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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光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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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好阿莫尔,莉莉决定和乔鲁诺.乔巴达单独聊聊。
“您请坐。”莉莉示意那边的沙发。她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抽走几张空白的纸夹在垫写板上。
乔鲁诺随意选了一个位置,等莉莉过来一起坐下。
“稍等,两分钟就好。”莉莉指指自己的垫写板打开水笔。
“您请便。”
莉莉礼貌地笑笑。她叠起腿,一只胳膊支撑在沙发扶手上,用笔背顶着太阳穴的位置陷入沉思。
乔鲁诺双手交叉在胸前,静静等待。她的神情有肉眼可见的疲惫和凝重,脸色也刚刚缓和过来。情况看来很不理想。乔鲁诺心想。哪怕不愿意,这也在他意料之中。对他来说事件既然已经发生,如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他既从前把阿莫尔从黑暗里救出,现在也一定会不会含糊,或者说,如果连这种事都解决不好,他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热情的老板?他自己就不会允许的。
“久等了。”
在乔鲁诺沉思的时间里,莉莉将阿莫尔的档案重新回忆,捡炼出了重要地方在纸上鬼画符,还把刚刚催眠所看到的内容事无巨细做了快速回忆。她放下腿,凝望乔鲁诺乔巴达。
乔鲁诺示意她可以继续。
“我觉得——乔乔先生就是金光哥哥吧?”
?
英俊贵气的热情老板加高中毕业生乔鲁诺.乔巴达闻此无语凝噎。沉默片刻后,他开始消化这个词。
“这个称呼是阿莫尔起的,我从前对他的催眠治疗里,不止一次见到过一个金色的人在他的梦里起到平定情绪的作用。我问那是谁,他说是{那位哥哥},我问那位大人是谁,他说是{金灿灿的哥哥}我们就称呼为{金光哥哥}。”
乔鲁诺捂住嘴巴,沉思道。“…见到?”
“只是一种说法而已,您不用在意。或者用出现更合适。”她解释。“我有能力感受到患者的梦境。那人是金灿灿的长发,现实里我认为原型多半是你。”说罢,莉莉看看他整理得体的脑袋和辫子。
“抱歉,是我跑题了。”他说。“可以和我讲讲他的梦境吗?”
“那我只管从头说好了,您可以随时叫停。这也有利于我整理思绪。”
“您请便。”乔鲁诺点头。“我想有很多信息也是我不了解的。”
莉莉花了时间向乔鲁诺复述了刚刚发生的事,她决定从一开始接触阿莫尔的情况重新沟通一下。
“今年年初我第一次接触阿莫尔,是米多夫妇从那不勒斯前往我在的诊所。我了解到大致情况表示需要一些更详细的信息才能使催眠效果最大化,这会牵连到你,他们便犹豫了。”莉莉开始快速动笔。“这对我无关紧要,信息有误或不全面是正常现象,我便对阿莫尔进行了第一次催眠,而第一次,{金光哥哥}就有着难以磨灭的作用——他的出现直接终止了催眠进程。催眠结束我断定这个角色改善了阿莫尔从前糟糕的处境,是一种近乎拯救者的地位。”莉莉托着下巴,声音平缓。“米多夫妇是安分守己的人。他们说并不想对你造成困扰,但碍于对孩子治疗的效果……他们应该给你打电话征求了意见。就在我的咨询室里。”
“对。我让他们依情况如实说明即可。”乔鲁诺平静地说。“他原生家庭并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甚至违背道德做事。因此,我做了我认为该做的。您有什么不了解的可以随时问我,这不是什么问题。”
莉莉点点头,挽起头发。“他们的行径任何人都无法容忍…我先继续吧。”
“情况稳定后阿莫尔的治疗是催眠和疗愈同时进行。结束催眠疗程在四月末,我确信他的梦境里已经没有你…{金光}了,剩下的就是心理疗愈。而刚刚,这个角色重新出现——阿莫尔的自我保护机制恢复了。考虑到这个角色原型是您,我想在开导方面您需要多费心,比如多一些陪伴——为了他…能尽快恢复。”
说罢,莉莉望向他。梦境里的事她记忆清晰,哪怕那个光影模糊,哪怕她没费心留意,她也很能确信。一个救世主一样在昏暗梦境中散发光亮的人,一个在孩子心里地位足矣超越任何人并带他远离恐惧的人,正是面前的少年了。
“停一下。”对上述内容浑然不知的乔鲁诺露出手掌,眉头微皱。
“您的意思是{金光}在催眠过程中产生了负面作用吗?”
