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你的答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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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帖子，周游做了两件事。
第一，哄爸妈下楼散步。
第二，给王芬芳打电话。
这两件事做下来，再拨出电话想说的东西已经是天差地别。
周游克制着自己的坏脾气，在纸上列了一二三。他告诉自己，一码归一码，先道歉，再发问，最后做了断。
所以当电话接通的时候，他还能心平气和地说：“是我。吃过饭了吗？今晚的事情是我不对，跟你道歉。对不起，不应该就那么把你撂下。”
石逐星在对面沉默，本来他还不能确定，周游看没看那个帖子，是这开场白给出了答案。
“游哥……”他想要解释，对面的人却没给他机会。
周游的声音高高扬起，到最后都有些刺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正主下场舞CP！石逐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真把自己当太子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你还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需要我提醒你电影联合出品人是谁吗？你的资源都是怎么来的？靠你演戏的实力吗？你配吗？你知道你想做的事儿有多烧钱吗？！你他妈签着合同呢！”
七八点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说完这番话，周游只觉得浑身力气如潮水般从体内褪去，连手机都要拿不住。
“周游！呼吸！”听到那头急促的呼吸声，石逐星一反常态，焦急地在电话那头喊道。
他此时正站在周游家楼下。
不过四楼，犹如天堑。
就近找了个花坛，石逐星轻轻坐在了上面，听着周游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做这件事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吗？有考虑过我吗？是嫌我之前安生日子过得不够长吗？那个视频的角度，有心人一查，就知道在哪儿。还有，你就能确认你的工作人员忠心耿耿吗，你谁啊？”
“是不是觉得我会很感动？做一个默默为所谓‘爱情’铺路搭桥的情圣，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吧？啊？我们才认识几天？这么会做白日梦？别把你们那个圈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我身上套！”
握着手机的手不停发抖，周游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整个人像要烧起来。
他放松呼吸，慢慢松开紧握的手，看着皱皱巴巴的衣角慢慢舒展开，心里的洞却越来越大。他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明白。
“我好失望啊，石逐星。”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种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人怎么会是你呢？”
在这个圈子里，谁会在意你是假意或真心呢？而且，往往大家最害怕认真，因为认真总会一败涂地。
要如何定义与石逐星的关系？就好比天雷勾地火。
见面第一天留宿。
第二天上床。
第三天开始同居。
第四天模拟恋爱。
第五天陷入纯情。
到现在不足半月。
虽然周游嘴上始终不承认，但这段关系，他们心照不宣；它的不纯粹，两人也心知肚明。
回顾相处的这些日子，周游时常觉得荒唐。如泡影般，看似甜蜜温馨的日常。
周游一度认为，坦诚是石逐星最大的美德。
“我是同性恋。”
“我很喜欢你。”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
“我不确定真实的相处是否会让喜欢变质，但我想要尝试。”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周游是瞻前顾后的性子，所以哪怕自己心里再是想要，也会希望是对方先提出邀约；而他会用千万分用心向对方证明，这样的选择是没有错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是那个先爱上的人，如果这场爱情会有输赢，他的结局早已注定。
但石逐星是不一样的，他是主动的那一方，而周游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哪怕石逐星给的一切都标注了价码，哪怕这代价在旁人看来，和馈赠没有区别。
作为年长的一方，周游对自己是有要求的。
他认为恋爱中的双方应该处于动态平衡，有付出才会有回报。
石逐星对他的关注由来已久，那么他也要了解对方更多一些。
石逐星倾注了真情，周游便不想这桩交易显得太赤裸裸。
这几天的空闲时间，他听了石逐星所有的歌，看了他出演的所有电影，哪怕只是一个小配角。为此几乎开通了所有视频网站的会员。他从一个舞台点进另一个舞台，搜集石逐星的各类访谈，对应着朋友圈的时间线，把缺席的人生一点点还原。
一念魔起，一往而深。
石逐星确实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品性沉稳端正、外表无可挑剔，强大又深情，冷酷犀利而不乏幽默，最重要的是，他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坚定不移地执行。
就像曾经的叶菓，永远成熟，永远强势引领，又永远为他遮风挡雨。
周游觉得石逐星很酷，酷在他的稳定性无懈可击，从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就是如此。这让周游十分羡慕。
