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特工有点疯》姈哥儿

3、现场

　　半夜时分，雅人区的安全署大楼办公区最后一盏灯熄灭，五分钟后，柳贞希疲惫不堪地走出了大楼。

　　楼下保安工作人员已经见惯了这位年轻的安全官加班的身影，看到她下了楼，他们只是笑着说，“柳官再见。”至于“注意安全”这样的客套话，他们从来不需要对柳贞艾说，在雅区，谁会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柳贞希，谁会敢去惹她？

　　柳贞希顶着毛绒绒的长发，宽大的西服随意地套在身上，脚上是常年不变的各种帆布鞋，好在她生的美，气场也强，倒也有别样的风情，若换做别人，早就被当做乞丐了。

　　她是雅区安全署的异类，既是因为她的打扮和其他同事的光鲜亮丽形成强烈对比，更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位从普区晋升上来的女安全官。能够获得从普人区晋升雅人区殊荣的普人屈指可数，更别说女性安全官，可见柳贞希的确很优秀。

　　可是，既然能有幸被雅区赏识并恩赐为雅人，柳贞希就应该感恩涕零，努力融入雅人圈子。但她到底骨子里普人的“劣根性”改不了，按照上司的描述就是不上道，几年下来她始终我行我素，上司们基本都对她死了心。好在她的工作能力无人能及，所以即便同事都不喜欢她，但面子上都客客气气，毕竟还要哄着她干活，靠她拿成绩。

　　柳贞希不傻，但她就是喜欢自己这份工作。反正自己不求高升，只想一心保护T郡人民的安全，安全署的人看不惯她又怎样，她懒得搭理。
　　柳贞希所在部门专门负责T郡居民意外死亡情况调查，并为死者签署死亡原因证明。原本是个闲差事，自从柳贞希调来担任部门领导后，硬是凭借一己之力，几乎抢了刑事侦缉科的饭碗。
　　最后领导出面，苦口婆心道，“贞希啊，做好份内工作就可以了！其他部门的工作还是留给他们自己来吧。”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此刻女英雄柳贞希顶着夜色，骑上自己的摩托车上路了。

　　摩托车声一路响到高楼林立的闹市区，最后停在一栋有些年数的大楼前。
　　贞希飒爽地摘掉头盔，帅气地甩了甩头发，然后快步朝大楼负一层走去。

　　叮铃，门推开的时候，拴在门内的银铃叮叮作响，屋子里没伴儿的女人们都随着铃声向门口望去，见是她，众人纷纷收回期待的目光，继续喝着寂寞酒，等待下一个推门人。

　　柳贞艾对大家的反应早已习以为常，她大步走到吧台，朝里面的短发英俊女孩点点头。
　　“老样子？”
　　“老样子！”
　　一大杯啤酒迅速递了过来。

　　“小俊，贤姐又出去了？”
　　小俊扭回头，脸上还保持着勾搭妹子的迷人笑脸。
　　“贤姐今晚有约，你不用等她了。”
　　柳贞希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只能喝杯孤单酒了。
　　——
　　两辆安全署的黄色巡逻车闪烁着红色警示灯，快速行驶在安静的马路上，将夜的漆黑划出一道长长的红色口子。最终，巡逻车停在了艾府大院，柳贞希穿着西服，带着几名身着黄色制服的安全员快步走进了那栋奢华的别墅。
　　半个小时前，她还在亚瑟酒吧慢悠悠地喝着深夜孤独酒，突然手边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柳贞希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叹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咳咳，贞希，没睡呢吧。又有新任务了，不过这次事情不麻烦。艾氏集团的小儿子艾秀满自杀了。目击证人确定他是自杀，你就走个过场，给他签一个证明，艾家也好尽早安葬。”
　　“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让我去？”柳贞希语气平静，没有波澜。
　　“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简单，对其他人就未必了，他们做事不机灵还毛躁，怎么能让我放心？你也知道艾家的影响力，今晚办事的人必须首屈一指。“
　　柳贞希露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她知道上司叫不动别人，只会哄自己。
　　“据说，死者是用手枪自S，现场状况很惨烈，可想而知家属的情绪会很崩溃。贞希，今晚的行动务必速战速决，赶紧给艾家签好自S证明，别像以前那样盘问太多。你们也好早些回去休息。”
　　……
　　柳贞希是个工作狂人没错，但她不喜欢这种没难度走过场的任务，这样的任务只会“浪费时间、消耗精力”。此刻，她面无表情地领着六七个安全员直奔二楼书房。

