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那个糊咖赵云》乐正雨枫

16、第 16 章

　　公寓楼下，赵云与马超道了别，面带笑容地走上楼梯，回到无限王者团的宿舍。在推开房门的刹那，赵云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
　　他看见了那袋放在桌上的药膏。

　　赵云自认掩饰得很好，除了那天意外被百里守约撞见之外，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如果他所料不错，这袋用于祛疤的药膏应该就是百里守约偷偷买给他的。
　　也许是因为不知道哪种药的效果最好，他干脆买了一大袋，说不定是把药店里每一种能够祛除疤痕的药膏都买了回来。
　　“守约，谢谢你。”
　　赵云没有当面去找百里守约，只是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向他道谢，以免对方尴尬。
　　他将那些药膏分类放好，心中忽而闪过一个念头：既然守约已经知道了，那其他人……

　　赵云开始暗自观察队友们的表现。
　　诸葛亮是最难突破的一个，他的神色与往常无异，言行举止皆是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赵云决定放弃观察诸葛亮，转而去看韩信。
　　韩信恰好也在看赵云，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韩信不自然地顿了一顿，随后故作淡定地移开了目光，吹着口哨开始玩手机。
　　即使不需要询问，赵云也能猜到，韩信多半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么最后一位队友呢？
　　那可是他最想隐瞒的人。

　　李白看到赵云正朝自己走来。
　　他起身打开冰箱，假装在里面寻找什么东西，借此隔绝对方的注视。赵云站在原地没有离开，李白也一直未关上冰箱的门。
　　李白果然不敢看他。
　　赵云轻声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太白，我有点事想找你谈谈。你方便过来吗？”
　　……总归是要面对现实的。
　　李白关上了冰箱，在其他队友关切的目光中跟着赵云离去，走进了他的卧室。

　　“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知道，你们才一直假装毫不知情。”
　　赵云阖上房门之后，当着李白的面，从容地摘下了自己的头带。在他的额头上，突兀地横着几道深色的伤疤，令原本完美的容颜多了些许瑕疵。
　　赵云郑重地看向李白，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觉得自己对不起我，你甚至不敢看我的双眼。但你其实不欠我任何东西。”
　　李白没有吭声。他紧咬着牙，竭力控制着涌上双目的热泪，不让它们流出眼眶。他知道赵云最不愿让自己知道实情，所以这些天来一直努力隐瞒，他便想方设法配合对方的隐瞒——甚至连一句“我对不起你”都不敢说出口。

　　“太白，如果那天我不救你，会有什么后果？”
　　赵云话锋一转，提起了一个李白早已设想过无数次的问题。
　　后果显而易见，那被吊灯砸伤的人就会变成李白。人气最高的李白受伤，必然会引起粉丝的暴怒，他们会聚集起来声讨天美。
　　要是情况再严重一些，李白受了重伤或者当场身亡，不仅公司要被追责，组合还可能面临解散的困境。
　　“万一他们真的得逞，不但搞定了公司，拆散了组合，还铲除了一个流量最大的竞争对手。一石三鸟，真是好手段。”赵云细细地抽丝剥茧，“现在只是在我额头上留下了一些伤痕，比起最差的后果而言，已经算是很值得了。我救了你，明明赚大了，不是吗？太白，我救的不仅是你，也是这个团队，还有我们所在的公司。所以别再自责了。”

　　李白说不出话来，只噙着泪水默默点头。他也是自尊心极强的人，不愿在队长面前落泪，转过身去使劲用手背擦了擦双眼。
　　“如果你想补偿我……”赵云想起最近马超为他筹备的新专辑，突然有了主意。“我的新专辑里有一首武侠主题的歌曲，我觉得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侠气，想请你客串拍个MV。”
　　他微笑着眨了眨眼，模仿粉丝的语气说出李白的应援词：“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不知道李白哥哥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当然愿意！找我拍武侠风MV，你算是找对人了。”
　　李白被赵云逗得破涕为笑，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单押X3，punchline！队长，你该去当rapper，韩信要失业了。”

　　数月之后的某个周六，下午四点。
　　中心广场的大屏幕上，即将发售的赵云新专辑《昔时月》中的部分MV片段开始播放，引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
　　一片明澈湖水中，陡然没入“黑”、“白”两个墨水渲染的狂草字体。溅起的水花犹自残留在屏幕上，而字上的墨迹已氤氲开来，融入水中消散不见。
　　镜头转向寂静的暗夜，头戴斗笠的白衣剑客懒洋洋地倚坐在庭院中，对着月光自斟自饮。
　　原本和缓的筝声倏然转急，以黑布覆面的忍者影如灰鸦，无声掠上屋檐，翻入庭院，手中利刃划出一道冷冽的白虹——
　　“铮！”
　　剑客似醉非醉，抬手一剑轻松格挡。劲风掀起垂在斗笠下的白纱，露出一双深邃的碧眼。