“是的。在我试图引导阿莫尔深入自己意识时,他一定会阻止继续。这时阿莫尔就会想要醒过来:比如催眠让他重新见到原生父母,或者到了哪个他不愿意回忆的场景,{金光}就会出现并且直接结束场景。倒不如说这是阿莫尔给自己的心理暗示,当回忆起可怕的事,他就会想你。当他越要接触到从前的事,{金光}的存在就越强,阿莫尔的依赖心理就越强,催眠就很难推进…但这也不能怪他。”莉莉落在纸上的目光细腻如水。缓缓说。“他经历过那样黑暗的幼年,您的出现在孩子心里,和神别无二致。”
光线斑驳懒散地停留在他们间的圆桌上。一件细长的瓶器拢住几只白色雏菊,它们脆弱又坚强的颈支撑着迷人的白,努力汲取日光的恩泽。乔鲁诺有一瞬的恍惚,可能是那阳光,可能是这白菊,可能是对面女人清秀的眸子,亦或是她的那句话。他记起很久以前的一个男人,一个久到在他的回忆里高得足矣仰望的男人。还有…
“……您还好吗?”良久,莉莉轻声询问。
“…没什么,失礼了。”乔鲁诺收回视线捏起眉心。他不小心盯着莉莉看太久了。
莉莉毫不在意。“您如果累了我们可以稍后继续,口渴吗?”
“不,没关系。你继续。”
“那我们继续吧。”莉莉说着,悄悄打量了他几眼。“…方便称呼我直接把{金光哥哥}称呼为你吧?”
“可以。”
“意识到阿莫尔这一点,我给他的治疗方案以在催眠中提升对自己的信任为主——也就是将对您的依赖转回自己,告诉他即便没有您的保护他也可以面对一些事…而从前已经解决的问题重新出现了…不仅仅是您的存在,还有就是…这次梦境出现了从前的因素,比如白色裙子。当然,这也和如今情绪不稳定有关。”
“…我了解了。”乔鲁诺说。“您有什么治疗方案?我会积极配合的。”
“平复他的情绪最要紧。阿莫尔作为幸存者,从我的角度来说,建议他不要受到太频繁的约谈…”
“这我知道,您大可放心。”
“还有就是,他最信任的人是你,希望您能费心陪伴他,要知道陪伴也是治疗的一部分,也是观察最好的途径。毕竟…除您之外…”莉莉欲言又止,换了一种方式说。“有一点请你相信,那就是:你在他心里和家人没有区别。”
乔鲁诺沉默了。
家人这个词于他而言意义复杂且神圣,无法诠释。他只是在心里对“家人”有一种独立于经历的理解——他还并没有把自己纳入阿莫尔的家人队伍。信任感是一个健康家庭成员间所具有的重要特征,但反过来说,信任一个人却并不一定可以成为什么人的家人。合作需要信任,上下级需要信任,朋友需要信任。信任是一种交往刚需,以此才可以建立出血缘关系外的其他可能。友谊也好,爱情也罢。家应该是这一切的总和,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一个能休息的地方,一个能卸下伪装的地方,一个不需要提心吊胆的地方,一个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回来的地方。
一个理解彼此的地方。
乔鲁诺希望阿莫尔可以拥有这样一个健康的家庭,成为他的什么,他其实没想过。
人生道路上的指导者?