　　书房里面果然状况惨烈。

　　爆头式s法无疑是s状最难看的一种。尸体对面的整面白墙上满是猩红的血污，破碎的皮骨溅得四处都是。脖子上还残留着至多三分之一的脑袋，剩下的一点牙床提示着大家，这是死者的头部。。
　　屋子里只允许艾夫人和搀扶着她的两个女仆入内，其余人等一律不许入内，此刻她站在墙边望着丈夫的尸体无声地哭泣着。
　　强烈的血腥气和喷溅的大片血迹会让普通人心生恐惧但对柳贞希来说，却是肾上腺激素飙升。她一改来时的漫不经心，迅速投入现场勘查之中。
　　柳贞希弯下腰，仔细地观察着艾秀满的尸体，目光审视着尸体四周的情况。
　　艾秀满的确像是自S。
　　整个书房门窗关闭严实，屋中毫无打斗痕迹，沙发前的小桌子上有一个见底的酒杯。当初的情形似乎是，艾秀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一饮而尽后，鼓起勇气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额头。
　　此刻，枪依旧在艾秀满低垂的手中紧紧握着，但艾秀满的躯体已经在枪的冲击力下，倒在沙发的另一侧。

　　柳贞希站起身，走到艾太太身边，“太太，您说您丈夫今晚公开表示过有轻生念头？”
　　艾太太面色蜡黄，她无力的点点头，“他是个开玩笑没有禁忌的人，谁知道今晚他说的是实话……”话没说完，艾太太已经低头颤抖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滑落。

　　柳贞希见艾太太情绪不稳，也不好再问下去，她转身绕书房缓缓走着，继续排查着可疑情况。这间书房除了墙面，均以灰色为主，深沉的色调配上有质感的设计，显得整个屋子安静雅致。

　　她注视着墙面，伸手摸了摸，有些软。她皱了皱眉，记在了本子上。

　　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四十，见她还在认真的勘查现场，同她一起过来的安全员仁哥沉不住气了。他凑到柳贞希身边，低声道，“柳官，署长让咱们速战速决，现在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您看是不是可以交差了？”

　　仁哥四十二岁，差不多是安全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人缘极好。柳贞希几乎每次出警都是他随同，柳贞希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上司专门派他盯着自己。

　　见仁哥一张看不出真实感情的笑脸，柳贞希合上了本子，她没有忘记之前上司的叮嘱。

　　艾夫人始终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看得出她已经疲惫不堪，但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柳贞希走到她面前，“经确认，您的先生死因是开枪自绝，我这就给您开死亡证明。”

　　艾夫人虚弱地点了点头，可柳贞希却莫名地觉得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夫人，请节哀顺变！”

　　死亡证明递到了艾夫人手里，柳贞希紧盯着对方的表情，想再次验证一下刚才的感觉。但艾夫人伸手接过死亡证明的一瞬间，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眼泪像落雨般，吧嗒吧嗒落到了证明书上。她低声嘶吼着，再也没有了起先还残留的高雅。

　　美丽的女人悲痛绝望最让人心生怜惜，几个年轻的安全员顿时红了眼圈。柳贞希看着纸上渗开的泪水发了会呆，随后低头行礼，向艾夫人告辞，艾夫人在仆人的搀扶下，也努力尽着礼数向她还礼。

　　艾夫人弯腰还礼的时候，柳贞希注意到她身后有一幅画功很一般的人物油画。
　　“那画上画的是您么？”
　　艾夫人缓缓扭过头，“嗯，是他画的……”一语未了，情绪再度崩溃。旁边的女仆慌忙扶住夫人，语气不满地向柳贞希道，“长官，您问完问题了么？老爷太太们都在门口等了很久了。”

　　仁哥和几个安全员也围了过来，“柳官，咱们快走吧。”
　　柳贞希心中仍有几个疑惑点，但有事先领导的嘱咐，又有时至半夜同事们疲惫不堪急着回家休息，再加上艾家人施加的无形压力。她只好点点头，满腹心事地推开了房门。

　　果然如女仆所说，一群平时只能在媒体上看到的名人，正齐刷刷地站在门口。

　　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哀伤，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艾老爷子和他的夫人，两人相互扶持着，一直用手帕擦泪。

　　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众人目光全都聚拢在柳贞希身上，他们都在急切地等着安全署开口，允许他们进入房间。

　　柳贞希只好轻声道，“艾秀满先生确认已经自S身亡。家属现在可以入内了。”

　　话音刚落，众人已经拥着两位老人冲进了书房，随后，屋内各种哭喊声响成一片。

　　艾秀满的管家尽职尽责地给安全署的安全员们送行。
　　柳贞希忽然停下脚步，扭头对管家道，“今晚客人的名单可以给我一份么？”
　　见管家有些犹豫，她接着道，“只是履行一下程序，您无需太多顾虑。”
　　管家也想赶紧打发走这些麻烦的安全员，忙差人去复印了一份名单交给了柳贞希。

　　手里捏着名单，柳贞希这才利落地走出艾府别墅。
　　坐上车，她立即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就着微弱的电筒光，认真地看着名单上的每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