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养的崽长大后》每天都想摆烂哇

3、第三章

　　“滴——”

　　刺耳的鸣笛声在空气中骤然炸响，紧急刹闸的卡车因为惯性仍旧向前驶着，终于在撞上人的前一刻堪堪停住。

　　地面上摩擦出了四条长长的焦黑胎印。

　　差点摊上事故，司机面色极差。

　　“臭小子，不长眼吗？”

　　刚拐弯就看到这个少年站在车行道的边缘处，车来了也不闪开，他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将车停稳，司机连忙摇下侧窗。

　　见人没什么事，只是傻傻的呆在原地，他终于松了口气，缓过来后又骂骂咧咧了好几句才驱车离开。

　　平白挨了顿骂的黑泽明退回斑马线，淡然的注视着卡车扬长而去，没有丝毫受影响的观察起周围环境。

　　很常见的街头风景，十字路口，红绿灯闪烁，车来车往，行者匆匆。

　　不过，有两个人倒是吸引了黑泽明的注意。

　　背着宽大贝斯包的青年手里握着乐器，指尖搭在琴弦上，身侧活力满满的女孩挨着他，两人双双转头面向黑泽，神态流露出丝丝错愕和好奇。

　　显然，黑泽明这边发出的声响也让他们瞩目。

　　单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路边，背后背着画板，又警觉又茫然的打量着四周。

　　在与自己对视时，少年却又若无其事的收起情绪，挪开视线。

　　画家，年龄在15-17岁间，身材偏瘦，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

　　垂在一侧提包的手肘内侧零星分散着几处针孔状的伤痕，有新有旧。

　　很明显，身体的主人一直饱受某种病症的困扰。

　　这些信息几乎是在看到少年的瞬间同步折射到诸伏景光的大脑。

　　不仅如此，他还快速整合拆息出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所有可能性，以及附近有几处安全又隐蔽的逃生空间。

　　‘啊，职业病犯了。’

　　抱着贝斯的男人漫不经心的半阖起眼，周身柔和的气息在某一瞬被危险取代。

　　世良真纯坐在花坛边上，她是距离诸伏景光最近的人，也是第一个察觉出对方情绪变化的。

　　作为一个以当侦探为目标爱好的人，她直觉上感到不对劲，迟疑的将头转向教她和弦的青年。

　　然而对方早就收回放出去的视线，低头专注的抚弄贝斯上的琴弦。

　　态度平和的让她觉得，也许刚刚的不适感只是自己的错觉。

　　悠扬的贝斯小调从指尖升起，诸伏景光没费多少工夫就安抚好敏锐的世良。

　　见她松懈下来，注意力转到别处去，他才寥若无意的瞥了眼逐渐走远的黑泽明。

　　刚刚一系列下意识的行为对身为警察的诸伏景光来说并不陌生。

　　这本就是公安所需的基本素养。

　　何况他的另一个身份，更是要将这种条件反射练成家常便饭。

　　但按一般情况来说，诸伏景光不会时刻处于那样极端警惕的状态。

　　能让他有这样的表现，还是因为少年本身的不寻常。

　　少年的气息近乎为零。

　　诸伏景光蹙眉。

　　正常人的存在感再淡薄，也不会淡薄到让卡车司机忽略掉转角那么大的一个大活人。

　　另外，他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些眼熟。

　　可他想不起来。

　　诸伏景光摸了摸刚放进口袋里的手机，即使是化身波本的同期叫他也没有反应。

　　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登上飞机坐在机舱里。

　　诸伏景光反复观察着那张暗自拍下的照片，神色淡淡。

　　忽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想起来什么事。

　　诸伏景光快速的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看到屏幕上发送成功的提示后便按下了删除键。

　　接着，他放下手机，身体往后靠在座椅上，表面放松的警戒着周围。

　　降谷零收到一则短信，内容是张照片。

　　‘零，帮我查下这个人。’

　　另一边。

　　黑泽明幽幽的走在街道上，眼前散发着蓝光的面板上正在闪烁10分钟倒计时，上面赫然立着一行小字。

　　【引导者将于十分钟后与被引导者一同进入新地图：3年前·东京，请玩家做好必要准备，自行探索。】

　　这和他刚刚注意到的那两人有关。

　　如果是极其熟悉游戏的玩家，刚入副本，一定会优先做最重要的两件事。

　　一是了解游戏的运转机制。

　　二是探索新地图，接触NPC。

　　而弹贝斯的青年，就是黑泽明所在副本的NPC之一。

　　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黑泽明很‘幸运’。

　　又或者说，他所处副本的节奏快的不正常。

　　这表现在刚获得的新地图还没来得及探索几番，系统就猝不及防的发布了另一张地图。

　　黑泽刚刚观察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个名叫中原中也的被引导者的踪迹。

　　他往前走着，在街上扩大自己的地图，静待系统提示的10分钟。

　　时间到了。

　　路上的行人，来往的车辆像被按了暂停键，完全静止，紧跟着又如同开启了加速。

　　周围的景象飞快倒退，原本平静的街道很快被乱轰轰的动静占领。

　　黑泽明冷静的观察起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楼层的角落里，半坐着，有几个大箱子遮掩，比较隐蔽。

