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暮归》露晞向晚

4、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槐城一高的学生一般是周日下午陆续返校，开学不比放假，虽然随处可见学生来回走动，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清冷的气息，也是，谁不喜欢放假呢。经过告示牌的时候，那则寻物启事已经被擦掉了，也许是他擦掉的，也许是负责值日的同学擦掉的吧。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于是经过的时候快速离开了，先回了趟寝室把东西放下，之后就回到了教室，七点还需要上晚自习。

　　上楼梯的时候果断从靠近教室的那一侧上来了，是因为回到学校的关系吗，总是忍不住想起上次放假那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对他是如何知道我名字的感到好奇。

　　之后是漫长的晚自习。

　　第一节下课的时候，杜若告诉了我一个大新闻，听她的语气好像堪比娱乐新闻的大瓜一样，因为状态并不算好，所以趴着桌子上安静地听她说着。

　　“允合，先把你的学生证拿出来一下下。”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看杜若这样卖弄关子，我也就积极地配合了。

　　“你看，咱俩的学生证上的字有什么区别没有，”杜若说着也把她的学生证摆在桌子上。

　　“都挺好看的呀，之前听说是学校特意找的书法老师写的。”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大的不同来。

　　“是吧，写的都很好吧，也是，不愧是校草，写的字也这么无可挑剔。但是呢…”杜若实在是很会卖关子。

　　“校草？你是说梁远贺吗”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心头还是会猛地一震。

　　“允合，想不到你对这些八卦也这么感兴趣呀。”

　　“哪有，我就是好奇而已。”也许是在嘴硬吧，我确实忍不住想了解更多他的事情，尽管，尽管上次拿回雨伞后收尾的结局如此不堪，尽管已经打算远远地逃离了。

　　“你看这里，”杜若说着指着学生证上入学日期这一栏，“发现没有，‘月’这个字咱俩的学生证上不太一样。”

　　“好像是哎，”这样仔细看着，确实是不同的，我的没有连笔，而杜若的是有连笔的，又忽然想起他写的黑板字，确实是很相似的，脑海中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该不会…

　　“你是说这其中有一份是梁远贺写的字吗？”我小心翼翼地说出他的名字。

　　“天哪，允合，不得了了。”杜若总是喜欢一惊一乍的。

　　“怎么了？”我配合着询问道。

　　“你的这份，好像是校草写的哎，等一下，我再确认一下。”

　　接着杜若火速地跑出了教室，然后风风火火地跑了回来，把一本学生证摊开在我面前。

　　“你看，校草写的是这样的，”她气喘吁吁地说。

　　我该怎么告诉杜若其实知道了这个事实，内心也不是很开心，反而是悲伤的呢，因为脑海中一下子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的成绩特别好，记忆力也很出名，“那记一个名字相比不在话下，更能作为佐证的是，照片，是学生证上的照片，刹那间内心的那一丝丝喜悦一下子转为失望和难过。

　　看着学生证上面自己傻傻的照片，又看看自己的名字，终于明白了他为何会知晓我的名字，我以为的命运般的相遇，其实不过是玩笑而已，换做任何一个人，也许他都能记得，他只是恰好负责我学生证的誊写，没有这个偶然，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联系。

　　泪水不知何时划过脸颊滴在了学生证的扉页上。明明已经尽力在克制了，可是一下子难以排解，还是好难过。

　　“允合，你怎么哭啦，哎哟，不哭不哭。”杜若越是这样安慰着我，我越是觉得委屈难过，最后终于小声啜泣起来。想必杜若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吧，可是这难以言说的秘密，真的很抱歉没办法现在告诉你。

　　最后收拾好心情，准备上课，杜若什么也没问，我只对她说是因为忽然想到了特别难过的事情，课堂上自习的时候，余光瞥见她好像想再对我说些安慰的话，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晚自习结束之后，我和杜若收拾完之后一起回寝室，夜空中悬挂的月亮特别明亮，我指着月亮旁边的一颗星星问她，“若若，你能看见我指的那颗星星吗？”

