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今天也在努力工作》寄砚山秋

15、魔法学院

　　骷髅先生说完，又“咔滋咔滋”地直起身子，将道路让给两人。

　　阿斯蒙蒂斯竖起耳朵，两只爪子在尤维亚的袖子上刨来刨去，鼻尖抽动。

　　尤维亚猜，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创办学院。

　　“天使自诞生起便拥有神赐的知识，恶魔却只能靠后天的学习来掌握各种技巧，地狱需要一个传授知识、培养人才的地方，很多厌战的恶魔也需要一片净土，”尤维亚边走边说，“我看到了他们的愿望，也愿意庇护他们，便建立了这所学院。”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系统发布了任务。

　　阿斯蒙蒂斯歪了歪头，像是在表达疑惑。

　　“你问地狱居然还有这种恶魔存在？好问题，一开始我也表示怀疑，”尤维亚解释道，“但在地狱生活得久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恶魔后，我不得不承认，总有些异类能在地狱的熔炉里保持本心。”

　　阿斯蒙蒂斯半抬起身子，像是在表达震惊。

　　【阿斯蒙蒂斯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17。】

　　【阿斯蒙蒂斯堕落值提高5%。】

　　玛帕斯：“尤维亚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请问……您是在自言自语吗？”玛帕斯犹豫半响，还是鼓足勇气问道。

　　他从刚才就想问了，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尤维亚大人到底在对谁说话啊？

　　难道是怀里的兔子？？？

　　事实正如他所料，当尤维亚揪着兔子的后脖颈，把它提起来的时候，玛帕斯的嘴角抽了抽。

　　但他坚信尤维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原来如此，不愧是您的兔子，竟能聪慧到听懂恶魔的语言。”

　　尤维亚挠了挠兔子下巴：“它确实很聪明。”

　　阿斯蒙蒂斯在恶魔的攻势下舒服地眯起眼，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对啊，尤维亚为什么在跟他对话？！

　　玛帕斯被滤镜迷了眼，但阿斯蒙蒂斯知道自己并不是真的兔子，因此尤维亚的话很可能别有深意。

　　阿斯蒙蒂斯的心颤了颤：有没有一种可能，尤维亚早就知道兔子的真身是他，所以才会忽然对兔子感兴趣，把兔子带回地狱悉心照顾，还会猜他的意思，跟他对话。

　　所以，尤维亚最初才会想要叫他“阿斯”——并不是恶趣味发作，而是真的看出了他就是阿斯蒙蒂斯。

　　而他竟然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他怎么能这么蠢……

　　兔子绝望地蜷起身子。

　　“尤维亚大人，您的兔子怎么了？”玛帕斯凑过来。

　　“可能是发现自己太聪明了，不愿意搭理我们这些笨蛋了吧。”尤维亚忍不住笑道。

　　“走吧，我们去校长的实验室看看。”

　　“是！”

　　*

　　学院深处，实验室。

　　门后是一派井然有序的景象，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组成一队，在台前忙碌，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尤维亚心想，看来当初真的没选错校长。

　　学院建立之初，校长的人选是个大问题。

　　大多数恶魔都是些想着趁机捞一笔的货色，清正廉洁又有能力任职的恶魔少之又少，尤维亚等了很久，才遇到了马尔巴士。

　　青年披着斗篷，穿越雨雪来到学院，深紫色的长发还湿漉漉地黏在脸侧，他没有感到羞怯，而是露出了地狱少见的、如水般静谧温和的笑容。

　　他不求薪水、不追名利，只希望有一个安宁的地方生活，在闲暇之余继续他的实验，并在学院内挑选有天赋的学生参与他的实验。

　　“可以，”尤维亚问，“你研究什么魔法？”

　　“大人，我研究的不是魔法，是机械。”

　　尤维亚有些诧异。在这个充满魔法与神秘的世界里，抛开世界构成的基底，去研究一堆被人遗忘在角落的东西，确实是太过特立独行了。

　　不过他足够有钱，每年花点小钱养马尔巴士和他的研究室也不算什么。

　　终于，有学生注意到他们，连忙去请校长。

　　马尔巴士匆匆赶来，随手把深紫色的发丝别到耳后，他温和地笑道：“好久不见，尤维亚大人。”

　　随即，那双如水般柔和的双眸看向旁边的玛帕斯：“你也好久没回过学院了呢，玛帕斯。”

　　玛帕斯受宠若惊，又愧疚道：“我在校时常受您照顾，但毕业后却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实在是……我以后会常来看望您的。”

　　“这些是我觉得您可能会喜欢的礼物，您不嫌弃的话可以收下……”他手忙脚乱地掏出礼物。

　　“不必如此，我只是随口一提罢了，”马尔巴士被他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毕业后还能记得我就很好了。”

