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柠檬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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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天空低压，云层灰厚，黯淡无声，空旷而孤寂。破旧的楼顶弥漫着压抑阴沉的气息，堵的人心慌。
那只停栖在天台矮石垣上的清鸟，她的周围，烟雾缭绕，单薄的身躯在风声中摇摇欲坠——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被折断的羽翼。
所以她失去了重生的机会。
她飞不起来，再往前一点点，只会坠入深渊。
吴岈不知道她的恐惧有没有风大，但是他的整颗心都悬在半空，被狠揪着，疯狂地砸在胸腔里，毫无休止。
“你来干什么？”
余茵的声音轻而散漫。
她掸了掸烟灰，漫不经心地仿佛只是休息于此，独享风意的缱绻。
吴岈感觉喉间有些干涩，他抬手比划着，“下来吧，外面风大。”
余茵瞟了一眼，垂下眸，“行了，我又看不懂。”
吴岈一顿，略微的失望和满心的忧虑悄无声息地流淌在泛着淡淡琥珀色的眼眸中。
吴岈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他担心自己所顾虑，所畏怯的事情下一秒就会发生。
他想尽他所能，改变这个似乎已经成为定局的悲伤事实。
他挣扎了几秒，向前挪了几步，又害怕会刺激到那个离深渊只有一步之遥的小笨鸟。
可是再抬头看向余茵时，她冷漠的神情狠狠地刺了他一下。
“站在那儿别动。”余茵掐灭了烟，将剩余的半截往扔到楼下，静坐着目睹它坠落的整个过程。
然后目光移向吴岈，盯了一会儿她突然弯了弯眼睛，唇角勾起，“你说，我变成那截烟，会怎么样？”
这句话仿佛一记锤，猛地敲向他。一阵耳鸣过后，他不敢想象。
吴岈挣扎着闭了闭眼，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很丑陋的笑容。
他想劝她，安抚她，可惜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余茵就率先嫌弃地将视线转向别处。
风肆意的掠过这座没什么生机的小城市，吴岈颓丧地耷拉着脑袋。
真的可悲，他想。
不管是他，还是她。
余光中不断闪烁的那一抹红，显得格外醒目，像极了水墨画中不小心滴落的一点异色，鲜活又突兀。
若隐若现，仿佛光影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但他不敢再向前，只远观。
因为他害怕失去，他害怕永远都抓不到。
时间嘀嗒着随风流淌，短暂的须臾之后。
余茵撩了下头发，偏温柔的声音顺着风吹了过来。
“小哑巴，我再抽根烟，你到楼下等我，好不好？”
吴岈倏地抬头，意料之中，他也猜到如果他转身下楼的结果。
他有自知之明，他都知道。
其实支走不是怕他伤心，只是她到底是心气孤傲，绝不允许自己最悲惨的最落魄的样子被别人捕捉到。
吴岈微颤的唇，他笨拙地在孤冷的空气中比比划划，颓废无力。
“那里太危险了，下来抽好吗？”
“你别想不开。”
“楼下的花要开了，你忘了吗？它在等着你。”
“你答应过它的。”
吴岈感觉眼前的世界逐渐朦胧，冰冷的液体慢慢从眼角滑落。
余茵怔愣了几秒，随即摇了摇头。
虽然不懂他的手语，但她猜到了他的意思。
苦涩在心间荡开，她想，这肮脏的世间，还容得下她吗？
她也是肮脏的，但她不想就此被同化。
终究是没有机会了吧？
“你要快一点。”
余茵垂下眸，轻声催促道，吴岈听到后蓦地转身，退出天台，疯了似的飞快地往楼下冲。
离开之际，他隐约听到一句话。
“不然来不及了。”
他不断与楼梯周旋，像个只是在遵循大脑指示的机器，腿颤抖着有些发软，但他不敢停。
他是个听话的小哑巴，却没有主见，畏怯如鼠。
“卧槽！眼瞎吗？”
徐正心正烦，他收到信息后就连忙赶回来，喘着气往楼上跑，突然被猛地撞了一下，瞬间炸了。
他“嘶”了一声忍不住骂道。
“TMD赶投胎啊跑那么快？不长眼东西！”
吴岈愣了一下，他脑子犯抽，眼还真瞎了，一片模糊，所以没看清前面有人。
“抱歉抱歉！”他停了半秒，意识到什么后心一收紧，来不及解释只敷衍地做了个道歉的手势，又忙不迭地下楼。
徐正似乎还骂骂咧咧的，脚步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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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受万人追慕，可回忆蒙上灰色的雾，万众瞩目只能是会被逐渐淡忘的回忆。
