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予瓯江》咸鱼瓜夫

7、他母亲的话

　　我窘迫的不知所措，明明是在室外，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凝结了一样。

　　“妈，不是和你说过了，小遇的脚踝前几天受伤了。”汪家恒和他妈妈解释着。

　　“那也不必这么娇气吧？”她没好气的瞟了我一眼。

　　内心满是委屈，把胳膊从汪家恒的怀里抽了出来，挤出一个微笑对他说，“没事，我自己小心着走就好。”

　　他没有说话，小心的走在我身边，生怕我一不小心摔跤。

　　小路坑洼不平，每走一步都感觉伤处像是有针头扎着我的脚踝，看着远处走远的三个身影，感觉自己是哑巴吃了黄莲，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突然走到我面前，蹲下身，“上来，我背着你，反这么远，我妈看不到，不用不好意思。”

　　我支支吾吾的想拒绝，害怕被他的母亲看到再些说什么。

　　嗯，原来爱一个人，是可以如此惧怕他的父母，从前我刷一些视频，看到别人的男友去老丈人家心里的焦灼，感觉费解，现在设身处地，才感受良多。

　　“她那个人就是这样，见不得我对谁好，搞得好像她自己儿子家里有皇位需要继承，别理她就好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唇边的笑容渐盛，眼角眉梢也稍微舒展。

　　半蹲，趴在他的后背，短短几分钟，却如此贪恋他为我建立的小避风港。

　　到了他爸妈家，映入眼帘的是和这座村庄格格不入的风格，轻欧式的建筑，四层的民居别墅。进了房内，一股还未完全消散的油漆味扑面而来，不难发觉，应该是新建没多久的。

　　饭菜已经摆在了三楼客厅餐桌。

　　他的父亲，招呼我先坐下，告诉我王家恒出去餐饮杯了。

　　对于餐桌礼仪，我不是很懂，但是我也知道需要等到主客齐全后才可以坐下身。

　　他的父亲看出了我的窘迫，“没事，就当自己家就好，不用那么拘束，坐下吧。”

　　我寻着声音看去，在汪风的身后站着刘枚，眼神似乎在警告我——你坐下一个试试看！

　　收回眼神，微笑着对汪风说，“没事，我也不是很饿。”

　　汪家恒和他的叔叔推门而入，看了下我们三人，目光盯在我身上。

　　“怎么不去吃饭，为了买送礼的东西早饭都没吃，别把自己饿坏了。”

　　内心酸涩不已，总不能告诉他，他妈妈的眼神吧？

　　他随手放下刚买回来的杯子，拉着我坐上餐桌，如同在露天餐厅那天一般，夹菜装满了我的碗。我满是尴尬的回头看身后，房间内其他的三人，神色平静的看着我俩。

　　汪风先是开口，“哎呀，小遇呀，没吃早饭就早点开饭，没事的啊！”说完也坐上了餐桌，随后他的叔叔也跟了上来。

　　他的妈妈还在厨房内忙活，最后端上来一锅羊肉汤。

　　客厅内顿时飘起羊膻味，我的胃被刺激的一阵发酸，强忍着一股不适。

　　“妈，我不是提前说了，不要做羊肉？”汪家恒看着我憋的青绿的脸，皱着眉说对刘枚说。

　　他的母亲顿了顿，“啊？有说吗？我没注意听，这不是想着大冬天喝喝汤，暖和暖和吗？”

　　客厅的羊膻味随着摆放的时间，气味越发浓烈。

　　最后实在承受不住生理的不适，简单的说了下，小跑着到了一楼的洗手间，不断呕吐，刚刚吃下的一点东西几乎全部吐了出来，汪家恒紧跟着我一起下楼。

　　来到洗手间看着正在呕吐的我，拍着我的后背，“我妈可能真没注意，她不知道你受不了羊膻味，要不要回去再吃点？”

　　我摇了摇头，一想到餐桌上飘忽着的羊膻味，生怕自己边吃边吐，倒了所有人吃饭的胃口。

　　“二楼也有洗手间，跑这么远下来干嘛？”他问。

　　我又干呕了几下，这次吐出的只有白水，不知道是不是胃酸。

　　缓和了一下生理的不适，漱了漱口，“怕恶心了他们，让他们没胃口吃饭了。”

　　他陷入沉默，我担心他是在自责带我回家见爸妈，于是开口擦了擦嘴安慰他，“也没事啊，见到你爸妈我蛮开心的，实在不行，这儿肯定有小便利店吧？我自己去买点吃的，吃完了再回来，也饿不着，怎么样？”

