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架佐鸣]琤》隐光

7、章六 完结

　　“陛下去哪里！！！”
　　鸣人，鸣人，鸣人……从来没有那样急切过，从来没有那样後悔过，从来没有那样想将你拥在怀里过。什麽都不管，身後跟了多少因我这样惊慌的步伐而慌乱跟来的侍从我也不管，明天朝堂又会有多少人要杀你我也不管，是为你坐得这个位子，是为替你报仇软禁了自己的父母坐上这个位置，是为寻找你的尸体出兵收并悬崖下的河流所经的他国城池，一切都是为了你，到如今，你回来了，我为什麽还要犹豫，为什麽要顾虑，为什麽要害怕你？

　　“鸣人！”突然而来的冲击将双眼红肿的金发人撞倒在地，愤怒地推拒却只换来更紧的手臂。
　　“鸣人，鸣人，鸣人，不要离开我，不准离开我，求你，不要再离开我，我舍不得，我放不下，我做不到。”
　　“是你离开我，是你叫我走，是你逼我死，你舍得，放下，做到！”不再推拒，金发人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死灰一样的脸色伴著全身的僵硬。
　　“不是，不是，根本不是，是父母骗了我，是将士们逼我，如果不让他们相信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他们就会杀了你！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地看著你死。”
　　“所以你可以等你走了再叫人杀我是吗？我是你的耻辱，是你未来光明帝业上的污点，是你不能告知天下的秘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是吗？”
　　“他们是这样告诉你的？你信了？”怀抱有所松动，这松动却狠狠扎紧了被抱人的心。
　　“我为什 麽不能信！”一字一字地吐出口，趁著松动踢开身上的人，却瞬间被更紧的压住。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落在眉眼落在鼻梁落在唇上，张开嘴狠狠地咬侵犯自己的人，愤怒地想你还有什麽资格碰我却被脸上冰凉的触感震地忘记了所有动作。

　　佐助在哭？那个高傲地强大的男人在哭？鸣人看著眼前那紧闭著的眼睛，眉狠狠地皱在一起，每一道皱褶都写满了痛苦，不断掉落的泪水和从被咬出血也不肯放开的唇间流泻出的呜咽，全部的全部，都与宇智波佐助那样的不符。闭著的眼慢慢地睁开，鸣人看到那双眼睛不输於自己的深沈痛苦和绝望还有对自己的柔情。

　　“对不起，对不起，全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你说我是比笨蛋还笨的笨蛋，你多厉害，那时候就看出了我的本质，我多笨啊，竟然只想到用那种方式委曲求全，竟然以为忍得一时你只要知道真像就会原谅我，竟然等七天回到皇宫才发现一切是骗局，竟然在听到你的死讯後只顾著为你报仇立刻宫变而不是第一时间去找你。让你落入到敌国手中是因为我，让你成为大蛇丸的傀儡是因为我，让你回忆起那些根本不该回忆起的人还是我！鸣人，我怎麽可以那样对你，你说我怎麽可以那样狠心地对你，我该怎麽办？我该对自己怎麽办？我好恨父母，可是他们已经自杀了，他们用自杀来逼我承担宫变的後果肩负起这个国家把时间用来解决所有的混乱安定新的朝代，人已经死了恨也恨不起来，我好恨自己，可是我不愿去死，我不愿你离开我也不愿离开你。鸣人，我该怎麽办？”
　　“我还能信你麽？”
　　“鸣人，我会证明给你看！鸣人，等著我，你会看到，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为你做的，我登上最高的位子，再也不会让当年的事发生，再也没有人敢瞧不起你，再也没有人敢对我们在一起说一句微词。”
　　“你的那些妃子呢？她们对你不好吗？服侍的你不舒服吗？”
　　抱住的人全身一僵，随後伸手抚上被抱住的人的脸。
　　“鸣人，那些话都是说给他们听的，我是你的奴隶，是我在服侍你。你忘了吗？山上的时候，你说的，我是你的奴隶，我是故意的，故意不断犯规，故意让你惩罚我故意成为你的奴隶，是我教会你感情的，我要负责到底，是你让我做奴隶的所以你也要对我负责到底。我们谁也不能赖，谁也不用想还清谁的债。永远都不要想。永远都不要想……”

