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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任岩的世界观受到了重创。

      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他只知道他们半个月前在躲雨的那个夜里见过一面,问题是只短短的半个月里,他们怎么就成了夫妻?而且不管是二叔在电话里说自己有老婆的语气,还是他一脸春风得意的称呼自己老婆是美人,都不像是演出来的。

      这是闪婚吧?闪婚吧?闪婚!

      任岩的世界观在一点点坍塌后重新构建,最后,他扭头看向温苒,仍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确定?你是我二婶?”

      脑子在关机重启后,他已经不敢相信二叔嘴里会说出人话来了,这种时候,这位看起来很靠谱的乖乖女就很具有说服力,在看到温苒肯定的点头后,任岩摸着自己的太阳穴揉了揉:

      “我缕一下啊,你,是我高中同学,是我二婶?”然后他猛地一拍脑门,数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转头看向任景川,“二叔!你,你不要脸啊,你老牛吃……”

      任景川微微偏头,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友好”的询问:“嗯?”

      谁敢啊,谁敢当着他的说他什么地方不好啊!

      纵使心里有无数个惊讶的声音,任岩也只能呵呵一笑,昧着良心说:“二叔和我,我同学,还真是,般配啊,哈。”

      他对老同学温苒的印象,还停留在她穿着校服站在讲台上帮老师收课本,或是坐在文化宫画室里一言不发的美丽少女,反正二婶这称呼叫起来真的很烫嘴就是了。

      任景川用脚背往他腿上踢了下:“叫二婶。”

      迫于二叔的威严,任岩不得不别扭的叫了一声:“二婶好。”

      温苒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回了句:“大侄子也好。”

      任岩少见温苒开玩笑,瞬间觉得以前是自己误会她了,她好像比学生时代那一副清傲疏离的姿态更平易近人,完全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

      他耸了耸肩,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过年记得给我红包啊,二婶,”后来,看到二叔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鸡毛掸子,他立刻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

      见到任景川把打包好的香粉拿给他,任岩知道小叔有要赶他走的意思,接过东西的时候贱嗖嗖和温苒比了个数钱的手势: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记得啊,二婶,包个大点的。”

      赶在他二叔出手前,任岩立刻关门跑路,拎着香粉礼盒一口气跑了老远,扭头瞧见二叔在关店门,他才侥幸的喘了口气,摸出手机给婶婶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如实报告了今天的探查情况。

      听说这一次任景川真的没有骗她,婶婶在电话里迫不及待的问:

      “那你赶紧和我说说,你二婶到底长得有多好看?”婶婶至今还记得那天她说给任景川介绍那位相亲对象有多漂亮,多好看的时候,任景川在电话里那一声轻蔑的看不起,说自己太太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

      任岩说:“我二叔让我转告你,说他老婆是天上绝无地上仅有的大美人。”

      电话那端有些无语:“我是问你看到你二婶的感觉怎么样?”

      “那肯定不用说啊,那是我们班班花啊,是你这种颜控见到都能喜欢的程度,反正人还不错……”

      “什么?他怎么对高中生下得去手的,疯了吧!老牛吃嫩草啊!啊!”

      任岩握着电话远离耳朵,企图逃避电话里那个比她更叽叽喳喳的声音,等人说完了才提醒:“婶婶,我提醒你一下,我和我二婶都是今年的应届毕业生,OK?”

      “哦,对对对,你都毕业了!可是他怎么会和你高中同学结婚,这很奇怪啊?他应该不会做出那种找个假老婆来骗我的把戏吧?”

      “反正我只晓得半个月前他和我高中同学只是陌路人。”

      “闪婚啊!他疯了吧!”

