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业》悄悄敲峭

18、迷途知返

　　明媚的午后，室内一片漆黑，两具修长的身体交缠着，一起沉沉睡去。
　　醒来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天还是大亮的。
　　周游不由感叹：“我这劳碌命的生物钟啊！”然后在底下的温热胸膛上蹭了蹭。
　　石逐星早就醒了，此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周游的头发。周游是天生的自来卷，说实话，不是很好做造型。但石逐星觉得周游每天醒来都保持着一种迥异的姿态也很有趣。他想起很久之间见周游淋雨，头发粘在脸上，双目无神，皮肤苍白，仿若一只海妖，看得他心痛。
　　“劳碌命的生物钟，富贵人的拖延症。”石逐星这样评价。
　　原来只要几天相处，就足以让一个人了解另一个人的作息，周游心里想。
　　他不擅熬夜，总是早睡早起。因此，有些需要熬大夜的工作便会尽量去避免。但早起往往与工作时间的延长没有半分关系。有工作的时候还好，他可以保持着比较规律的作息，没有工作的时候时常像个游魂一样飘荡，睡了吃、吃了睡，浑浑噩噩。每当这种时候，太过标准的生物钟就变成了一种负担。
　　与他相反，石逐星则是一个精力十分充沛的人。通常每天只需要睡四五个小时便能超长续航一整天。他有跑步的习惯，每天至少十公里，偏爱晨跑。如果早上没有时间，晚上也会尽量补上。这人经常半夜一两点才睡觉，早上六七点又早早醒来，而且没有丝毫疲态，着实令人佩服。
　　周游非常惜命，听说以后还一脸担忧地问过石逐星：“你这样会不会猝死啊？”
　　石逐星的回答一如往常独辟蹊径：“所以我们才要及时行乐。”
　　然后，就是及时行乐的环节。
　　可叶菓不是这样，他像个永动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他会陪着周游一起睡觉，然后半夜一个人又默默醒来。也会在早上赖床，拉着周游继续在白日里沉沦。
　　一声铃响把周游从回忆中抽离，他拿过手机一看，下午三点半。
　　他问躺在旁边的石逐星：“游泳去吗？”
　　“你不是和王远约好了？”石逐星把头埋到他的腰侧，含混不清的问道。
　　周游一脸坦荡：“和他一起游，哪儿有和你一起有意思。”
　　再大的浴缸在两个成年人的映衬下也会显得狭小。
　　石逐星的喘息回荡在周游耳边：“我还能再游两个来回。”
　　周游推开他的大脑袋，脱力地说：“我抽筋了。要淹死了。”
　　低低的笑声回荡在浴室里，四壁弥漫着粘腻的气息。
　　再下楼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王远穿着短裤短袖，看到他们就热情招呼：“游泳去吗？”
　　周游甩了甩还泛着湿气的头发：“游过了。”
　　“啊？什么时候？我没看到你们啊？”小别墅自带泳池，顺着他房间的窗户正好能看到，王远纳闷道：“你们去外边游了？可今天真的很晒啊。”
　　周游含糊过去，转移话题道：“你一会儿表演什么才艺啊？现在可以点菜吗？”他中午就没怎么吃，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香茅烤鸡，是你喜欢的吧。”
　　周游一听，仿佛已经闻到了鸡肉的香气。孟岛自身物产并不十分丰富，但香料远近闻名，尤其是烧烤用的各种佐料，可谓是懒人福音。只要按照说明书操作，秒变大厨。
　　周游疯狂点头，然后迫不及待地问：“佐料怎么买？我让你买的带来了吗？要不现在就放在行李箱里边，省得一会儿再忘了。听说冬阴功汤也有傻瓜欢乐包，我喜欢清汤的，有没有推荐？”
　　《桃源记》在孟岛有整整一季的拍摄计划，王远本身又是个比较宅的人，在综艺里经常扮演看家的角色。节目组甚至还给他开了个直播号，名字就叫《看家日常》。三季下来，厨艺是练出来了。
　　“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就拿给你。”王远笑着说：“逐星也有份啊。都特别好做，基本上一抹一烤等出炉就完事儿，要么就是加水加菜。就是保质期有点短。”
　　周游拦他：“哎呀，你给他干嘛？浪费了！他就不在家吃饭。还不如都给我，好歹都能吃进嘴里。”
　　“大胆刁民！怎么说话呢！”王远瞪他。他退役之后，分约给了Myth，听了不少和石逐星有关的八卦，“太子爷”的梗也略知一二。
　　周游啧啧两声：“也是！你俩一个世界冠军，一个太子出巡，是草民不配！”
　　他和王远也有段时间没见了，看王远一脸欲言又止的神情，周游干脆给石逐星递了个眼神，引着王远走到花园里。
　　“行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你都憋得难受。”
　　“你和叶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营业期满，解绑了呗！”周游满不在乎地回道。