　　我看出他脸上的为难，“哎呀，正月十五呢，你们一家团聚就好了呀，不用担心我，而且有羊膻味我也吃不下去的的。”

　　他没说话，我拉着他上楼，毕竟他们是长辈，而且汪家恒很好，我并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就松开我们的的这段感情。

　　“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不舒服，有点失礼了。”说完乖巧的坐回餐桌，一顿饭，只硬塞了几根青菜，才勉强撑住自己没有再次吐了出来。

　　吃完饭后，看着他妈妈收拾餐桌，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帮忙，猛然间想起妈妈曾经告诉过我的话。

　　“女孩子家的，在没有订婚并且带了礼物上门的情况下，不需要去帮别人家做什么刷完扫地的活，很掉价。在没有身份之前，你是他们家的客人。”

　　想到这里，起身帮忙的想法被我打破，乖巧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汪家恒处理公务。

　　刘枚从厨房里忙活完，我看着她，她脸上对我的厌恶更加明显了几分。

　　“小遇，你过来一下，阿姨有话想和你单独说说。”

　　汪家恒被这句话吸引，看了看我，我轻轻向他点了个头，起身和刘枚一起走了出去。

　　刘枚带着我走到了顶楼阳台，关闭了所有的门窗，我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她又打开门，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人在门口偷听，确认没人后关门走到我身边。

　　“我知道你喜欢我儿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不然刚刚我的那些事情，女人之间是最清楚彼此的，短时间应该已经扛不住压力就走了。”

　　她看了一眼我的脸，随后转过身去，看着阳台外的风景。

　　“可惜，你不是本地的，如果你了解本地的习俗，应该会知道，我们这里的婚娶，男方几十万的彩礼，女方需要带彩礼的两倍。”

　　我愣了下，没有出声打扰，因为这个事情我也确实没有从未了解过。

　　“或许你们都彼此等候了彼此很久，你，我不算清楚，但是家恒我清楚，他不会在你还在上学的时候，和你恋爱来影响你，他不会想要去破坏别人可以有更好的未来。那你呢？”

　　听着刘枚的话，我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蝼蚁，感觉无论怎么说，都是错，手心里都是黏腻的汗。

　　她见我没有回话，继续说着，“你自己也不确定的是吧。”

　　我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点头。

　　虽然我们相爱，但是我并不希望我的存在可以影响他有更好的未来。

　　她没有回头看我，“我不会阻止你们恋爱，但是不会赞成你们结婚。”说完她走了出去。

　　我从始至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

　　慢慢走到他母亲刚刚站在的地方，看着外面阴霾的天气，一时间居然内心万般酸楚，像是吞了一把针一般，扎的人喉咙里苦涩发痒。

　　“小家伙，我妈和你说什么了？”门再次被推开。

　　我清楚的感觉到，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飘忽了一下，如果距离够近，他一定可以清楚的看到，“没什么，就是说这里的风景很漂亮。”

　　他走上前，将我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脑海里不断闪现这十几天和暗恋四年的场景，如同影片一样，最后定格在他母亲所说的话上。

　　不断的告诉自己，不可以太贪恋这种感觉，因为这是一场注定不会有家人支持的爱情。

　　我把头埋入他的胸前，听着他紊乱的心跳，刚刚他也一定很担心，内心的彷徨得到了一些慰藉。

　　洋溢着笑容，将阴霾藏入心底，紧紧的抱了他一下，撒娇的对他说，“我刚刚没吃饱，咱们去买点吃的吧！”

　　他似乎被我骗到了，脸上的担心也一抹而去，“好。”

　　他帮我买了一些零食，带着我来到停车场附近的古亭，看着我吃着。

　　因为午饭明显的火药味，吃完零食后，汪家恒拒绝了留宿吃晚饭。

　　从他家回来的路上，他察觉了我的不对劲。

　　按道理来说，我平常没事，上车没一会儿就会开始打瞌睡，回去的路上，车子开了多久，我就对着车窗外发呆了多久。

　　到公寓楼下后，我甚至都没有回过神，他扯着我的手臂摇了一下，我才回过神，”嘿，你这是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

　　我茫然的看着他，“呃，没事，朋友结婚，我要去当伴娘的，在想要送给他们什么礼物。”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朋友之间最重要的是心意，想不到就包红包就好，还用得着你这样想一路？”

　　我尴尬一笑，其实我是在想他妈妈的话，我这个人脑子其实还可以，就是反应慢，现在才发现他母亲话里面的漏洞，我居然被绕进去了。

　　而且还不知不觉，觉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