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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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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棠从来不知道医院会这么冷。
凉意深入骨髓，细碎的疼痛像针般割开皮肤，顺着血管一点一点钻入心脏，疼得她喘不上气。
蚀骨噬心，大约如此。
真他妈冷，程棠想，早知道多穿几件了。
她忽然想起前几天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机，妈妈在屋里边收拾东西边念叨着过几天降温，要她记得多穿几件。
啧，怎么就没听呢。
“也不知道以后是谁家的人能配得上我们家棠棠。”
“一定得是个能把棠棠当宝贝疼的人。”
“棠棠…你…要好好…活下去…”
“……”
程棠蹲在地上，眼泪一颗一颗滚下来，浸湿了手中的死亡通知书。安静的走廊里，她抱着自己号啕大哭。
你们不在，我要怎么活下去啊？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
席笙赶到医院的时候，程棠已经没了踪影。
程家老人走得早，也没什么亲戚。席家和程家十几年的朋友，自然要帮着程棠处理后续事宜，好好办了场葬礼。
葬礼当天，程棠没有出现。
席笙知道，如果程棠没亲耳听见泥土落在棺材上的声音，那么死去的人对她而言就没有死。
相片前堆满了花，有一束蓝色的满天星，是程棠妈妈最喜欢的花。
席母擦干眼泪，红着眼睛看着遗照，“也不知道棠棠现在怎么样了。”
“妈，别担心，”席笙挺直身子，认真看着面前的黑白相片，“以后的日子，我会照顾好棠棠的。”
席笙很爱很爱程棠，就像她说过的那样。
“程棠，上了我这条贼船，你可就下不去了。”
程棠笑得张扬，“我就没想过下去。”
炊烟袅袅几许，棠梨煎雪又落雨。
不做风，不做雨，相思成疾不亡己。
我要爱你。
……
程棠失了魂似的逃出医院，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该干什么。她看见胡同里的几个女生诧异地看着自己，其中一个女生走了出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开口道：
“这不是程棠吗，”
“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讥笑声充斥在这个狭窄的角落，程棠嗅到尼古丁和酒精混杂的气味，突然有了堕落的快感。
打架，抽烟，喝酒，以前不屑于做的事她现在全干了，程棠看着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咧开嘴笑了。
不是说要好好活着吗？
我现在活得一点都不好，你们回来骂我啊。
……
席笙找到程棠已经是一周后的事了。
席笙盯着眼神空洞的程棠，把她从人群中扯了出来，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程棠被打的一踉跄，扶着墙才堪堪站稳。几个女生本想上前帮忙，看到席笙阴沉的脸色退后了几步，在一旁骂骂咧咧。
席笙没有回头，“滚。”
巷子里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良久，席笙开口：“你就给自己混成这样？”
程棠脸高高肿起，咬紧牙关不肯说话。
“说话。”
“……”
席笙定定看了她一眼，又重复了一遍，“说话。”
“……”
“别让我说第三遍，程棠。”
程棠眼睛通红，死死瞪着席笙，铁锈味在嘴中漫延，“你凭什么管我。”
“你他妈是谁？你干嘛管我？”
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全都爆发出来，程棠边笑边抹掉脸上的泪水，朝着席笙吼道：“你他妈凭什么管我！”
“你下半辈子都是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你？”
“程棠，生活不是你堕落的理由。你哭可以，你不想回家不想去学校可以，但是你不可以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你是叔叔阿姨的女儿，是我的爱人，你是程棠。”
“不是垃圾。”
“我不是垃圾，有用吗？”
“他们会回来吗？”
“不会，”程棠自言自语道，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没有家了。”
席笙的手触碰到程棠脸上的红肿，有些温热，“你还有家啊，”
“你还有我啊……”
一时间，空气静止，终于响起程棠的哭声。
“你干嘛管我啊……”
“为什么……”
程棠终于不可抑制地泪流满面，她也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可是你要她怎么办？你要一个孩子怎么做到独自走出黑暗？
席笙叹了口气，把她揽在怀里轻声哄着，“好了好了，棠棠乖，不哭了。”
程棠也不想哭，可是真的好疼啊。心揪成一团，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捅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只能越扎越深，疼得她根本喘不上气，溺死在无尽的深渊。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希望，靠在席笙怀里哭着，
“我没有家了席笙…”
“我没有家了…”
“我要怎么办啊…”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席笙…我好想我爸妈…”
“你还有我，”席笙心疼地吻上程棠的眼，舌尖扫去泪水，“宝贝你还有我。”
“乖，我们回家。”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世界001已完成，马上进入世界0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