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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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他回来了
我在k镇买了房子，把以前高中时的课本、文具、衣服全都搬了过来。偶尔坐在窗前写字台的位置，就像十多年前，他会站在向南边延伸的小路上，借着路灯抬头看坐在那里专心学习的我。
我带的又一届学生毕业了，晚上小聚后回到家，我洗完澡，插在头上的钗子在浴室的灯光中散出温润的光泽。
作为老师，我习惯了分别，一波又一波的人来了去，只有我一直停在这里，笑着欢迎再目送着离开。
失落与想念凿开了坚壁自守的日子，时间被分解，内心的疼痛被触及。
我觉得刚才喝酒不过瘾，于是又开了一瓶啤酒，我仰倒在沙发上，是被麻痹后的轻松。天花板上浮出他的影子，是高中洋洋得意的少年，是丛林深处全神贯注的战士。
困意越来越沉，在眼睛即将闭上的时候，我听见一阵不重的敲门声。
这个点，我家从来没有客人。
我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起身走去，敲门声不停，我颤抖着开门。
凉风赶走了我的酒气。
钱江一身迷彩服，拖着行李，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我不敢眨眼，瞳仁里有一片燎原的野火。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他轻轻抓住。
他更黑了，帅气的板寸使五官更加英气，他笑着走进家门，放下行李抱住我。
“好久不见，霰霰。又让你担心了。”
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像瞭台落在海面上的光。
我拿出一直为他准备着的拖鞋，就像等着他回到我的生命里。
“霰霰，有没有我的杯子？坐了一天火车，好渴。”
他的反应比我自然得多，闻言，我快步走去厨房，倒水时右手不停发抖。
他接过水杯，凝视着我，双手环在我腰上，“霰霰，我很想你。”
我同样搂着他，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生怕放开后这一切不过只是幻觉。他挣了一下，笑道：“我快喘不过气了。”
“你说没几年的，”我这才放开他，“你骗我。”
他将这几年的经历和盘道出，先是被西部战区特种大队选中，假死成为卧底，在缅甸埋伏，端掉了一个大型贩毒团伙。
听他讲到一个战友因为身份暴露而被子弹打成血人时，我连忙问：“你呢？你受过什么伤没？”
“我？”他脱下上衣，大方地露给我看，“我运气好，什么伤都没受。”
我看到他结实的肩膀，明明应当放下心来，却感到一丝古怪的异样。
他说想先洗个澡，于是我给他放了一池热水，然后回到客厅出神，险些以为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但浴室的水声提醒我，这不是幻觉，他真的回来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我拿起吹风机说：“来，吹吹头发。”
他坐在沙发上，乖乖任我摆弄，我的唇角一直勾着。
我抬头看到黑着屏的电视机，笑容僵在脸上，黯然地盯着屏幕，关了吹风机，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镜面上，只有我一个人。
哪里有他呢？
分明是我思念至极而产生的幻象。
我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房子，茫然无措。
门口没有他的行李包，只有一双摆得规整的拖鞋。厨房里放着我的杯子，水溢了出来，满地都是。浴缸里的热水早就冷了，案台上是叠得整齐的睡衣。
我摇着头苦笑，笑自己早该发现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醉酒后的幻觉。
他捞起衣服，给我看没有伤痕的身体。
可是怎么可能没有伤痕呢？当年他在k镇就受过伤，在左肩膀，我曾经亲眼见过。
他回来了，但他身上的伤出卖了他。
那不是我的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