　　“傻瓜，当然能啦。”她总是一如既往地捧场。

　　“可是月亮旁边那么多颗星星，你真的知道我说的是哪一颗吗，明明月亮距离我们这般遥远。”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她。

　　“说的有道理哎，不过没关系，让我仔细看一看，就是那颗嘛。”杜若说着，把右手合拢，漏出一个圆孔，做出拿着望远镜的样子，寻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一下子被她的样子逗笑了，还有这样的朋友肯逗我开心安慰我，我还有什么理由这么难过呢。

　　“若若，我…”我对杜若有些抱歉，本是她开开心心地和我分享八卦，可是却因为我的眼泪让这个晚上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没关系呀，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呢，等以后，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也不迟呀，我永远都是你忠实的倾听者。”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动，何其有幸能遇到杜若呢，虽然没有听从妈妈的话去另一所学校，可是在这也我收获的也许是更多更有意义的。

　　洗漱完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其实更确切来说是发呆，望着头顶雪白的墙壁发呆，耳边不时传来女孩子们聊天的声音。

　　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只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结论，那就是:我的名字，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记忆一个名字，和他记忆一个英语单词没有什么差别，可是背下来的英语单词还能在日后的某一天遇到，让他能再次想起了曾在某时某刻背过这个单词，可是我的名字呢，亦或是他所誊写的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呢，也许更大概率是随着记忆的蜕化而遗忘了吧。

　　不管是被他错认，还是偶然归还雨伞，错认的对象，归还雨伞的对象，都可以是任何一个人，我所猜测、奢望的一切不过是自寻烦恼。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在同一所学校读书的关系吧。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亦或者是，我们的关系根本就没有走出过这个原点呢？

　　接下来的一周，毫无意外地风平浪静，除了课间的时候会时不时听到关于他的一些事迹，比如他的父母都是实里赫赫有名的医生，比如他从初中时候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再比如他身边的朋友也都是大神一般的人物。

　　果然，消息的传播总需要一定的时间，对于他而言，在一所新的学校，一两周的时间就足以让全校师生知晓他的名字了。

　　槐城一高的一个特色就是上午第二节大课间跑操，而且，高中部三个年级都需要参加，除了下雨下雪天，显然今天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因为今天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晴天。

　　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的功夫了，我以为我已经在慢慢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慢慢平复自己的胡思乱想，可是一见到他，心脏仍然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本来大家都在懒散地跑着操，突然在前面的杜若扭过头来小声喊着我的名字。我真担心她会摔倒。

　　“允合，你看，右边。”

　　“好啦，我看一下，你小心点，”看着前面，别摔着了。”

　　我一边慢慢地跑着，一边看向右边，“原来是他。”我自言自语道，心头猛然一震。

　　愣住之余，发现前面的队伍慢慢停下来了，再环顾四周，才发现女孩子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不用猜也知道主人公是谁。

　　本来大家就不喜欢课间跑操，一直都是懒懒散散地，我们文科这几个班又是女孩子多些，所以突然看到传闻的校草，不免会更加散漫。本来的慢跑这会直接变成走路了。

　　他就那样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好像在专心记录些什么，看他肩膀上别的标志，相比是要负责给各班跑步情况评分的。

　　好像只有趁他不看向这边的功夫，我才能和女孩子们一齐看向他的方向。

　　“允合，咱俩能换个位置嘛？”

　　我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我的后桌方栀，“好啊，没问题。”这并不是很难做到的请求，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本来还疑惑她为什么要突然换位置，这时看见她的脸颊一下子变红了，而她眼神的方向，正好是他站的位置，所以，她是为了能够能好地看清楚他吗？

　　我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班里成绩排列前茅的方栀也对他很有兴趣。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方栀总是给人一种请勿靠近的感觉，所以即使是前后桌的关系，我们平常有没有怎么说过话，这次好像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和我搭话。

　　我看着方栀微红的脸颊，和她那不移开他的目光，一下子像有什么击中了自己的内心一样，我刚刚的模样，不正是像她这般吗，她大抵是出于仰慕和喜欢，那我呢，我也是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好像开始喜欢你了，梁远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