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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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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响起,快马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马背上的人攥紧缰绳,加快速度。
“小姐!小姐!”
花茸从道观外跑了进来,脚下步子急促。
“小姐咱们该回去了!州长派人捎来口信,要咱们快回州府呢!”
奚陵正蹲在之前那位哭喊的妇女身前,看着她喝下碗中的药。
花茸的声音引来众人的目光,奚陵侧目看向慌忙跑过来的花茸,慢慢拿出一块软帕。
花茸呼吸稍重,奚陵替她擦了擦头上沾着的泥水。
“你是从哪里沾了一身的泥水?”
花茸闻言皱起眉头,嘟着嘴说到:“送口信的小厮没收住马,就溅了我一身的泥。”
“州长捎来的口信?有说是为何要我们回去吗?”
奚陵接过妇女喝完的空碗,茹茹站在一旁自然的拿了过去。
“没有说是为何,但是好像很急,马车已经在道观外面候着了。”
奚陵站起身,伸手揉了一把茹茹的头,“茹茹,奚姐姐要走了,茹茹在这里也要开心哦。”
茹茹猛地抱住奚陵,声音闷闷的,“姐姐再见,记得要想茹茹。”
茹茹只是抱了一下就松开了,也没有哭嚷,很是乖巧。
奚陵见状反倒是有些不舍了,伸手替她将散落下来的碎发压在耳后。
“小姐,我们该走了。”
花茸子在低声提醒着,道观外传来马叫声,似乎是在催促着他们离开。
奚陵看了眼花茸,低低的叹了一声,然后蹲下身子对茹茹说到:“茹茹还记得姐姐说的话吗?”
茹茹认真的点头,声音稚嫩,“茹茹记得,姐姐让茹茹……”
话还未说完,茹茹就连忙捂住嘴巴,睁大眼睛一直晃着头。
“茹茹没有说出来哦。”
奚陵弯了弯眸子,“茹茹做的很棒。”
她说完这话就站起身,一步三回头的看向他们,最后一转头,快步离开。
茹茹看着奚陵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泪花,柳丛这时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药箱。
“这是怎么了?茹茹见到奚小姐了吗?怎么不见奚小姐。”
柳丛一走过去就看见茹茹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柳丛赶紧用衣袖给她擦了擦。
“怎么哭了?”
“姐姐回去了,茹茹舍不得姐姐。”
茹茹即便是哭也很是隐忍,没有放声大哭出来,就咬着下唇流泪,很安静,只能看见她颤抖的肩膀。
“回去了?”
柳丛声音意外,旋即伸手捏了捏茹茹的脸。
“茹茹不要哭,柳哥哥这儿有糖果,茹茹吃了就不会伤心了。”
柳丛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东西,里面是用油纸包好的糖果。
他伸手捻起一块,喂进茹茹的嘴中。
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茹茹的泪水流的更多了,哭的一抽一抽的,好生可怜的模样。
一旁的妇女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面容慈爱,将茹茹抱进怀中。
茹茹将头埋进妇女的怀中,低低的哭着,妇女怜爱的轻拍着,嘴里说着安慰的话。
柳丛见状也不在此逗留,提了提药箱,目光闪动。
马车速度不算很快,前几日落了雨,道路还是很湿滑。
车夫小心翼翼的行驶着马车,等到她们回到州府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奚陵一下马车,十六就迎了过来,奚陵突然笑着说了句。
“你与小六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十六疑惑的侧着头,“小六子?奚小姐,小六子是谁啊?”
奚陵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
“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人”
十六听的迷迷糊糊,李玉章从他身后出现,猛地一拍他的脑袋。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十六哀嚎了一声,连忙退到一旁,李玉章迎着笑脸上前。
“奚小姐,殿下在东院书房等着您呢。”
奚陵默然,嘴角压了下去,快步走进州府。
殷却在书房等她?奚陵有些意外,他不是在衢河与弧图子一道吗?怎么会回州府来。
奚陵一路思索着,很快就到了书房门口。
咚咚咚——
“殿下”
奚陵敲门喊了一声,书房里传来冷淡的声音,“进来吧。”
奚陵推开房门,一进去就闻到一股糜烂的花香味,她侧目看向书案上的花瓶。
瓶中的花已经腐烂掉了,毫无生机的耷拉在瓶子的边沿上。
奚陵心虚的移开视线,那夜下雨没能赶回州府,后面就忘了这件事,也没有将花换掉。
此刻糜烂浓重的花香味灌入鼻中,怎么样无法忽视掉,奚陵垂着头。
“殿下回州府是有什么要事吗?可有什么需要奚陵的地方?”
殷却回州府便沐浴更衣换了件衣裳,舒适宽大的衣裳搭散在椅子上,淡青色,很清爽的感觉。
“明日你与我去衢河。”
“去衢河?那儿不是正忙着呢吗?怎么会要我去。”
奚陵说话声越来越低,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你不愿去?”
殷却的声音泛着冷,奚陵回神连忙摆手,“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奚陵很愿意。”
殷却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你的白玉手串呢?”
奚陵下意识往腕间一摸,那里空荡荡的,奚陵赶紧拉下衣袖遮住。
“在归一道观干的都是些杂活,怕脏了手串,我马上就去戴上。”
殷却看着她不说话,凌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奚陵将头埋的更低。
“这是第二次,若是还有第三次,孤捏碎了你的骨头,可记住了?”