姑且沾了点边。
…
家人吗…
如何才能成为“家人”呢?
…
…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很像阿莫尔的教父?”
米斯达曾这么说。
“不用很像。乔鲁诺就是在做教父该做的事。”
福葛这么纠正。
…
…
“我了解了。”良久,乔鲁诺换了换坐姿。对对面的人说:“之后还要多麻烦你费心,莉莉小姐。我想,阿莫尔康复是我们共同期望的,至于凶手和真相,那是警察的任务。”
“我了解。”
两人起身。莉莉埋头把垫写板放在一侧的桌上,乔鲁正诺对着天花板发呆,他整理着思绪,一会,声音冷不丁冒出。
“你觉得,从客观而言,我和你阿莫尔最信任谁?”
“…啊?”莉莉抬起头。随即便开始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指,他同样非常信任你。也更愿意和你亲近。”乔鲁诺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咸不淡,甚至有审视的意味。他像一个寡言的王,没有继续说的意思,只在等一个心里有标准的答案。
“…您只要以真心相待,孩子们会很乐意和你亲近的。”莉莉皱皱眉头,斟字酌句。“有时大人给孩子哪怕一点的好或是承诺,都会让他们欣喜万分对你深信不疑。我们只需不辜负这样的期待和信任积极回馈即可。”
“毕竟…比起成人世界,孩子的爱意何其纯粹——哪怕是你一丁点的爱,他们都会把心窝掏出来给你。”
回答盘旋于空中缓缓落地。莉莉觉得乔鲁诺在回忆什么,于是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反应。
良久,乔鲁诺眨眨眼睛,低头轻笑。他站在光线中,所见是几分少年的爽朗朝气。莉莉这才想起他才19岁——他似有似无的气场可不是这个年龄的人都会有的。
一层盔甲,一层隔断。
一个看似封心锁爱的人。
一个成年人,一个领导者。
一个沉睡的小孩。
青年双手插在兜里,抬起眼睛,那份朝气像兔子跳跃一样若隐若现。他微笑着,一扫刚刚颇为沉闷的氛围,兴致兴然地说。“您何必这样紧张?我只是想向你请教些亲近孩子的方法罢了。”
停在胸口的气息化作一种了然。莉莉微笑着摇头。“哪儿的话,对待孩子我指不定还没您拿手。”
“谦虚过头了莉莉小姐。和你说话很愉快。其实我还有一事想要麻烦你。”乔鲁诺将话题轻轻一转。他抿抿嘴,彬彬有礼道。“能不能麻烦您照顾阿莫尔一天?我知道这要求有些无礼,需要您照顾两位“病人”。但我今夜有要事,最早明天中午回来,实在不能推迟。我思来想去果然您还是最佳人选。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和我提,我的部下也很乐意帮忙。我会记得你这次的善意。”
莉莉认真听他说完,轻轻摇头。
“您不必介意。”
她同样身处百叶窗的光影下,沐浴着粼粼金色。日光在她脸上打下条状光影,她的眼睛在光线里更亮更美,像孩子会小心珍藏的玻璃球。
“您不必介意。这样的事,换作任何人开口我都不会拒绝。大可放心交给我。”
“十分感谢。还有。”他看着她,伸出一只手。“不知可否与莉莉小姐做朋友?”
“我的荣幸,乔乔先生。”莉莉上前握住。
乔鲁诺失笑。
“抱歉,是我迟钝了。叫我乔鲁诺就好。本身我也刚高中毕业而已。”
莉莉歪歪脑袋。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啦,乔鲁诺先生。要知道,我也很年轻呢。”
os:
国庆节快乐(?°3°?)
白色雏菊是意大利国花,花语有:永远快乐隐藏在心中的爱等。
下面就是阿莫尔与他的金光哥哥的奇妙邂逅啦(×)
更新不快,感谢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