      他二叔疯没疯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快被婶婶问疯了:“等你病好了你自己来看一眼真假就好啦,具体的我也不敢问他啊,反正很护他老婆,我刚不好意思叫人,还被踹了呢。”

      “见到长辈不叫,这不是活该被踹,被发配进厂里打螺丝嘛。”

      任岩:“……”

      “要不我再交给你个任务,你要是办好了,我把你从厂里捞出来,怎么说你也是我们任家的一份子,不能让你打一辈子螺丝。”

      -

      任岩一走,任景川就把店门关了,大门上的竹帘子一拉下来,外面商业街上的灯光全被挡在了外面,屋内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任景川走到店内靠窗的桌案前坐下,手上处理着桌面上的香炉,和她解释道:“前些天,我嫂子给我打了个电话,她不信我结婚,故意使唤任岩来看你的。”

      温苒坐到方桌的对面,随手拿起一个陶瓷小香炉把玩起来,笑着问他:“她不信你,是因为你之前有骗过她吗?”

      任景川笑了笑,算是默认了:“她是个爱操心的人,但人很好相处,心思很浅。”

      温苒总觉得后面那些话是专程说给她听的。

      “你呢,下午去明珠对接投资组了?还顺利吗?”

      他对这行的流程还真是轻车熟路,不用问也知道她去那边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还挺顺利的,只等月底的竞标大会了。”想到下午两个人在电梯里匆忙一见,温苒问他:

      “那时候我在电梯里装和你不认识,你会有想法吗?”

      任景川没想到她还记挂着,摇了摇头:“我们公司总部在南区,中心广场只留了一层楼的投资办事处,我只偶尔过去一趟,傅柏宁这人比表面上大度的多,你不要有负担,专心准备竞标。”

      没想到他对在商场上厮杀的对手评价不错,温苒打消了他会有想法的心思,看到他在填香灰,自己也学着他的样子,一边默学,一边问:

      “你开店营业的天数,一年有一个星期吗?”

      搬来这里一个多星期,温苒一次也没有见到他的店营业,就算亮着灯在店里整理沉木,也要挂个不营业的牌子,温苒很好奇他怎么会想要在商业街上开一家这种店。

      “我母亲很喜欢香道文化,开一家沉香店是她的夙愿,所以这家店是送给她的。”

      任景川开这家店的初衷只是为了完成已经去世的母亲夙愿,小时候母亲在他们兄弟面前表演香道,他们常常感到无聊的沉睡过去,说那香味很难闻,对此,母亲总是淡淡的笑着,告诉他们沉香是一种很坚强,很神奇的东西,他们总有一天会迷上沉香的魅力。

      后来,母亲去世的很多年以后,他开了一家母亲梦想中的沉香店,为此,他还特意学习了香道。在香道研习社里,他看到了沉香的由来:

      沉香树受到伤害或者虫害病变腐烂后自我修复分泌出的一种树脂,在自我治愈的过程中,树脂和真菌不断变异,会在伤口处形成一种黑色的,带着香气的油脂,这种油脂,就是沉香。

      历经千万劫难的沉香树没有因为磨难死亡,而是将这满身的疤痕结成香,以香气治愈人心,安抚情绪。

      有关于母亲离世后的那些伤痛,在历经那段时间的香道研习后有所缓解,他甚至还感受到了母亲留给他的人生指引,而这句人生指引,其实是那时候的温苒在无意中说出来的。

      他再也找不到比那句话更加贴切的形容词。

      他看向温苒,说出了当年那句话:“世界以痛吻我,我仍报之以歌。”

      四年前的温苒在文化宫的宣传角看到过中国香道研习课外班的招生简介,她对这东西不感兴趣,只是在路过宣传角看到沉香的形成时,想起了一句很贴合沉香的话:

      -“结香原来是个那么漫长又痛苦的过程啊,还真是世界以痛吻我,我仍报之以歌呢。”

      母亲死后怎么也逃不出的梦魇,在那之后逐渐消散,伴随着日日夜夜点燃的沉香,一点点消散在他的记忆里。是这句话,陪伴他走过去人生里无数的,漫长的黑暗岁月。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场景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只是如今的那个女孩眉宇间少了豁达开朗,反被日日夜夜的失眠弄的有些疲倦。

      他知道她每晚都在失眠。

      他的手指落在琉璃香炉上,因为紧张而捏的指节都有些泛白,只因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起曾经的遇见:“其实这句话是你说的。”

      -我默写过无数遍你说的话,却从不敢写你的名字。

      温苒回过神来,怎么也想不起曾经在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这种积极向上的话,躲雨那一夜,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吗?