　　“这段真的很难拍，太白不会使剑，NG了好多遍才过。”戴着口罩藏在人群中观看MV的赵云评价道，“幸好最终的成品效果不错。”
　　“有武术功底的只是少数人，他能拍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马超四下环顾，见大家都在看MV，没人注意到他们，于是悄悄牵住了赵云的手。
　　《黑白》的片段播放结束后，屏幕上的暗色调骤然一变，化作无边广漠与漫天飞扬的黄沙。
　　银甲将军掣枪而来，座下白马踏血飞沙。一抹晕开的鲜红从他的衣袍上淅沥淌下，滴落地面，隐约凝作“龙胆”二字，随即被滚滚烟尘覆没。
　　激昂的笛声与战鼓擂鸣加入合奏，背景音乐中吟唱的人声逐渐飘渺，主歌旋律渐强。银发将军于乱阵中浴血厮杀，一杆寒枪凛凛生辉，锐不可当。
　　有行人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玩手机，听见赵云饱含力量的歌声，匆匆抬头望了一眼，便是惊鸿一瞥。

　　“这哪里是MV啊，这是电影吧，太帅了！”
　　“歌超好听！！怎么没人告诉我这MV还有李白？现在去抢预售还来得及吗？”
　　“宣传片就只有《龙胆》和《黑白》的片段，好想看完整的MV，还想听其他的歌……所以专辑到底什么时候发货？我要急死了嘤嘤嘤”
　　“啊啊啊啊啊啊啊龙胆将军嫁我！”
　　马超看完了自己投放的专辑宣传片段，开始刷微博上的粉丝评论。他看到最后一条，不满地握紧了赵云的手，嘀咕道：“龙胆将军只能嫁给我。”
　　“孟起，你跟粉丝置气什么。”赵云哭笑不得。
　　“子龙……你和李白拍MV，粉丝们都在磕剑客和忍者的CP。”马超继续耷拉着脑袋，“等专辑开售，网上肯定又会多出一批你们的CP同人了。”
　　赵云捏了捏他的手指，笑道：“等我在网上公开婚讯的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自己磕的是假CP。”
　　马超一愣，继而惊喜地抬起头来。“子龙，你愿意公开？”
　　“为什么不愿意？”赵云觉得理所当然，“我又不需要靠贩卖偶像男友的人设来留住粉丝。而且，你比他们重要多了。”
　　马超兴奋得不能自已，真想把赵云抱起来转圈圈，考虑到广场上的人实在太多，只好忍住了这阵冲动。
　　他想，是时候准备向子龙求婚了。

　　同年十二月，年度音乐奖项的颁奖典礼如期举行。
　　无限王者团出道五周年的专辑《与梦同行》获得了最佳专辑奖提名，这次没有人缺席，五人都来到了现场。除此之外，赵云因为之前发布的《昔时月》专辑，也获得了最佳男歌手的提名。
　　无限王者团入场时，恰好与东王公司旗下的组合Sunny狭路相逢。队长罗耀与赵云擦肩而过，带着讥讽的笑意做了一个“糊咖”的口型，随后扬长而去。
　　目睹这一幕的韩信正欲发作，就被赵云拉住，低声提醒：“这里到处都是摄像机，不要落人口实。”
　　无论罗耀是因为孤陋寡闻，不知道赵云的人气已经上涨许多，还是明知如此还用过往的经历嘲讽他，他都懒得再计较了。
　　“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得罪了老板娘究竟是个什么下场。”诸葛亮凉凉地补了一句。
　　“老板娘？”百里守约不解。
　　“这里人多，回去再跟你解释。”诸葛亮眼见入场的人越来越多，示意百里守约赶紧跟上赵云他们。
　　李白笑而不语，一边挥手和他的粉丝们打招呼，一边想象着Sunny组合惨淡的未来。他知道西凉马氏集团已经在着手收购东王公司了，说不定这会成为马超送给赵云的聘礼之一。

　　无限王者团没有失望而归。在领完年度最佳专辑的奖项后，赵云又带回了职业生涯中的第一个最佳男歌手奖项，赢得了满场掌声。
　　百里守约看着赵云手捧两个奖杯回到观众席上，窃笑道：“你们看见没，Sunny那些人的脸都绿了。”
　　“年年来挑衅，年年被打脸。”韩信觉得痛快极了，“话说，去年是子龙一个人来领奖的，我们都没空。那时他们没欺负你吧？”
　　“嗯？没有。”赵云温然而笑，“你觉得我像是很好欺负的人吗？”
　　“当然不是，云哥永远的神。”韩信伸手在奖杯上敲了敲，笑得更开心了。