　　王远翻了个白眼：“又开始扯！你俩明显就有什么。你来了之后一共和他说过几句话，自己心里没数吗？”
　　阳光正好，顺着绿叶的间隙洒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周游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说：“不是他的原因，是我还没有调整好。”
　　“是我会错了意，搞得自己下不来台。不过现在已经……在改了。”
　　迷途知返，说来容易。
　　看他这幅样子，王远都不知道剩下的话还要不要问了。周游这次来，状态明显不对。他一贯周到，和前辈交际更是积极主动，哪怕不忙着献殷勤，也会表现得乖巧礼貌。可是这一回，让睡觉他就直接睡觉去了，像是完全不在意放送量。而且……
　　“你和石逐星……”王远试探道。
　　周游立刻打断他：“就是同事。我以后不会再签营业约了。”
　　气氛凝滞下来。
　　周游知道王远心里仍有疑虑，只是和石逐星之间，现在的他希望这段关系，从生到死，都不为人知。
　　王远一贯不过问他人感情，只因他自己都是乱七八糟。然而这次他罕见地开口了：“你就是当局者迷。合作罢了，换个对象很平常。我们队的运动员都比你想得开。”
　　“行了！你别操心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会儿我会注意的。”
　　跟着王远一路钻回厨房，这会儿摄像机已经架好了。确认好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周游才进厨房跟人打招呼。
　　“来了啊？”秋笙递过来一盘泛着诱人色泽的炸鸡。
　　柳永也送来问候：“睡得还好吗？”他还以为周游一直在睡觉。
　　周游拿了一块炸鸡，一本正经地答：“还不错。”
　　然后就见石逐星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微笑。
　　笑个屁啊！
　　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虚，周游凑到料理台观察各种食材。
　　可以预见，今晚他们将会享受丰盛的一餐：香茅烤鸡、芒果糯米饭、椰汁炖鸡、咖喱鱼丸汤、夏日蔬菜卷……
　　大晚上的吃这么多，是不是不大好啊。周游摸着自己的腹肌，现在才将将有几块雏形，可不敢放纵。
　　因地制宜是《桃源记》的一大特色，不管节目组走到哪里，总是致力于挖掘当地美食。有人戏称这档节目为“吃货寻宝计划”，也十分契合。
　　周游屏住呼吸，看着摄制组的人围绕着各种食材拍拍拍，觉得更饿了。
　　再伸手一摸，刚刚还是满满的盘子已经见了底。
　　赵曼见到这一幕，温馨提示说：“还没有到晚饭时间呢！”
　　周游从善如流，立刻走到洗手台前把手冲洗干净。他的佛跳墙是个硬菜，于是挪到了明天中午，可现下大家都在准备自己的任务菜品，他也不好闲着。
　　周游刻意避过叶菓的区域，看最年轻的石逐星在一群高手里面毫无违和地忙碌着，连切菜声都带着鲜明的节奏。相比周游的起落浮沉，他这些年一直活跃在圈子里，可以说，这些常青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熟稔程度自然不同于旁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被爱呵护、万众瞩目的小孩，内里却依旧离经叛道、一身反骨。
　　比起他，周游只觉得自己太软弱了，连出格都小心翼翼。
　　妈的！他牙一咬，就走到了人群中去。
　　时间在一群人的插科打诨中过得飞快，不知道什么时候，厨房已经变得满满当当。
　　周游和叶菓哪怕是不会做饭，也力所能及的打下手；而石逐星虽然看起来不接地气，却是个十足十的高手。
　　晚饭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不多时，就已准备妥当。
　　作为整期节目的重头戏，这一餐的意义非比寻常。等到盘碗上桌，传统的“围炉夜话”活动就要拉开序幕。
　　都说人在吃饱喝足后容易卸下心房，说些平时不好说出口的话。
　　《桃源记》之所以能默不作声地挤进综艺排行榜前五，还有一大原因是它的独特性。
　　那些你以为永远不会出现在综艺节目里的人，却出现在这里。
　　比如秋笙，比如早已退圈的释柠，又比如石逐星。
　　石逐星上大学以后，参加过的综艺屈指可数，也因此，每一帧都会被粉丝拿来反复观赏，点击率奇高。
　　“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咱们聊点年轻人的话题吧。”柳永提议道。
　　秋笙转头看王远：“你们年轻人喜欢聊什么？”
　　王远：“游戏啊。”
　　“咳！”周游放下水杯，被呛得难受。
　　石逐星从背后拍了拍他，也露出个笑来。
　　女神毫不做作地翻了个白眼：“去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