后来鸟雀的羽翼折断，蝴蝶的翅膀破碎，但总是自欺欺人，企图肆意高飞，妄图触碰对于她们而言禁忌一般的悠远蓝天。
那就只会是一个悲剧。
——坠落，无尽的深渊。
希望彻底湮灭，熄在了漫无尽头的黑暗淤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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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岈只觉得全身僵硬冰冷，耳鸣胜过风声，一切天旋地转，他头痛欲裂，又痛不欲生。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最先传来火辣辣的痛，原本干涩的眸生出泪水，顺着面颊滴落。
风像嗜血的妖怪，又刮得他视线模糊，眼睛生疼，他像个提线木偶，被剥离了灵魂，只剩个僵硬冰冷的躯壳。
他机械地擦拭着眼睛，妄想擦去眼中的那片血迹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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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只是比昨天风稍大，又恰逢春分，昼夜等长，希望与绝望刚好平分。
路人惊恐的发现，那个被舆论长期攻击着的女孩，从此再也看不到网上那些恶意，也看不到那些所谓的忏悔。
她解脱了。
震惊之余，他们都不理解的是那个跪在血染红地面的女孩的躯体旁的哑巴。
明明两人没什么关系，至少旁人看来，没有像她和徐正一样暧昧不清的关系。
吴岈死了。
他麻木疯癫，颤粟着跪在地上，呜咽声细细碎碎地从弓着的瘦弱身体里涌出，像个孤独无依，失去最后支撑的破旧帐篷，经历着这世间最悲痛至极是事情。
但又小心翼翼，枯如树枝一般的手臂，畏畏缩缩，触电似的，始终不敢触碰那个早已止住呼吸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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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吴岈一整天的绝望，一辈子的。
「余茵原本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遭同行诬陷，受到网暴后来到贫民窖避难。
这里的人见不得有多好，关注她的更多是一脸色意的男人和一群长舌妇。
被徐正骗了之后和他睡了。
后徐正赌博欠钱拿余茵的裸照和床照威胁她，让她想尽办法给自己搞钱。
余茵起初害怕，因为没有自力更生的本事只能靠出卖RT。
但徐正知晓余茵的真实身份后，那些照片还是流到网上，一瞬间网上炸开了锅。
余茵彻底心灰意冷，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她联系了一些媒体，又在天台等徐正。等媒体赶到，徐正走到自己面前时，余茵毫不犹豫地往后一仰，摔下天台。
这一幕刚好被狗仔的摄像机拍摄到，但因为角度问题，与其说是余茵自杀，更像是徐正谋杀。
因为余茵知道这种情况下人的条件反射，会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抓，就会和推的动作相重合。
她又伪造了一些信息（那个时候科技不如现在发达），伪装成自己的死全是徐正一手策划的。
于是种种证据指向徐正，在吴岈这个非利害关系的见证人的指控下，徐正被警方逮捕入狱。
后警方在徐正的房间发现贩卖妇女儿童□□的证据。经过审理后，徐正被判处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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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吴岈是个哑巴，是小说中唯一一个没有被世俗玷污的角色。
余茵刚到贫民窖的时候，他被她惊艳到，平凡的生活中倏地出现一束微光，哪怕不属于自己，他也想要保护。
后来知晓余茵的计划后，吴岈间接地帮助她。
最终指尖沾满了鲜血，深陷尘间的泥潭。
而他最爱的姑娘又永远的离开自己。
在徐正判处死刑的那天，他跳江了。
只可惜那份爱自始至终都没能说出口，所有的一切都已化成了尘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柠檬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