      温苒停下了手上压香灰的动作,抬起头:“咦,所以我们以前还见过面,聊过天?”

      她觉得,或许任景川以任岩二叔的身份开过家长会,因为她作为班干部,会在家长会上多留几分钟,那时候只一心想着学习,哪里会像现在这样,会下意识的观察谁好看,谁声音好听。

      听到她那么问,任景川落在琉璃香炉上的手指微微一顿,转而变成轻轻的抚摸,他说:“没聊过。”

      除了偶尔碰上冒出一句傻里傻气的“老师好”和“老师再见”,文化宫里所有成年男性都是她的“老师”。包括他。

      “哎呀,我的香灰又裂开了。”一句小声的低呼,让任景川注意到了她那个香炉里的香灰,他以为她只是无聊在把玩,却没想到他是在学习他的手法。

      温苒把那个四分五裂的香灰往他那边倾了下:“诺,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抬着下巴看了眼,从她那边的工具里挑出一双银色的筷子,教他:

      “没打散的话,是没办法压平整的。”

      温苒以为那双银筷子是给客人上茶点之类使用的,她粗心的没有注意到他做过打散香灰这个动作,她小心用两根香筷在炉内搅拌着,将凝固的香灰打散,递过去给他检查:

      “诺,打散成这样可以吗?”

      任景川很满意这位认真求教的学生,从他那边的工具里挑出一个侧灰压递给她:

      “用这个侧灰压,这个应该顺你的手。”

      因为刚刚失败了一次,现在温苒觉得这是最难的一个步骤,哪怕室内光线不错,她也保持着低着头,害怕自己的呼吸把香灰吹散的谨慎,侧灰压这个工具确实比刚刚她用的那个正灰压顺手的多,但炉内那么狭窄的空间,想要把香灰弄平整,不仅考验耐心,还考研压灰的手法,温苒始终没找到手感,她小声的求救:

      “怎么办,它好像又要裂开了。”

      “不会的,相信你自己。”

      这种连说话都不敢喘大气的感觉,让温苒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进行某一项神圣的仪式,她听他的话,盯着炉子细细观察,在即将冒出可能要裂开的沮丧念头时,一摸熟悉的香味涌进她的鼻尖……

      哪怕这一屋子都是沉香的气息,但只属于他的那一抹独特香气,她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

      “你是在画素描吗?”

      头顶上传来的温润嗓音里难掩笑意,大概是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吧,她一点也没听出这笑声里有什么嫌弃她愚笨的意思,反而有一股子的无奈和宠溺,不等她回应的下一刻,他的手已经覆盖在她握着工具杆的那双手上,牵引着她,一笔一划的沿着香炉的边缘按压:

      “要像这样,有规律的沿着炉边,压一下,抚平一下,然后压一下……”

      近在耳边的那个嗓音比以往还要更加磁性,那温润的说话气息扑在她的耳边和脖颈上,在她的颈肩留下一片粉红的痕迹,她的心思不知飞到了何处,无意间抬起头来的一瞬间,她忽然发现对面的玻璃窗上映着他教她压香灰的影子……

      他倾身站在她的身后,将一只手撑在桌边,另一只手握着她压香灰的那个动作,像极了被他圈在怀里宠溺护着:

      “苒苒,学会了吗?”

      “嗯?”

      忽然听到自己名字的温苒立刻回神,猛然一转过头去,险些和他的下巴撞上。视线正对上的那个地方是他的嘴唇,那比素描课本上还要优美的唇线,正惊叹的微微张着,而在这唇瓣之上的,是他低垂着落在她眼里那个目光,被睫毛盖住一半的眼眸被窗外的月色照的明晰又清澈,她看到自己仰着头的倒影在他的眼底里静静的回望过去,像是两道交织在一起的丝线,紧紧的纠缠着。

      在那一瞬间,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自作多情的想法:

      他是不是想吻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因剧情需要,关于沉香的由来部分摘自百度百科,特此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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