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一个人》吵辣条

1、二小巧点谢亦行

　　“……雁声远去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兰花零零散散地遮住了走廊的蜿蜒，谢亦行歪着头，在一片幽静中隐约瞧见了一抹淡淡的粉色。
　　“少爷少爷，慢点！您腿不累，奴才都替您感觉累，”有福喘着气，“正巧老太太听曲呢，您不如就等这一曲结束再进去吧？”
　　“屁股精。”谢亦行撇了有福一眼，嘴角弯了一下。
　　回了国的少爷还是卖相好，西服穿的神气极了，可那孩子脾气也是真一点也没改，明知他追不上还故意跑那么快，只怕自己又要受罚。
　　有福有气无力地想着，只求二小姑娘再多唱一会儿。
　　谁知二小姑娘停了琵琶，少爷真是不管不顾就冲进了老太太的屋里，有福的气喘吁吁里藏了大半的恐慌。
　　“阿婆！”谢亦行笑嘻嘻地坐到老太太旁边，轻轻靠着做着撒娇模样。
　　本坐着的二小打算告退，留祖孙一个美满团聚，只老太太使了个眼神让她继续弹罢。
　　她只得轻轻哼着，只怕等会儿又要当回出气筒，指尖轻轻拨着弦，盘算着少爷能忍到几时，只怕连哼完这句都等不住吧。
　　谢亦行见自己几次给二小甩眼色，她都跟穿了铁布衫躲进金钟罩里一样，满身的气是泄了一半又还满。
　　“外头都要打倒孔家店了，阿婆你怎么还听这黏黏糊糊的评弹，少得叫人没兴趣。”说着还白了二小一眼。
　　老太太浑浊着眼睛，看二小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里。因着自己不喜味道，她没抹一点头油，额前的碎发隐隐飘着，头低着，只能瞧见她的发髻。
　　“又在胡说，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这么不尊敬，”老太太拍了下谢亦行的手，“诶，行知今怎么有空来阿婆这？”
　　“阿婆，我才回来七日，你就要……”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丫鬟进来说妙春堂的大夫来了，就在偏厅候着，老太太嘴里一边说着不要怠慢了人家，又一面招呼着行知帮自己把评弹听完，这才心安地被搀扶着跨出了屋门。
　　“又打发我，这要我怎么跟Miss吴交代，她肯定到时又要用幼稚敷衍我，”谢亦行这头悄悄嘀咕着，抬头看见二小还在谈，就气不打一出来，“谈个棉花也比你的好听，窝在角落里像个蘑菇一样。”
　　二小还是慢慢弹着，心里却笑幼稚这词都快配不上少爷了，城里谁不知道他和吴小姐的风韵，偏就他陷在其中，想轰轰烈烈演一场西厢记。吴小姐原是个命苦的，父母早亡，虽还有个哥哥成了参军，只可惜姑嫂关系并不和睦，哥哥又不顾家。后来和邵家结了亲，随着绍公子漂洋过海去了不列颠，好不风光。只可惜绍公子身体不好，在大不列颠还没享受几时，就只留下吴小姐一人。这中间阴差阳错的，谁知道少爷怎么跟吴小姐好上了，到邵家还了邵家在吴小姐身上花的钱，说人才两清。吴小姐却被少爷保护在绿林路的公寓里，请了好些个硬汉看守，就怕邵家人找她麻烦。
　　邵家人来说理，这谢少爷可好，一句男未婚女未嫁，响当当的恋爱自由震得两家人都说不出话来。啧，老爷被气得今天还没下床呢。
　　“你们不知道Miss吴的好，但我知道，Miss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棉花的，别弹了，这里又没有人，就我们俩，你弹个琴又不唱装给谁看呢。”
　　估计是说累了，谢亦行喝了口茶，安静地看着二小弹琵琶，突然来了句，“你就在我家一直弹的唱的，怎么受得住的？”
　　冷不丁听到少爷的声音，二小被吓了一跳，弹错了弦。抬头瞧了谢亦行一眼，又低下头来弹琵琶。
　　“能生活在这里，二小已经很知足了，”她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老太太把二小救回来，二小估计都活不到现在。”
　　谢亦行没有想过闷葫芦竟然跟他会说话，但又觉得自己好像说到别人伤心处了，别扭地不知道怎么把对不起说出口。
　　但没想到二小竟然又开口了，“少爷，二小是个粗鄙的人，不懂什么道理，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但二小知道您这样做让老太太很伤心。”
　　谢亦行哪里不难受，但被一个小丫头给说出来，戳到痛处了就忍不住反驳几句，“你就是庸俗，Miss吴那么好。”
　　“二小在弹〈莺莺操琴〉。”
　　“谁个在意你弹什么。”谢亦行没好气叫到。
　　二小没理他自顾自唱了起来，谢亦行第一次正眼看向那个角落，昏昏暗暗里面，二小好像是有一湾柳叶眉的。
　　等二小结束了，谢亦行才开口，“什么意思？”
　　“崔莺莺尚且因为思念弹了那么多曲子，吴小姐为您做了什么呢，”她看着谢亦行，继续开口，“至少，总是盼着对方好的罢。”
　　她本就觉得不能再说下去了，谢亦行更是抬脚就走出来屋子，有福看了她一眼还是要跟着谢亦行走远。