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石逐星只讲真话。但凡留心，就会发现他从没说过“喜欢演戏”，却不止一次提到“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音乐”；“歌迷”和“粉丝”在他看来是需要慎重分辨的用词；“作品自身是有力量的”……
住在一起之后，这个“完美对象”变得更加立体，慢慢从近似“膜拜”的情绪中抽离，周游发现，石逐星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居然更让他心动。
喜欢语音聊天胜过文字。
喜欢冷战胜过争吵。
放空的时候一定要有音乐，不管是健身还是洗澡。
热衷各种各样的运动，什么都会一点却也什么都不精通。
有着谜一般广阔的曲库。
……
他也会抽烟喝酒骂脏话，也有看不顺眼的人，有虚与委蛇曲线救国的时候……
也会为钱、为资源、为潜规则头痛。
但，石逐星从来不逃避现实。遇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一切都不是问题。
石逐星的出现让周游每天都活力满满，立誓不再虚度光阴。他想要，势均力敌的对等关系。于是，周游人生中可以称作“学习”的经历，除了演戏，又多了些别的探索：比如弹吉他、吹口琴、学西语、做运动……
说起来每一件都是小事，却让每一个没有实现人生理想的日子都变得更有意义。
因着石逐星，做更好的自己。
因着情意渐浓，便格外在意结局。
“游哥”，石逐星难得小心翼翼，像是失去了所有底气：“原贴已经删了。很多营销号在跟风，类似的内容比比皆是，在宣传期出现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现在粉丝群已经安静下来了。我只是……想提前做准备。”
“准备个菠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难不成还希望得到祝福吗？”周游无法理解。偶像谈恋爱还想得到粉丝的祝福，恐怕只有那些结了婚的实力派才可能有这种待遇吧！圈子里宣告单身的男明星哪个不是谨小慎微，偶像不谈恋爱更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公开的底气。
石逐星已经二十二岁，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团队有意识地展示着他作为成熟男人的多面性，除了亲情、励志题材，也会接悬疑、动作类的作品，这样一来，感情对手戏自然无法避免。这也是大众所暗暗期待的蜕变——小男孩哪有真男人有意思。
只不过，在石逐星的作品里，情感从来是点缀。看他的感情戏，虽然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但大家都知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都是演出来的。
所以，抛开作品，每一个与石逐星关联的名字，都会顶着一个“爆”字出现在热搜上。
评论从“抱走孩子、关注作品、我们不约”到“法定婚龄都到了，为什么不能恋爱”，说辞虽然变了，但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祝福。
大众的态度很明确：谈可以，不要让我们知道；知道也罢了，只要不出来秀，我们知道也当不知道。
周游觉得这种表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他想过两个人的关系一旦稳定，或许变成圈子里公开的秘密，想过愈发谨小慎微的未来生活，但从没有想过把私事对大众公开。
石逐星的做法在他看来，就是狂妄自大、自掘坟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是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
哪怕二人之间并无其他，周游也已经受够了捆绑营业的日子。
“营销咖”、“吸血虫”、“炒作狂魔”……
他以为这一次，可以站直腰杆为自己说话。
“如果这件事情被曝光，你有想过后果吗？这部电影投了多少钱，你比我更清楚。粉丝愿意给你捧场，愿意看你逢场作戏，但你自己也要有考虑的啊。这些话，以前都轮不到我来说的，你真是昏了头了。”
周游的控诉还在继续，石逐星抬头看那盏灯，明明什么也看不到，但周游拿着电话来回转圈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他自嘲道：“就当我是真的昏了头吧。把这些都当成媒体炒作，好不好？本来，他们也都是这么看的。”
周游气笑了：“那王芬芳是怎么猜出来的？丸子是怎么知道的？你的工作人员会怎么想？人心是会变的，弟弟！”
哪怕石逐星自己用小号偷偷发贴，周游可能都不会这么生气。因为他自己也会暗戳戳地分享一些生活的碎片。“我们的关系可以默默无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的感情就不重要。”周游一直很珍惜，那些快乐或伤心的时刻，记录着彼此在这段关系中的思考与成长，爱与被爱的美好。
石逐星想说他压根不在意别人怎么想，甚至，从两个人在一起他就已经在有意识地规划自己的工作，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签更灵活的合同。一步步解开身上的束缚，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把手里的钱投到别的领域，哪怕有的赚有的赔也没关系。他只希望早日拥有自由说话的底气。
但是，他心知，周游是对的。
他做不到那么稳，也走不了那么快。
只是，群狼环伺，他必须这么做。
“游哥，这次是我头脑发热、自作聪明。可是我也想问，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愿不愿，和我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你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