　　宇智波佐助，我还能相信你麽？你说你的江山是为我坐的，可是你明明知道我根本不需要这些，这样你还能说是为我做吗？你那麽了解我，我却不了解你呢，明明是自己想做不是麽？是我痴心妄想不是麽？离开繁华太久了就会厌倦清平日子，现在，是你繁华太久了又想换一种方式了吗？留著我，是因为我服侍得你很好还有利用价值吗？你看我现在还是那副样子，所以你眷恋了吧？你要我怎麽相信？怎麽相信？不是失去记忆，而是我不愿记起强迫自己忘了而已。我恨不起来，所以你能不能就这样放过我，为什麽还要纠缠不休，你可知道我没办法再承受一次，宁愿灰飞烟灭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漩涡鸣人接旨！”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思绪，鸣人冷冷地看了眼面前宣旨的人，不予理会，一旁的侍卫要上前动手却被宣旨人拦住。
　　“陛下说了，鸣人殿下与他享有同等身份不用跪，这道圣旨是颁给天下人听的，鸣人殿下只要知道内容就可以了。从今日起，鸣人殿下便是本朝的皇子监，天下由皇帝掌管，皇帝由皇子监掌管，天下人的生死由皇帝决定，皇帝的生死由皇子监决定。皇子监拥有一切皇帝拥有的权利，皇帝没有命令皇子监的权利。如果皇子监愿意，可与皇帝陛下一同上朝，无论何处同进同出。皇子监住在皇宫正宫，即日起，皇宫内所有妃子遣散回府，或赏赐给臣子。”
　　“什麽！”鸣人抢过圣旨仔细的看，这样荒唐的圣旨能够被天下人认可吗？
　　“陛下说，一切都不用担心，为了这道圣旨，他从上位第一天就开始准备了。鸣人殿下，恕老奴多嘴，当年宫变可说完全是为了您，您没瞧见那时的陛下，都杀红了眼，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了，将他们软禁在内，本来皇位就是要传给陛下的，陛下只需等等就好，可是他太愤怒，一心想著给您报仇，宫变根本不像外人传的那样是夺权，而只是为了软禁先皇和先皇後，可是先皇为了锁住陛下当夜就自杀了，朝里朝外一片混乱，如果陛下一走了之百年基业就此就没了。陛下用了半年时间收服那些因他是用非常手段登基的人和地方，本来都不需要这样的，我从没见过做事不计後果的陛下，可是只要与您有关的，陛下就会不计代价不计後果的去做，您看看……”

　　巨大的羊皮地图被人展开在脚下。

　　“这是陛下半年後开始的吞并路线，国内刚刚稳定他却不顾反对设计他国好有理由出兵，陛下用常人不能想像的能力一边出兵一边保证国力的昌盛，很多战争都是陛下亲临的，用最小的代价得到了最好的战果，您想想看陛下与当初和您在一起时老了多少？您知不知道他每天只睡多少时间？”
　　“你是来对我赞颂你们有一个伟大英明的王吗？我知道他很厉害，厉害到我完全没有自信了解他。”
　　“不是，您看看陛下进攻的路线，都是沿著哪条河？”
　　“这！你是说佐助是为了找我？为了可以动用最多的人脉找我所以索性打下来变成他的，然後命当地的人去找？”
　　“在您眼中以前的陛下像是会做这麽疯狂的事的人吗？”
　　“他在哪里？”
　　“应付局面，陛下不希望您看到他那一面，所以希望您在这里等他处理完毕，他允诺您，後天您将会和他站在一起，站在所有人面前接受朝拜。”
　　“可我不要这些！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他为了我成为世人辱骂的对象。你告诉他，我要回去，回山上去，其他的我都不需要！”
　　“那陛下呢？鸣人殿下，过去的已经过去，难道你要陛下一辈子活在痛苦中吗？老奴从小服饰陛下长大，对陛下清楚的很，他立得那些妃子都是政治联姻而已，从来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过，多年来他一直惦记著你，责怪著自己根本不肯放过自己，他从来没有碰过那些妃子，所有该享受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毒药，您就原谅他，相信他，放过他也放过您自己吧，老奴给您跪下了。天下间最不能下的圣旨已经下了，最不能封的头衔已经封了，陛下为了重新让您相信真的不管不顾了，但是请您相信，这是陛下计划很久的事，东宫的位置一直为您空著，一旦找到您的尸首就会以皇後身份安置在东宫里，为了这冒天下之大不讳的事他早就让自己成为千古第一帝了，是您成就了他，能毁他的也只能是您，如果您离开他，陛下会……陛下会……”