　　玛帕斯窘迫地脸红了。

　　马尔巴士又温和地笑起来，目光落到恶魔怀中的金色兔子时，微微凝滞。

　　这只兔子的身体里……怎么有一个天使的灵魂？

　　他的眼睛天生具有看透“隐秘”的魔力，能看破伪装、辨别事物的虚假与真实，眼前的兔子，便是伪装的一种。

　　在旁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场景，在马尔巴士眼里却有些“惊悚”——任谁看到纯洁无瑕的天使安静乖巧地待在恶魔的怀抱里，都会感到惊吓。

　　尤其是，这位天使是位于天堂顶端的炽天使，阿斯蒙蒂斯。

　　他虽醉心研究，但也听说过前段时间闹得天翻地覆的传闻：尤维亚俘虏了炽天使阿斯蒙蒂斯，双方因此结下了极深的仇怨。

　　仇人之间，应该这样吗？

　　马尔巴士很迷茫。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的不同寻常，兔子扒拉了两下袖子，躲进了尤维亚的衣服里。

　　“马尔巴士。”

　　“抱歉，是我失礼了。”

　　“没事，也怪我忘了你的眼睛特殊。”

　　两人相视一笑，揭过这件事。

　　玛帕斯：“……？”这是在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玛帕斯，”尤维亚提醒他回神，“将东西给校长。”

　　“好的好的，请让我展示给您看。”

　　玛帕斯借来容器，装满水，将一小块赤血石放入其中。很快，水开始沸腾翻涌，无数气泡从底部涌现，在水面上破裂释放出蒸汽，等水面恢复平静时，赤血石堪堪消失了三分之一。

　　使用便捷，能量大，不需要回收处理残留物。马尔巴士怔住了。

　　“如何？”尤维亚问，“我记得你以前提到过，想要新的‘动力’协助机械运作，这个可以帮上你的忙吗？”

　　安静片刻后，马尔巴士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如正午的太阳般灼人，他接过那一袋赤血石，小心地放入怀中，仿佛对待稀释珍宝。

　　“十分感谢，尤维亚大人，”他笑起来，如春风拂面，“我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但需要时间去验证。”

　　“我不急，你慢慢研究吧。”

　　“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该陪您逛逛的，但是现在……”

　　“有玛帕斯陪我就够了。”尤维亚表示理解。

　　马尔巴士立刻进入了忙碌状态，尤维亚没有再打扰他，带着玛帕斯离开了实验室，久违地逛起了校园。

　　“我猜你会好奇这里。”尤维亚将兔子放到肩上，方便阿斯蒙蒂斯看清整个学院。

　　【阿斯蒙蒂斯好感度+3，目前好感度20。】

　　看来他又猜对了。尤维亚想。

　　据堕天使所说，天使自诞生起就拥有神赐的智慧，因此天堂只有图书馆，没有像地狱这般教学体系完整的学院。

　　同时，尤维亚也很乐意把魔法学院当做阿斯蒙蒂斯进一步了解地狱的突破口，这里在马尔巴士的领导下，学术风气浓厚，学院生活井然有序，不管学生毕业后是否能坚持初心，又是否会被诱惑成自甘堕落的模样，至少现在，这里远离血腥、欲望与罪恶，是一座仿佛独立于地狱之外的象牙塔。

　　几个低年级的小恶魔和堕天使幼崽打闹着跑过走廊，阿斯蒙蒂斯的头随着他们转动，粉嫩的耳朵一颤一颤。

　　尤维亚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

　　阿斯蒙蒂斯不满地用头顶开尤维亚的手，结果又被顺手摸了一把脑袋。

　　阿斯蒙蒂斯气得跺了下后腿。

　　尤维亚：“真可爱。”

　　一想到这只兔子是阿斯蒙蒂斯，他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阿斯蒙蒂斯：“……”

　　算了，反正他现在是只兔子，一切行为与炽天使无关。

　　几分钟后，钟声响起，新一节课开始。

　　学生纷纷跑向教室，人潮中，有两个学生格格不入，反而走向了花园的偏僻处。

　　玛帕斯了然道：“估计是逃课的调皮学生吧。”

　　“是吗？”尤维亚觉得他们的神色怪异，抬脚跟了上去。

　　两名学生在玫瑰丛前停下，谨慎地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开口说话。

　　“下场比赛的时间定了，四天后的晚上，你去吗？”

　　“去啊！听说这次有个级别很高的光明精灵，错过了就太可惜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母亲不同意，说什么太危险，万一被发现了还会连累家族。”

　　“那你不去了？”

　　“嘿，我偷偷溜出去就行了！”

　　【滴——新的支线任务已发布，请注意查阅。】虚空中，系统再次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