　　这个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楼层中间最粗的柱子，那里拆弹组的一举一动都能被他收入眼底。

　　是个画画的好地方。

　　看着手里的调色盘和作了一半的画，黑泽明轻描淡写的下了定论。

　　摸了摸旁边牢固的箱子，他换了个舒服的坐姿，猫似的靠在上面，浑身散发着慵懒劲儿。

　　休息差不多一小会儿，黑泽明坐直身子，不断调整画布的角度，笔尖在纸张上方虚虚的描摹，准备将这幅画延续下去。

　　但是想法不了了之。

　　因为对周围局势有了大概了解，他绷紧的精神放松。

　　然而整个人松懈下来的后果就是，那些由于集中精力被摒弃的听觉也一同收了回来。

　　人群中混乱无序的哭喊声，尖锐响亮的警车鸣笛声，忽远忽近的警察紧急疏散群众的吼叫......

　　各种或大或小的声音交杂着，一股脑的涌进耳朵，脑袋突突的疼。

　　黑泽明烦躁的眯起眼，抬起手就要按压太阳穴。

　　然而动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手因为阻力悬停在半空。

　　“小子，拆弹好看吗？”

　　含满怒气的声音从极近的距离传来，肉眼可见的威胁让那块被抓着的皮肤迅速泛起了鸡皮疙瘩。

　　下意识摇摇头，黑泽明本能的想往后退，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擒住，无法动弹半分。

　　最后只能像鸡仔似的，无力的被拎到了群公安中间。

　　萩园研二要被这个胆大包天的小鬼气死了。

　　天知道他拆完弹准备抽根烟放松一下，结果随便一瞟就看到蹲坐在角落里的少年是什么感觉。

　　惯常自嘲下日本警署的办事能力，他叼起烟，连防弹服都没脱完就大步走到那小鬼的身边，将人揪了出来。

　　被当场捕获的少年脸上带着事迹败漏后残留的迷彩，左手调色盘，右手持笔，人赃俱获，直接抓了个正着。

　　另外几个跟着萩园研二一起过去的公安也破获了不少战利品。

　　其中，就属那幅画了一半的画最为耀眼。

　　见同事龇白牙，笑嘻嘻的拿着自己的肖像画，萩园研二怒极反笑。

　　他转头，咬牙切齿的望向旁边乖乖站立的黑泽明。

　　“大画家啊，画的还挺好，怎么，从我们这里追寻刺激和灵感呢？”

　　黑泽明扫了眼画，把头埋在胸前自闭，“角度不对，没画好。”

　　“真当我夸你呢！”

　　萩园研二的手狠狠按在毛绒绒的碎发里，泄气似的揉了两把。

　　“要是拆弹失败，你会砰的一声，变成烟花！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听到这话，尽管面上不显，黑泽明的情绪仍旧肉眼可见的外扩了几分。

　　他极力躲避着萩园研二的触碰，小声反抗了一句。

　　“他不会让我有事的。”

　　“谁？”少年声音太小，萩园研二没听清。

　　他低头，想要辨别手下人的口型，却看到十五六岁的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孔，以及那双玻璃般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固执的认真。

　　‘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萩园研二心里笑了笑，摇摇头，放开了钳制黑泽明的手。

　　“下次再跑到危险的地方，我遇到一次打你一次。这次算是特例，赶紧离开吧，下面是大人要做的事了。”他故作凶狠道。

　　黑泽明缩起脖子，点点头。

　　顿了几秒后，他走到自己的物品处，仔细又迅速的将东西收到小包里。

　　正要把画也放进去时，一只手又拦住了他。

　　黑泽抬头，萩园研二的笑脸怼在他面前。

　　“画挺好看的，我收下了。”

　　黑泽瞥了他一眼，不说话，默许了对方将画从自己手里抽走。

　　萩园研二的笑更灿烂了。

　　成功拆除了炸弹就证明他们又阻止了一次无意义的伤亡。

　　大家明着不说，心里都是高兴的，所以对眼前的小家伙包容程度还算是很高。

　　要是放在其他任何时候，萩园都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他又叮嘱了黑泽明几次，又顺带附赠萩式威胁，亲自将人送到楼梯口。

　　黑泽明抿抿嘴，摸着扶手往上方的萩园研二那里望，嘴唇颤动。

　　“不止是我，你以后拆完弹也要在确认排除危险后，再脱防弹衣。我看到了。”

　　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时，荻原研二微愣，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跟松田那小子一个样。’

　　接着又对黑泽摆了摆手，转过身回去继续做扫尾工作。

　　“知道啦。”尾音拖地长长的，带着萩园研二独有的缱绻。

　　黑泽点头，面色如常的从一众公安处穿过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