奚陵浑身打了个颤,她握住纤细的手腕,声音带着些低落。
“知道了”
上一次殷却也是这般说的,但是奚陵能感觉到,若是还有下一次,殷却真的会将她的骨头捏碎。
想到这里,奚陵眨了眨眼睛,睫毛浓密轻翘。
殷却将案上的花瓶一推,瓶底与案桌摩擦发出声响,奚陵听到动静便抬起头。
殷却掀开眸子看了眼奚陵,白皙的手指苍劲,比那白玉瓶子还要白上几分。
奚陵也看着殷却,没懂殷却的意思,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僵持。
良久,殷却似是妥协了一般,终于说了句。
“这花该换了”
奚陵哦了一声,不就是想让她把花丢了吗?顺便再当个免费苦力插上新花。
奚陵迈着小碎步走过去,抬起手抱住瓶子。
殷却的手还没有移开,奚陵很小心的移开,还是碰到了他的手。
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激灵了一下,奚陵面上镇定,压下眉眼没有看他。
殷却首先移开手,坐直了身子。
“东西都带着,会多待上几日。”
奚陵垂着头将花瓶抱在怀中,怀中那股腐烂的花香越发的浓郁,奚陵只感觉头晕的很,脑子里像是堵了一块湿漉漉的棉花。
“知道了”
奚陵低低的应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门又被关上,房中又静了下来,寂静与寒气在房中弥漫开来。
殷却收回来的手搭在腿上,他搓捻着指尖,眼中眸色沉沉,像是蒙了一层雾气,怎么也看不真切。
第二日奚陵早早地就将东西备好,花茸被留在了府中,奚陵一个人跟着殷却前去。
马车内安静的很,身下放着柔软的毛皮毯子,奚陵的指尖陷进暖和的皮毛中,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殿下是要请我去看戏么?”
奚陵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打破过分安静的氛围。
“殿下之前说的,奚陵都还记得,那句话怎么说的,让我去搭戏台子?殿下是要做什么吗?”
殷却轻蔑的勾起唇角,锋利的眸子看向奚陵,然后越拉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分毫。
“不错,你只需好好看着,孤相信,你一定会永生难忘的。”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只要奚陵微微往前一靠,两人的唇就会碰在一起。
殷却纤长的睫毛翘起,将好看的眸子露出来,他眼中没有多少情绪,犹如一汪沉寂的古池。
“殿下要做的事,与我有关吗?”
奚陵不露痕迹的往后退了一些,殷却的手却将她紧紧禁锢住,他的呼吸打在奚陵的脸上,危险的感觉在马车内蔓延开来。
“孤要你好生看着,若是往后退半寸,孤就像现在这般,掰着你的脑袋让你仔细看清楚。”
奚陵的眼眸闪了闪,她半垂下半个眸子,没有睁眼瞧着殷却,声音闷闷的,被殷却禁锢住的脖子有些痛,他的力道加重,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醒目的红痕。
奚陵没有说话,她垂着眼眸静静地任由殷却动作,殷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松开手,奚陵一个没留神,身子就往后仰了去。
马蹄在道路上踢踏发出清脆的响声,急促而又规律,奚陵偷偷瞥了一眼殷却,他目光平视前方,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眼中空洞无物,不知在想些什么。
奚陵移开视线,袖口不知怎么往上拢了拢,露出一段白皙的手腕,腕上是一串白玉珠,马车内被不透光的车帘盖住光亮,显得十分昏沉。
手串在昏暗的空间中微微泛着莹润的光,奚陵伸出手指拨动,浑圆的指尖与白玉珠子一般,圆润的可爱。
奚陵这点声响不大,但是殷却还是转动眸子看了过来。
奚陵垂着头专心的拨弄着,根本没有注意到殷却正盯着她看。
珠子戴在奚陵手上很好看,殷却看了一会儿就移开视线,转过去时嘴角无意识的轻轻勾了勾。
而坐在那里的奚陵对此事浑然不知。
奚陵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晃动的马车颠簸,奚陵一下子被颠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殷却的怀中,她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住了,悄悄挪动着,一点一点的抽出身子。
她往上看了眼,殷却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奚陵控制住呼吸直起身,就在她离开殷却的怀抱时,他的手一下子将人又拉了回来。
“快到了”
殷却的声音沙哑,似乎还带着才醒来的困倦。
“嗯,快到了”
奚陵被他压在怀中,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殿下?”
殷却没有动作,奚陵迟疑的喊了一声,马车外也静的很,没有出声打扰。
殷却终于掀开眸子,搭在奚陵腰间的手没有移开,将人又往怀里收了收。
“走吧”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奚陵的腰上有一力将她往前推,她整个人行云流水的出了马车。
下了马车后,殷却还是将手搭在她的腰上,松柏就站在马车前站着,等人下来后才靠过来。
奚陵动作拘谨,谨慎的往四周看了眼,全是各种杂物堆放在各处,一大群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
奚陵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由得看的久了一些。
“殿下,奚小姐”
松柏走上前喊到,奚陵上下扫了他一眼松柏好像憔悴了些,脸上冒出些青色的胡茬,眼下还有一片不算很明显的青灰。
“辛苦松大人了”
奚陵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松柏身上沾染着浓重的倦怠感,奚陵之前还从未在他身上见到过。
看来这几日,这里的事情不轻松,连松柏都累成了这个模样。
奚陵想着,心思飘远了些,腰上的力道将她的思绪拉回,奚陵抬头看向殷却,目光扫到一个地方。
只见不远处,有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在来往的人流中显得隐蔽,但是奚陵还是一眼便看到了。
那人,是张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