　　哽咽著的人额头已经磕出血，听著的人却兀自怔在一边没有阻止，直到有人惊呼才发现那忠诚的老人已经昏了过去。鸣人慌张地叫人给他治疗，一群人进来又一群人出去，所有的人都对他行帝王之礼。所有的一切都那样不真实。他只能等，一天或者两天，只能等，因为他终於明白，他是他的主人，他要对他负责，奴隶离开了主人不能活，他也终於承认，他是他的宠物，离开了他的宠爱就会像出水的鱼干涸而死。彼此都圈养著对方。彼此都是对方的所有物。

　　“佐助，如果我说我宁愿不要这些只要你和我一同回到那个什麽都没有的地方呢？”
　　脚下是万民的朝拜，身上是华丽的衣衫，城墙太高，高处不胜寒，风掠过衣襟，从缝隙钻入进内里。大片大片的银色盔甲反射著日光晃了人的眼睛。

　　“吾皇万岁！皇子监万岁！”如雷的呼声不断在耳边响起，那样的不真实。
　　“不是我的我无力承受，这些对我跪拜的人都不是因为我。我也不需要他们。佐助，我只要你。可是你却拥有他们，他们也需要你。皇子监的身份我还给你。”
　　“不准。你忘了吗？皇子监可以对皇帝下命令，鸣人，这个权利的用意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只要你一个命令，我就可以脱下这身衣服与你浪迹。”
　　“可是……”
　　“你该知道我的愿望的吧？从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开始的那个愿望，一直没有变，一直在等待再次实现。”
　　手被握住抬起按在谁的胸口，那里的律动稳定坚实一下一下和著手腕上的脉动，丝丝的暖意全都那样直接的从温热的手掌传到胸口。
　　“这里……只有你的温度能让他解冻。”轻轻地低语，却有著无法无视的魔力，“鸣人，愿意为了我得罪天下人麽？”
　　“你已经为了我得罪天下人了，还要拉我下水做这个千古罪人麽？”
　　“你是狐狸，即使建立丰功伟绩等到我死去也只会被史官抹去历史，他们不会容许你抢去他们的功劳。但是如果你带我走，他们就会在史书上记载曾经有那麽一个不倾国不倾城的你让千古第一帝丢了他的城弃了他的国。我们会一直被人笑话被人揣测很多个百年後或许还会被人歌颂我们的爱情。但不管是什麽样的评价，有你就会有我，有我就会有你，绝对不会再丢下你，绝对不会再失去你。”

　　黛色的山峦连绵万里，红枫错落，在偶尔起的风里摇曳如火，清澈的水如丝带环绕，山与枫叶与蓝色的天空都倒映在水里，打翻了墨盒一般，染醉了鱼，没有琤瑽的声音，四野里只有些许鸟鸣，空谷幽静，除却突然出现的马蹄声和那身影。白色的骏马沿水飞驰而过，黑色与鹅黄的衣衫飞起又纠缠在一起，紧紧相贴的身体，互相摩挲的脸，眼角眉梢晕开的笑意，天地间的美景都齐聚在一起。

　　【你我今生同撑一把伞，梅林竹海，举杯邀月，胡笳舞衣，煮酒对剑，且将这青山踏遍。】

　　那段漫长的等待里，描画却想著你，弹琴却想著你，舞剑却想著你。不能再对人温柔，不能再对人平和，一遍一遍用兰草绘著兰花想起的却是兰草撒在哭著的你的身上的样子，一遍一遍在盘底描江南墨色山水，想起的却是不能对你兑现的承诺。那些山水离了你就不再，每一笔，每一丛绿都是你的容颜和笑意。是水惹了山色，山色惹了鸟鸣，是我惹了不若尘世之人的你，那就让我对你纠缠不息。那座残缺的石拱桥，那艘平凡的乌篷船，那把在河道上打转的伞，那个投入我怀抱的你。眉是今生最爱攀的峰，眼是今生最爱映的湖，唇是今生最爱描的牡丹红，我要踏遍的不是青山只是这怀里的景色，永远没有迟暮，一如四季交替，总有不同景致，花去我这短暂一生，将你永恒的美看遍，爱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