　　上车以后，百里守约迫不及待地询问诸葛亮，他刚才说的老板娘究竟是什么意思。诸葛亮反问：“之前上映的那部《XXXX》你们知道吧？那是东王公司投资的电影。”
　　“知道，年度金扫帚奖的有力竞争者。”
　　百里守约刚说完，队友们就是一通爆笑。诸葛亮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东王公司已经连年亏损，历来推出的偶像组合都没什么人气，最近好不容易捧红了一个新人，结果人家解约了，打算自己开工作室。他们公司很喜欢请人气高但演技烂的流量明星拍电影，也就是靠粉丝撑票房。在前些年，这招还有点用，但近年的优秀电影越来越多，已经没人愿意为烂片买账了，所以《XXXX》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据说演员片酬、特效制作、宣发等方面投资共计十几亿，最终票房只有一亿多，这直接导致了东王公司的资金周转不灵，西凉马氏集团正在准备收购他们公司。”
　　百里守约恍然大悟。“难怪你说子龙是老板娘！”
　　赵云虽然听马超提过要收购东王公司的事，但没想到对方已经开始行动了。他猜测，马超可能是想等完全收购以后再将此事告诉自己。

　　“这部电影刚上映时，评分是4.4，后来一路跌到了3.6，下映时只有2.9分。同期上映《XX》的正好是一部异常火爆的片子，直接进入了国内电影票房排行榜的前三名。在这种竞争之下，《XXXX》别说赚票房了，连排片都抢不到。”百里守约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电影排名，不禁感慨。
　　“我记得它的评分分布图是C型，这显然不正常，排除刷分因素干扰的正常评分应该是F型、L型或者D型。”（关于电影评分中F型、L型、D型、C型的解释，详见文末注解）
　　“东王公司投资了这部电影，赔得倾家荡产，真是现世报。演员演技差，剧本也毫无逻辑，连偷录盗版的人都看不下去，撑了半个小时就离场了，所以目前网上流传的盗版电影，时长也只有半个小时。”李白耸了耸肩，“导演、编剧、主演和原著作者都发了微博道歉。讲真，我第一次看见电影烂到连原作者都出来道歉的。”
　　李白的话实在太过诙谐，韩信和百里守约笑得前仰后合，赵云也忍俊不禁。

　　“队长，你真的不考虑去拍电影吗？能赚不少钱呢。”百里守约开玩笑道，“你看东王公司那部烂片，被观众骂个半死，可是男主不也拿了五千万的片酬吗？虽然你没演过戏，但我觉得你的演技不会比那家伙差的。”
　　赵云摇了摇头。“我不适合吃那碗饭，也没什么兴趣。别人拿多少钱，与我无关。”
　　“你是对拍电影不感兴趣，还是对钱不感兴趣？”韩信往他肩上一拍，“我看你那MV拍得不错，挺有电影的感觉啊。”
　　“都不感兴趣，MV的故事只是为歌曲作铺垫罢了。”赵云无所谓地笑笑，“我只想专心唱歌，有时间再练练武术就好。我的时间有限，要优先留给我喜欢的人和事物。”
　　“……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狗粮。”
　　“+1。”
　　“+2。”
　　“+3。”

　　马超并不是第一次约赵云吃饭，但今天的他打扮得格外庄重。
　　他甚至换上了自己从来不穿的那身白色礼服，因为马云騄对他说，他穿这一身格外帅气，一定能俘获赵云的心。
　　在踏入私人包厢的一瞬，赵云看着黑暗环境中亮起的点点烛光，以及烛光映照下盛装打扮的马超，蓦然产生了一种预感——
　　今天的这顿饭，好像有些不太寻常。

　　马超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将敞开的戒指盒递到赵云面前。躺在红绒中的是一枚熠熠闪烁的银白戒指，简约而低调，是赵云一贯喜欢的风格。
　　除了鲜花和戒指以外，马超还为他准备了两份协议书，以及五本手账。第一份协议书是马超的个人财产转让协议，第二份是东王公司的股权转让协议。赵云并没有打开翻看，他也不一定会在上面签字，只要马超有这份心意足矣。
　　其实他更感兴趣的是那五本手账的内容。

　　赵云轻轻翻开手账，在看见第一页的内容时，苍蓝的瞳孔随之一缩——
　　那是马超在五年前记录下来的内容，那年他刚好十八岁。手账上贴满了赵云刚出道时的照片，旁边还写着各种各样的花式夸赞，看得赵云不禁脸红。
　　二十一岁的赵云活力四射，眼里尚有着不曾随岁月褪色的冲劲与天真。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这五本手账见证了马超从少年成为青年的时光，也记录了赵云五年以来经历的风风雨雨，字里行间蕴含着浓烈的爱意。
　　在这样炽热的感情面前，他无法不为之动容。

　　马超在赵云面前单膝跪下，手捧玫瑰与戒指，仰头道：“子龙，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愿意。孟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赵云伸手将马超拉了起来，接过戒指，将它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他抱住眼前的人，轻声问了一句：“如果我当初没有同意和你在一起，你该怎么办？”
　　他一想到那些精致的手账，就觉得不忍心。马超是有多喜欢他啊，竟然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

　　马超求婚成功，兴奋得双手都在颤抖，却仍故作镇定，带着嚣张的笑意挑了挑眉。“那我就继续做手帐，等我死后，让它们陪着我一起火化。”
　　“别说这种话，什么死不死的。”赵云微微颦眉，轻柔地吻上了马超的唇，以行动阻止了对方的胡言乱语。
　　马超先是一怔，而后一阵狂喜，用力将赵云搂紧，加深了这个情意绵绵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