁静。
　　这大半天，他都在等待中度过。
　　当叶菓在半个小时后姗姗迟来的时候，他竟也没有半分不耐。
　　好久不见，周游竟然有点拘谨。
　　还是叶菓先打破沉默：“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是gay？”
　　“不全是。”
　　“这次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整我。”
　　“搞得定吗？”
　　“唔，有点难度。”
　　嘴上说着有难度，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周游看着就来气。
　　“笑屁啊你！”
　　四周太过寂静，这一声听来石破天惊，叶菓吓了一跳然后又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哎呀！还以为你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沉不住气。”
　　听他这么一说，周游的眼泪立刻就掉了下来，脸转到一边不开口了。
　　叶菓起初还没发现异样，直到那头周游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他才凑了过去：“哭了啊？”
　　“滚！”
　　“哎哟！这是我要凉了，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周游一把打掉叶菓挥来的手：“别他妈烦我，说正经的。”吼完他吸吸鼻子，“让王芬芳找两个信得过的人，照你们当天的姿势重新拍一段视频，就说是P的。这事儿乐赢也有份，他总不能真的不继承家产，毕竟不是一个妈的。”
　　这样的主意都能想的出来，看来是真的为他在考虑。
　　叶菓定定看着周游，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柔情，他从来没有在周游面前展露过这一面。
　　“放心，资本博弈罢了，这事交给他们，不然谁也落不得好。”
　　周游吊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抬手抹掉眼泪，又开始沉默。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头顶的树叶透过路灯打下斑驳的影子，周游盯着那晃动的轮廓，眼圈又开始泛红。
　　“周游，我们认识十年。可有件事情，你一直都不知道。”
　　“我爸确实出车祸死了没错。说来好笑，那天情人节，他竟然和一个男人死在了一处。他骗了我妈十几年，甚至连他死，我妈都要替他遮掩。”
　　“我不能再喜欢男人了。不然这个家，真的就只剩千疮百孔了。”
　　“可是这种事情，哪里控制得住。”
　　“越压抑，越放肆。可是周游，我不能失控。”

作者有话说

　　哎！菓是我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